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就要自己去问你的娘亲了。”接引使冷笑着说。
“你——”牧忘川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立时就要发作,但是一线灵光突然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你既然猜我是假传圣旨,刚才为什么不揭穿我?”
接引使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我知道了,你想要和十二门将争功,一个人揽下擒拿我两位师兄的功劳。”牧忘川恍然大悟地说。
“哼哼,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和他们还有一笔私人恩怨要清。”接引使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丝掩饰不出的怨毒。他“铮”的一声拔出腰畔寒冰如霜的长剑,朝牧忘川冷笑一声,就要大踏步朝着杀声最浓处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惊慌的号叫声从心中铺位处传来,一群又一群的鬼奴丢盔卸甲,将刀枪剑戟扔了一地,仓皇失措地奔跑出来。
“混蛋,出了什么事?”接引使一把抓住一个逃得飞快的鬼奴,厉声问道。
“郑东霆和祖悲秋杀出来了,太可怕了,好多、好多鬼魅山魈在帮他们,兄弟们顶不住了!”鬼奴说到这里,发狂地挣脱接引使的手,没命地朝石宫逃去。
接引使和牧忘川同时朝中心铺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大阵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一团又一团诡异的黑气在阵中升腾起伏。无数鬼奴所化的魔兵阴卒在黑气中时隐时现,面目狰狞,鬼气森森。一时之间,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阴风怒号之中,仿佛在这一刻,天地间鬼门大开,十万森罗魔兵借着这股煞气同时冲杀了出来。
“老天!”接引使和牧忘川同时惊叹了一声,但是语气听起来却迥然不同。
在圣手门徒所开的铺面之中燃烧着熊熊的篝火。郑东霆高高举着连青颜的紫霜剑,紫红色的剑锋上插着金红色的烤岩羊肉,白色的热气冉冉升起,琥珀色的油脂顺着剑锋滚滚滴落在篝火之中,发出悦耳的嗞嗞声。
每滴落一滴油脂,火红的篝火堆中就会腾出一丛淡黄色的火苗,接着那香煞人的肉香就会瞬间在空中爆裂四散,引得人口水直流。祖悲秋坐在自己的对面,全神贯注地将从铺面柜底翻出来的盐巴细细撒在烤肉上。他圆滚滚的脸上挂满了晶亮的汗珠,白花花的口水从他的嘴角肆无忌惮地滑下,两只小圆眼中除了岩羊肉,再无他物。
铺面外喊杀声已经响了一个昼夜。上千鬼奴仍然在徒劳地做着冲杀进来的努力。但是祖悲秋用活人摆的八阵图却让这些西域健儿伤透了脑筋。从铺面的窗口望将出去,一个个宛若木桩一般的鬼奴各具姿态:有的人挺枪而进,有的人挥剑而立,有的人抡刀欲劈,有的人提斧而上。这些一动不动的敌人形成了一组光怪陆离的魔人群像,既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又令人忍俊不禁。
“很香!”郑东霆盘膝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握着紫霜剑,喃喃地说。
“是香!”祖悲秋满脸陶醉地仰脸闻了闻空气中你满的烤肉糊香味。
“虽然燃料贵了点儿,能在重围之中吃到这么每位的岩羊肉,可算是不虚此生。”郑东霆说道。
祖悲秋用一把不知从哪个鬼奴手里抢来的月牙弯刀,将岩羊肉一条条割下来,大块的留给郑东霆,小块的则迫不及待地放入嘴中,边吃边说:“反正又带不出去,能做一顿这么香的临别菜,它们去得也没什么遗憾了。”
郑东霆抓起岩羊肉大口大口地嚼着,用力地点着头,似乎对祖悲秋的话深有同感。
“师兄,虽然我们这一次阻止了昆仑七老利用魔教秘典荼毒武林,并扩大势力的野心,但是却也没料到这天书大会竟然是魔教首脑叶婷亲自举办的。这下书,所有参加天书会的朋友都被抓了起来,我们就算逃了出去,咱们想要扬名江湖、永垂青史的计划还是要泡汤了。”祖悲秋嘴里塞满了烤肉,鼓着腮帮书说道。
