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每逢晚上,洁白星座在蓝色的夜空上威严地闪烁。
这个城市依然希望渺茫。
早上……
暗淡太阳闪出的黄色的光芒,发愁的人们会认为这光是隐讳的和不祥的;在紧张的、忙碌的心情中,整个城市却慢悠悠地、不合时宜地冒出各色炊烟。
这样的早春仍然寒冷。
这样的城市,人们依旧要为填饱肚子而去忙碌。
不久,春节就到了,人们在院子里忙着挂灯笼。红的,却不是一色的红的灯笼,艳丽,耀眼,豪放。
正如这个城市,膨胀着的野心。
我记得,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莫名兴奋起来,拉着妈妈的手,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和灯笼之间。我仿佛在做梦。做着一个很远久的、很兴奋的梦。
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如果,没有小时候这些寒冷和热烈的强烈刺激,那么,我的心,会有这么敏感么?!
不是我选择了最好的,总是最好的来选择我。
或许,我最初的心灵的惊奇和心灵的语言就来自于这些点点滴滴的梦里。
人总是怀念出生的地方,因为那里种下了人们最初的梦想,种下了你一张开眼睛就认同了的世界;种下,你一启聪了的耳朵,就听见的歌声。
心灵的依恋,就像大树的种子,在从小扎根的地方……
呵呵……
如有可能,我愿把我小时候的梦,轮回千世。
黄色的小摇篮47
小时候,你的眼睛所摄取的、你的耳朵所听见的、你的心灵所记住的……都是你语言的最原始的启迪。
嗯,咱的那个古老的城市啊!
战国时期属于楚地,后来又属于荆州,属于豫……
这个城市壮丽的历史令这里的人们满怀骄傲,觉得自己了不起。这是中原和江汉相连的地方。历史上有一个时期曾经最为壮丽的称号:南都帝乡。
当时东汉皇帝刘秀在南阳(宛城)发家,差不多同时代的张衡也出生和埋葬在那里,还有后来的张仲景和三国时期著名的诸葛孔明。人们无端端地就被这些历史激励,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就是皇亲国戚了……
要不然,就是天才名人的后代。
我就出生在诸葛先生著名的躬耕之地的卧龙岗。
我是真的出生在那里,决不是牵强附会。
只要迈出我家院子50米,就到了诸葛孔明的躬耕地。不过,那里除了一小块平整的土地,坚硬得像操场一样,就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知道,人们在那里看什么,总之有漂亮的导游用非常诱惑的语言讲解着什么。
演讲是绘声绘色的,好象眼前光秃秃的硬地上都能长出金子来了……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孔明先生在只有巴掌大这么一块地上躬耕,非饿死不可!
我家,就住在著名的诸葛武侯祠和汉画馆之间的博物馆的院子里,因为我妈妈就在坐落于那个旅游区大院子里的博物馆工作。
我虽然怀疑那块躬耕地的真实性,但是,还是受了这种文化的影响,所以,从小就是个“三国迷”。三国故地,如今或许就只有文化的象征的意义了。
很多东西,追求真实其实就是自讨苦吃。
黄色的小摇篮48
我家的屋子很小,只有一间。
连着后墙建了一间简易的厨房。这房子并不是我们的家产,而是我妈妈单位分给我们住的。
那个时候,谁家能够拥有私房呢?!
我妈说,要来这样一间简陋的小房子也十分不易。如果我们家早一些分到房子,那么,或许她就会选择早一点生孩子。
说了这些话妈妈又笑了起来,她说:“不过,早一些生孩子,那个孩子还会是你吗?”
我也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理解了妈妈的这句话,人生,也许就像生命的到来一样不可选择。那么,生活是天定的吗?!
不管怎么奇怪,由此我立刻想起了我们老家的房子,是砖瓦土木结构的,非常的简陋。睡在床上你甚至可以通过瓦的空隙看见星星。
老鼠总是很多……
老鼠们晚上轮流在我家床头的书架子上面站岗。
一有动静,就尖叫着报信。
我家床的三面墙壁,用三个大书架子挡得严严实实,所以到我家你只能看见书,绝对看不见墙壁。
房子实在是太破旧了,房顶不时地往下掉土,幸而不漏水。门的木头已经腐朽,你使劲撞上一脚,准会粉碎。
由于空间太小,我的爸爸不得不自己制造了一张手术台一样的书桌放在床前,一个旧箱子,四面打开木板,侧立在书桌前,竟然成了一个很好的茶几和餐桌。
乳白色的书桌,浅绿色的茶几,唯一的窗子下面放了一个简易的浅棕色沙发,房顶上掉了一长串塑料葡萄藤蔓做装饰。
书柜上面有一盆长长的吊兰一直垂到地面。
整个屋子竟然也生机勃勃,甚至还有些新鲜别致,书香之气和“现代派”家私的味道混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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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所在的南阳博物馆就在城乡结合部。
很大的一块地被圈起来。里面有山有水,有鲜花、有草地……当然,俺们家乡不是黄土高原,所以“破旧的窑洞”就免提了,只是多了几间“破旧的瓦房”。
到了冬天,就有黄鼠狼甚至是红狐狸在墙头上荡来荡去。颇有些荒凉神秘的味道。这个大园子因为中间的诸葛武侯祠而远近闻名。
院墙外面,是辽阔的麦田……
后来当我知道,美国的一个孩子想要一生做一个“麦田守望者”的时候,我的家乡已经失去了这种辽阔的麦田。
啊,麦田,高高的麦秸垛,金晃晃的太阳……永远都讨人嫌却永远都在唱着歌的小麻雀……这种褐色的、飞起来一大片的、热热闹闹的可爱家伙!
