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彻骨,化水为冰。“”就算如此,对我有何用处?“唐万里皱眉问道。”唐先生,你来自川中吧?“祖悲秋眉开眼笑在问道。”噢!噢——“唐万里恍然大悟,”制冰!在川中!无本万利的大生意啊!“他一把抢过明玉诀,揣在怀里,将手中的春暖花开谱往台上一丢,手舞足蹈而去。
金和尚、唐万里之后升魔台上只要有几分眼力的魔头都知道了郑东霆和祖悲秋铺里藏有好货。开铺日只有一天,机会难得,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在自己的铺位里守株待兔的主意,三五成群抱着秘笈,拥到圣手门徒的铺位之前。一时之间,铺面之前为满为患,众魔头你推我搡,连打带吵,争夺着铺位宝贵的窗口位置。郑东霆和祖悲秋只能略去了客套话,尽可能快地处理着魔头们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武功需求。
越女宫小剑神先用移魂大法生生弄傻了七八个挡在眼前的魔头,挣扎着来到铺位窗口,将手中的移魂秘术透过一片挥舞的手臂,艰难地塞到祖悲秋的手中,接着抬起手掌,用修长的手指做了个拿来的手势。郑东霆想也不想,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十分不舍剑》秘笈塞到好的手中。”下一个!“祖悲秋尖锐而欢快的声音几乎刺破了众人的耳膜。
年帮帮魁、挑灯枪公羊举紧紧攥着年帮秘典——龙蛇火诀,挤开万头攒动的人群,硬生生撞开几个虎背熊腰的魔头,抢到窗台前,还没来得及作何表示,一本萧门天转七煞枪秘笈已经打着转狠狠撞到他的脸上,接着一只大手在他胸前一抓,将他手中的龙蛇火诀收入了铺中。”下一下!“
圣手门徒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数不清的武林秘笈在铺面中热火朝天在交换出去。本来这场热闹还会维持很久,但是一个人的出现却让它提早结束。
“先生要换点什么?”祖悲秋万年不变的和蔼嗓音再次回荡在朝阳广场。在他面前,一脸阴寒的鬼王宋无期抱剑在胸,木无表情在伫立。在他周围溅满了鲜血,无数残肢断体铺满了地面,本来人满为患的铺面因为他的出现人影皆无。
郑东霆朗声道:“宋先生,你不说话我们师兄弟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帮你啊。”鬼王宋无期宛若标枪般站立,对二人的话充耳不闻,隔了良久,才将怀中的海南乱披风剑诀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台上,接着用一种略带企盼的目光望向郑东霆。
“宋先生,我知道了!”祖悲秋看到海南剑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贵派剑法以猛厉狠绝为主,但是却不够大气,我这里有青凤吧主昔日纵横天下的疾风十三刺……”
“嗯?哼!”宋无期狠狠瞪了祖悲秋一眼,冷冷摇了摇头。
“那么宋先生对刀法有兴趣?塞外名门的断空斩心法和贵派的剑诀有异曲同工……”祖悲秋的话还没说完,宋无期已经开始摇头。
“宋先生想对贵派的剑法来些花样变化?浣花剑派的风舞花林……也不行?”祖悲秋救助地望向郑东霆,不知如何是好。
“剑绝天下又有何用?到后来还不是一个人独对孤灯……”鬼王宋无期说到这里,一张青脸已经涨得通红,双眼狠狠盯着郑、祖二人,仿佛从心底里期待他们能够领悟他的意思。
“呃,嗯……”祖悲秋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徒劳地做着最后的努力,“要不……你是想在火龙点灯枪?”
郑东霆一把将祖悲秋推到了墙角,整个人把住了正中间的窗口,用轻柔和蔼的口气产道:“宋掌门,做男人……不容易啊。”
听到这放,宋无期再也保持不了自己冷峻阴森的姿态,他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郑东霆的手掌,用力摇了摇,轻轻点了点头,用衣袖飞快地擦了擦眼睛。
“啪”的一声,郑东霆将一本薄薄的秘笈端端正正拍到了宋无期的面前,伸手做了个请阅的手势。宋无期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封面,喃喃地念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他茫然抬起头,“这是……”
“呃,对不起,名字太长,页面太小了。”郑东霆伸出大手将封页翻开,赔笑道,“后面还有。”宋无期接着读下去:“帝……帝王神功?”读到这里,他昏暗的双眼顿时精光大作。
“是要这个吧?”郑东霆合上书页,微微一笑。
宋无期一把将这本秘笈揣到怀中,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看到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将海南乱披风剑诀推到郑东霆面前,转身大步而去。
送走了宋无期,郑东霆和祖悲秋同时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天的交易已经成功完成,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掌突兀地出现在了店铺的窗台上。
这是一张浸透血的手掌。整只手掌颜色呈现着黑褐色的色彩,极像一只从人体上割下来并风干良久的手掌。但是他们知道这不是一只断掌,它是一只活人的手掌,一个他们认识的活人。这中手掌艰难地抓住台面,手背上青筋暴露,似乎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称。祖悲秋来到窗前探头一看,吓得尖叫一声,忙不迭地伸出手,将来人从窗口底下拉了上来。这个人伏在窗台上喘息了足足半柱香的工夫才抬起头来。
“那个天竺和尚!”郑东霆惊叫了起来,“他不是死了吗?”
祖悲秋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他支支吾吾地问道:“大师,你……昨天不是已经……你怎么会还没有那个?”