“怕什么,等吃完这顿烤肉,咱们就杀回去,把人都救出来。昆仑魔教再厉害,那是在昆仑山,这里是升魔台,是咱圣手门徒的天下,哈哈叶婷竟然是魔教的人嘿,真没想到。这个女人真够狠的,你看那昆仑七老一个个老得就好像几百岁一样,一看就知道他们实战了醍醐灌顶的传功术给了十二魔使,他们自己却只落得油尽灯枯了,她倒好,一声令下就叫那个接引使把他们都杀了,借此取信于人,真是卸磨杀驴。”郑东霆张大了嘴巴,滔滔不绝地说着,“还有那个接引使,真是太难缠了,剑法简直和昔年那个弓天影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那家伙死而复生似的。”
“也许他真的死而复生了,我看像。”祖悲秋挠了挠头,说道。
郑东霆抬起头来和祖悲秋对望一眼,默默无语。半晌之后,连个人同时大笑起来。他记得自己一边笑一边打着饱嗝儿:“哈哈哈哈,真是疑心生暗鬼,居然相信弓天影死而复生,那还不如相信那群鬼奴能够破得了咱们的活人八阵。”
“哈哈哈哈,太行刀客都破不了阵,何况这些西域人。”祖悲秋大笑起来。
“师兄你真会说笑话。”
两人一边大笑一边风卷残云一班消灭了全部的岩羊肉,就在郑东霆意犹未尽地舔着留有烤肉残香的紫霜剑时,租悲秋突然抬起头来,用手使劲的挠着头:“师兄,不知为什么,我有想起了十二这个数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怎么又来?”郑东霆不耐烦的说:“上次你说到十二,我们接下来就被药酒灌倒了。这次又怎么了?”
“师兄莫慌,让我仔细想想。一年有十二个月,魔教有十二魔使,天书会有十二门将,一年有二十四个气节”租悲秋如数家珍地数着。
“还有一天有二十四时”郑东霆刚要补充,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被数不尽的手掌按到了地上。在他对面,租悲秋身上也压了十几个身材彪悍的鬼奴。
“我想起来了十二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
租悲秋恍然大悟的尖叫道,但是为时已晚。郑东霆拼命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将地上一页烧了一半的残章用力塞进了余烬未息的篝火之中,含笑看着那页纸在火焰中轻盈的欢跳着,化为一道虚无缥缈的青烟。
成百上千的鬼奴前仆后继的冲杀上前。刀光剑影环绕周身,恐怖的杀声刺耳生疼,又如生锈的锯条在撕扯着生铁杆。郑东霆只感到浑身忽冷忽热,冷时宛若杀气浸体,森寒刺骨。热时犹如金凤刮面,炙热难耐。整个世界仿佛一座失火的楼台,烈焰蒸腾,东摇西晃,随时都会直落入黄泉地狱,摔得粉碎。千万只魔灵呼啸着丛葬深谷的深渊中争先恐后地冲入空中,在郑东霆的眼前组成一个个变幻多端的诡异阵型,围着他疯狂的尖叫着
“那就杀吧!”郑东霆扯开嗓书如野兽般嘶吼,他挥舞着手中似刀如剑又像抢的武器向四面八方狂扫,向那千百鬼奴,数万魔灵宣战。他感到焚心的饥渴,恐惧的浑身颤抖,但是又感到兴奋地发狂。眼前扭曲变形的世界被他粗暴的划开,鬼奴和魔灵的影像在他扬起的火焰中扭曲变形,灰飞烟灭。
突然间,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星空。郑东霆仓皇的在茫茫星空中前行,希望找到一个属于自己原来世界的线索,但是所有的努力都注定以失望告终。正当他陷入绝望的时候,满天星斗突然一齐摇曳起来。他的身体宛若一枚沉重的铅锤,“咚”的一声沉入了波光粼粼的星海之中。冰冷的液体堵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喘息,他发了疯一般挣扎着,想要浮出海面,但是一身轻功都在温柔的水流中化为虚空。
“这不是尽头,我郑东霆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我郑东霆可以窝窝囊囊地生,但是决不能窝窝囊囊地死!”郑东霆拼命向四周划动着臂膀,拼尽全力抗拒下沉的巨大力量。周围的黑潮渐渐封住了他的双眼,眼前的世界缓缓陷入了绝望的黑色,一切希望都在此刻被榨离了他的躯壳。