小时候,麻雀是我最常见的鸟,它们群居着,非常快乐的一家,这使我常常一边观察一边设想:在这群快乐的家伙之中,一定有一只引领着它们通过生命中所有的、不可知的未来的头鸟。
呵呵。
村庄,因为开发经济卖掉了几乎所有的邻近城市的麦田。
又因为做旅游生意的缘故,这一带村民非常富足。
四周密密麻麻的楼房几乎盖满了整座村子,并且一直向外面延伸。
外来建房子的人也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因为房子是越来越多的缘故,村庄不断地向周围扩展着,侵吞着四边的土地,公路和旅馆也不断修建起来,一派城乡接合部的作派。
城里头已经很少有我家这样古老破旧的房子了……
可是在这间设在武侯祠院子里的博物馆里,除了那唯一的一个火柴盒子一样的水泥结构还裂开了几个大口子的二层建筑汉画馆之外,就剩下这种房子能住人了。
办公室的房子是原来祠堂里的古建筑,当然是结实美丽了很多。门口是竹园,茂密和名贵的竹子挺拔诱人,秀色可餐哦!
很多的景色都记不清了。
模模糊糊记得院子后面有一座假山,怪石林立。旁边是观星台,观星台下面有很多古代的石碑,龙飞凤舞的书法雕刻在上面。
哎,有人说人类的记忆实在不够精确,就连昨天的事情今天回想起来也是一片模糊。
太多的变化,人是物非。
想起来,有谁能够真切地说出以往的事情呢?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在我的《童言无忌三国志》里面,重新找到旧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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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我家低矮的瓦房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我爸爸在后墙开了个小门,修了一个大约五平方米的水磨石平台。
平台的周围种满了葡萄、丝瓜、辣椒。
秋天来了,葡萄紫了,辣椒红了,丝瓜在头顶上搭起了茂密的凉棚,挂满了长长短短的青色、黄色的瓜。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松树和水杉,郁郁葱葱,那就是我幼儿时候的乐园。记得小小的我总是那么悠闲地在太阳底下闲逛。
黄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个黄色的小摇篮……
孤零零……
常年摆在我家平台旁边的大松树下。无论是炎热的夏天,还是雪花飘飘的寒冬,我都会在这个摇篮里面睡觉。
这个时候人们在哪里呢?
我总觉得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睡着。我望得见院墙外边的农庄,它就坐落在黄土岗上,我们的院子和村庄相连的门口有一条很长很远的大路,我父亲总是吃了早饭后就沿着这条路走向远方。
父亲总是消失很久,有时候母亲也和他一起出门。
大约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父母他们才会回来吧?生活静悄悄地进行。但是,究竟为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只留下完全孤独的时刻呢?
夏日。
暮色苍茫的傍晚,太阳已落在房屋和花园的后边了……
荒落的、宽大的庭院阴影憧憧。
而我,这个时候世界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独自躺在渐渐变冷的黄色摇篮里,凝望着无边的蓝天。
一朵高高的白云在浮动。
逐渐变大,变薄,然后飘走,隐没在无底的苍穹里……
这时候,猫类大多钻到人类的被窝里昏睡。
人类感到多么的忧愁啊!
天苍苍,野茫茫。
嗯,究竟啥时候我会再次回去,躺在老家园子后面野草之中。同样的世界,也同样的孤零零的我一个人。
世界啊,何时再寻求到你的纯洁的简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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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
举目四望,我的周围尽是穗粒累累的野燕麦和狗尾巴草。在浓密的、低垂的草丛里,居住着一些小虫子。万籁俱寂,一只金色的小甲虫飞了过来。
在我的鼻子上面,发出巨大的嗡嗡声。
我惊奇地打量着它。
这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小金虫?
小家伙从翅鞘下伸出一种薄薄的、淡黄色的翅膀……
突然,这翅膀张开,它飞走了!噢,多么优美呵!这小甲虫飞到空中,快活地、轻松地嗡嗡低吟着。
永远离开了我……
它消失在天空中。
这小家伙给我增添一种新的惆怅。
在我心里留下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
当我的身体渐渐长大,我就可以把摇篮当作摇椅那样坐着,摇来晃去了。
我想,绿叶丛中,如果人们还认得我不是一只猴子的话,那么,我这个满头黄发披散开来的小女孩一定是很动人的……
冬天。我一个人来到树下,我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雪花飘到鼻子上面的感觉,冰冰的,爽爽的,和着松叶的清凉香味。
我家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不得已才把摇篮放到外面的。
这样,我的身体就被大自然给“陶冶”得非常结实!看见我小时候的照片,所有人都觉得我结实得就像一块野地里的圆浑浑的小石头。
凉凉的风吹过村边的小河和院子里的卧龙潭。多少年之后,每当回想起这种美丽,就有一种自由的心境在我的心里头蔓延,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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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再一次回想起那次刻骨铭心的飞行……
飞行?
难道坐在一座大房子里好像没有移动的感觉,那就是飞行吗?
这可和我梦里头的飞行不太一样。
在梦里,我总是一个人飞,高高的,远远的,千山万水,还有房子都在我的身边逐渐落到脚下。我一个人离开地面,钻进云彩里,飘飘忽忽……
我一直想像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