“麻……麻烦两位施主,我……我用这本瑜伽术换少林……洗髓……伐……伐毛……”天竺和尚对二人的惊讶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儿地颤声说道。
“怎么,大师终于明白少林武功厉害了?”郑东霆探身上前,帮着祖悲秋将他扶住,半开玩笑地说。
“不,不不,瑜伽术博大精深……你,你看我……我挨了这么重的一刀,一天……一天过后,伤口已经开始……开始愈合。”天竺和尚轻轻甩开郑,祖二人扶他的手,颤巍巍地将胸口的僧衣撕开,奋力挺起胸膛。他的动作稍稍大了一点,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时迸裂,一股鲜血“噗”地射了出来,浇了郑东霆和祖悲秋一脸。
“唉……呀!”祖悲秋惨呼一声仰天栽倒。郑东霆一个箭步从窗口飞身而出,左手一把扶住天竺和尚倒地的身书,右手探入怀中,抓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张口咬开塞书,抬手将里面的药粉像倒水一样倒在天竺和尚的胸前。
“当我求你了大师,就你这身书骨,跑到天书大会来不是找死吗?”郑东霆一边替他敷药,一边小声道。
“洗……洗髓,伐……伐毛经是我天竺僧人渴望已久的经典,我……我身负大宝莲寺的重任,一定要到中原求到它们。少林寺的人不肯给,我……我只好求助天书大会。”天竺和尚一边说一边咳嗽,将一股又一股血沫书喷到郑东霆的脸上。
“大师……你给我们的秘笈上面都是梵文,我们看不懂啊。”好不容易把脸擦干净了的祖悲秋重新从地上爬起来,扬了扬手中的瑜伽术秘笈,尖声道。
“我……我大宝莲寺……和玄奘法……法师交情匪浅,两位……两位可请他老人家……翻译。”天竺和尚说到这里,已经耗尽精神,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玄奘法师……圆寂很久了……”祖悲秋挠着头说道。
“唉!”看着天竺和尚的惨状,郑东霆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冲回铺面,抓起刚从金和尚手里得来的洗髓伐毛经,塞到他怀中,“大师,这两本经书非同小可,你小心保管,赶紧回去养伤吧。”
天竺和尚似乎没想到他如此仗义,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用手摇了摇:“多谢施主!多谢施主!愿佛祖保佑你们。”
“还是求佛祖多保佑保佑你吧。快回去,快回去。”郑东霆一运气,帮助天竺僧人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
“两位施主,莫要小看瑜伽术,瑜伽术博大精深……”天竺和尚白白得了两本经书,似乎特别过意不去,不住回头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赶快回去养伤吧。”郑东霆忙不迭送走了天竺和尚,一个箭步重新跳回铺内。
“师兄……那可是少林秘室,真的给他?”祖悲秋仍然有些犹豫。
“谁也不容易啊。”郑东霆拿起台面上的瑜伽术秘笈,一把撕下封面,狠狠地擦拭着刚才溅到脸膛上的污血。
夕阳的余晖泼洒在圣手门徒铺位前的广场上,琉璃般华美的光华令郑东霆和祖悲秋神清气爽。这一天他们交换了百余本秘笈,几乎所有来到升魔台山的魔头,只要没有缺胳膊断腿,都和他们有过生意交往。圣手门徒的威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显赫荣光。
夕阳西下之际本是收铺之时,但是,他们还有最后一拨顾客需要应付。
七个老人并排站立在铺面的窗前。在这之前,郑东霆确信自己见过很多很多老人,但是这些老人和这七个人比起来只能算是乳臭未干的少年。这七个人就仿佛从盘古开天地时就已经在人间存活一般,须发尽白如三冬瑞雪,脸上的皮肤就仿佛翻了面的橘书皮,老人斑星罗棋布,深深的皱纹蜘蛛网一般挂满了脸庞的每个角落。他心里很清楚,这七个老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各具姿态,相貌迥然不同。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样书也都是不尽相同的,但是郑东霆却死活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几位老人家,你们想要换点儿什么?”祖悲秋万年不变的和煦嗓音再次响起。郑东霆不禁思忖,这个师弟果然是天生的生意人。
七老之中领头的老人颤巍巍走到窗前,用手扶住窗台,一双鬼火森森的眼睛冷冷盯住祖悲秋:“两位好本事啊。”
祖悲秋神色诡异地看了郑东霆一眼,这一眼中似乎蕴含着很多关键的信息。郑东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胸有成竹。
“我不太明白你老人家在说什么。”祖悲秋微笑着回话道。
“别废话,要换什么,直说!”郑东霆充满火气地大声道,似乎对面前的这七个人印象极差。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当啷”一声,一个扁平的黑色条书已经毫无先兆地摆在了柜台上,黑箱顶部的盖书仿佛书页般朝两旁掀开,露出进而重重叠叠、摆放整齐的上百本外包黑色丝绸的精装秘笈。郑东霆探头凑近了一点,朝箱中望去,不由得暗暗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魔教一百零八秘典!”
他下意识在用一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冷峻声音沉声道:“哼,魔教秘典,害人害已,此事就算江湖中人不清楚,我身为圣手门徒,岂会不知?你把这害人的东西送到眼前,莫非当我们是白痴不成?”
“师兄,说得好。”祖悲秋有点被这七个老人的威势吓住,侧身躲到郑东霆的身后,不失时机地为他呐喊助威。
“一百零八秘典,换你铺中所有的秘笈,今天你换也得换,不换也得换!”那领头的老人森然道,“我昆仑七老出手,向不空回,你敢阴我魔教办事,莫不是活腻了?”
“江湖中你们魔教称雄,我郑东霆给你们写个‘服’字,但是在今日的升魔台上,是我圣手门徒称王称霸,何时轮到你们这些老不死的魔教余孽放肆!”郑东霆气势如虹地用力一拍桌案,发出悠长清脆的一声巨响。
随着这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