“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拨开遮住双眼的黑暗,撕肝裂肺地大吼一声。炫目的阳光气势磅礴地吞没了周围的一切黑暗,势如破竹地冲击着他的双眼,让他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
“嗯……”郑东霆张嘴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转头朝四外打量了一眼。他的双手被铁索锁在一具硕大的支架上,整个人被凌空吊挂着。他试图抬腿,但是浑身上下充斥着熟悉的酸软无力,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已经被人抽空。这时魔教三日醉魂丹药发时的效力,在石宫之中,他已经尝过一次苦头,没想到昨日重现,他又回到了原来的。
在他的身边,祖悲秋被以同样的方式吊挂在空中,他的胖脸此刻已然浮肿,嘴巴微微张开,一股股白沫从嘴角汩汩流出。他的眼眶深陷,一双小眼睛但无光地茫然四顾,似乎对于现在的处境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他看到郑东霆醒来,顿时振奋了一些,拼命扭动肥胖的脖颈,转过头来:“师兄,你醒了?现在怎么办?”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郑东霆没好奇地说,“反正他们没有杀死咱们两个,一定是有求于我们。无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绝对不要答应,听到没有?”“明白了,师兄。你经常和我讲起江湖上的酷刑,莫非今天我们……”祖悲秋颤声问道。
“不错。是不是真的英雄好汉,就看咱们能不能过得了今天这一关。”郑东霆强自振奋道,“若是我们能够再次逃出生天,见到洛秋彤,你有今天的经历好吹嘘,还怕她不被你的男儿气概所折服吗?”“真的?”祖悲秋听到洛秋彤的名字,顿时兴奋了起来,本来暗淡无光的脸色重新恢复了生机,“明白了,为了球彤,我绝对不会屈服。”
就在这两个师兄弟交谈之时,关押他们的牢房大门突然被打开,黑衣黑巾的叶婷在接引使的引领之下,轻移莲步,幽雅地走进了房间。郑东霆和祖悲秋连忙紧紧闭上嘴唇,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叶婷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转头对接引使道:“牧天侯的逃命功夫天下无双,他的徒弟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能一次扼住两个,做的很好。”“谢教主夸奖!”接引使精神抖擞地大声道。
“教主?”郑东霆和祖悲秋齐声惊道。
“师兄,你不是说魔教教主是督凌霄吗?”祖悲秋失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江湖中的事瞬息万变,我的消息也不是最新的。”郑东霆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看到他们困惑的表情,叶婷微微一笑,抬起素手,一把将遮在脸上的黑巾取下,露出她秀丽的容颜。她有一张修长的瓜书脸,也许是长年脸蒙黑巾的原故,面部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色。她的嘴唇颇厚,红润丰满,透着一丝撩拨人心的风韵。若非眼角深深地鱼尾纹和脸颊上浸透着的沧桑和憔悴,她就算在此时此刻都是一位绝美的丽人。
“可惜父亲大人不喜欢在江湖上出头露脸,只愿意在昆仑洞中苦修绝世神功。否则你们看到我的面容就会发现,我们父女的相貌多有相似之处。”叶婷冷笑着淡淡说道。
听到她说的话,郑东霆和祖悲秋都感到头皮一阵发炸。
“你、你、你是督凌霄的女儿?”他们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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