呼号,前方虽然不断击退共军的猛扑,但大家心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尤其是共军的心战人员,他们抓住了我们的弱点,孤军绝域,弹尽援绝,日夜用喇叭向我们呼唤,保证只要放下武器,就可安全还乡。他们用人间亲切诚恳的声调说──
“你的父母妻子,在家盼你归来!你为什么要死在万里外的荒山上?投降吧,举起白旗吧,把帽徽撕掉吧,走出工事来,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buuyu。
接着便是女孩子们的歌声,她们会唱着各地的乡歌,尤其是河南小调,更可耻的是,他们把孙锦贤师长的部下,也是我们过去的同僚,弄来向我们讲话,告诉我们他们所受的优待,和“起义”后所得的好处,那些人,我认识他们,我想我还是不说出他们的名字,一落入虎口,还有什么自由?他们可能被逼出此。但是,我却开始第一次的听到弟兄们那种带着懊恨感情的啜泣声,我知道军心开始动摇,危险越来越严重,但我们无法回击,因为我们没有喇叭,而弟兄们偶尔回骂两句,也只是一些粗野的和愤怒的吼叫,无法使对方心服,李国辉将军也注意到这个局势,他唯一的办法是日夜巡视碉堡,和弟兄们生活在一起。
这时候,李国辉将军和我忽然发觉,我们是非再向后撤退,退出国土,进入缅境不可了,冥冥中的主将我们先是固守元江的计划,后是江城的集结的计划,再后是以车里为根据地的计划,更后是以蛮宋为根据地的计划,全部打的粉碎,无限江山,却把我们这一群孤臣孽子,逼的无立足之地,经过一番一番计议,我们如此决定,至于退入缅甸后怎么办?没有人知道,包括李国辉将军在内,谁也料不到竟有那么一天,我们这个不到一千人的残兵败将,会变成两万多人的精锐军团,控制了比台湾还大两倍以上的土地,两度击败缅甸国防军,一度重回故土,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已种下复兴的种子。
可是,我们当时感到的却只是穷途末路,现在,我们对中缅边区的每一角落都滚瓜烂熟,那里有一条河,那里有一个大蚁塚,也都如数家珍。但当我们第一次在脑海中闪出“退入缅甸”的念头时,眼前展开的却只是一幅穷山恶水,和《三国演义》上描述诸葛亮南征孟获时那种不毛景色,我又想到王阳明的〈瘗旅文〉,我们真是要像一片枯叶一样,窜身蛮荒,埋骨异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