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忙不迭的道歉声。郑东霆连忙回头一看,只见祖悲秋双手扰在胸前,整个身子像浮云一般飘舞起来,随着郑东霆跑动时的颠簸而左右摆动,不断打在金和尚和唐万里的身上。
“你把绳子松开,飞高点儿,就不会撞着人了。”郑东霆不耐烦地说道。
“噢!”祖悲秋双手一松,本来被他攥在手中的多余的绳索被全部释放,他的人一瞬间落出老远,远远被抛到了后面。但是随着郑东霆的发足狂奔,一股股强烈的气流吹动在他的周围,令他轻飘飘的身子渐渐向上攀登,渐渐变得高悬于空中,宛若一只飞鸟,俯瞰一众在夜色中飞奔的江湖客。在他的周围,数十只跟随着主人飞翔的猎鹰发出惊奇而兴奋的啼鸣,纷纷在他周围俯冲来去,似乎在欢迎这个新出现的飞行者。远处被黄昏最后一丝阳光所照射的漫漫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够看到西尽头一片片本来目不可及的沙丘和戈壁。
“师兄,我飞得好高,天地好大,天空好近!”祖悲秋平生第一次在飞奔中如此酣畅淋漓地俯瞰大地,不禁兴奋地大声吼道。
“喔!”正在快步奔行的金和尚一个旋风转身,一眼看到正高高飞在空中的祖悲秋,顿时激动地大吼一声,“好啊!这是什么鸟功夫?”
“圣手门徒好俊的功夫!”年帮帮魁公羊举由衷赞叹道。
郑东霆回过头来,也吓了一跳,高兴地叫道:“师弟,怎地真成了风筝?害不害怕?要不要下来?”祖悲秋逸兴遄飞地高声道:“师兄,我这辈子没这么痛快过,我永远不要下来!”
“好,今天师兄让你玩个痛快!”祖悲秋这堪比列子御风的神功让郑东霆极度兴奋,把对未知前程的担忧和心上人负心而去的愤懑都抛在了脑后。只见他身子一侧,沿着一条四十五度角的斜线疾奔,接着猛然一个转身,身子打横斜飞,沿着之字形的路线一个转折。随着他奔跑方向的变幻,祖悲秋的身子被带得东摇西晃,不断俯冲下降又缓缓爬升,犹如一只觅食的大鸟,不断从正在埋头疾奔的江湖人物头顶飞过。这些胆大包天的离经叛道者个个都是好热闹的主儿,每当看到祖悲秋从头顶掠过,就纷纷扯起嗓子怪声呼喝叫好,这些叫好声有汉语的,亦有胡语的;有粗豪的,有尖细的;有男声,有女声,端地是种类杂陈,热闹非凡,为这沉闷紧张的疾奔之旅平添了无数情趣。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来回奔行的郑东霆玩得累了,缓缓收回绳索,兴冲冲地大声问道:“怎么样?师弟,爽不爽?”回答他的却是迎面一泡祖悲秋的呕吐物。
龙城鬼谷天书会
阳关至蒲昌海凡五百余里,九成的地形乃是沙漠,走于沙上,每一脚都会陷入尺余深的沙中,就算身有轻功,奔行也极为艰难。经过三天三夜不间断的飞奔,即使像郑东霆这样常年活在追逐或者逃亡中的奔跑能手也感到筋疲力尽,到了体能的极限。和他一同奔跑的魔头们此刻也人人喘息急促,汗出如浆,还有好几个人掉了队,谁也看不到他们跑到了什么鬼地方。跟在他们身后的名门正派高手们更加狼狈,许多体能较差的各派弟子此刻被远远抛到了身后,连影子都看不见。各派元老不得不分派得力高手留在后面寻找和就地照顾那些弟子,令追兵的势力愈发单薄。然而此刻仍然能够远远咬住众人的高手,无一不是中原武林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绝顶高手。
这个时候,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大漠景象已经不知不觉起了变化。平展如镜的黄沙大漠逐渐被形状奇异、大小不等、由东北向西南排列有序的土丘所取代。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土丘不过是零零星星出现在荒漠中,有的像一把收起的花伞,有的像一根刚长成的春笋,有的像一杆插在土中的旗杆。这些土丘的侧面峭壁极为陡峭,底层色暗,隐隐泛绿,上层变成奇异的淡红色。当人们朝着深处走去之时,古里古怪的土丘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大。有的土丘硕大如楼,仿佛是哪个幽冥鬼国在大漠中建立的城堡,有的土丘宛若气势恢宏的龙船爬伏在流沙之中,长风吹过,黄沙流转,这艘沙船仿佛正在扬帆起锚,乘风破浪。如果熟知蒲昌海地形的行者到了这里,便会立刻认出此乃蒲昌海东北曾经吓坏东晋高僧法显,难倒唐僧玄奘,令行人止步的魔鬼之地龙城。
随着土丘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不好走,曲曲折折,离低不平,颠簸难行。周围的天空渐渐被高耸的巨大土丘所遮蔽,虽然是晌午时分,但是山川深处黑暗憧憧,明暗相间,令人怀疑自己到了阴阳鬼都。
穿过一连串巨大的土丘阵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两座高达十丈、方圆七八丈的巨大风蚀土丘,犹如两扇巨大的城门挡在众人面前。郑东霆回头一看来时的路,发现夹在无数山丘之中的来路犹如一条穿过城门的幽暗隧道,而这两道状若城门的山丘则恰好形成了易守难攻的要隘。
“如果在这里埋伏一批人马,我们这群人有死无生。。。。。。”郑东霆胆战心惊地想着。穿过这两扇土丘,众人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地面,发现在眼前伫立着十二根巨大的沙柱。这些沙柱高六丈,十人合抱,相距一丈到两丈不等,以两扇类似城门的土丘为中心,呈半圆形排列。在每根沙柱上都插着一杆高达丈余的大旗,旗幡招展,十二幅大鹏金翅鸟衔经的图案在碧蓝的天空下猎猎舞动,平添无尽煞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每杆大旗之下,都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黑衣勇士。只见他们头戴狐皮帽,肩披貂裘,身着黑色劲装,双手戴着黑色护腕,掌心裹着黑丝布,脚上踏着黑玉靴,腰挂六壶虎口龙尾箭壶,手提百石黑铁强弓,双脚不丁不八站立,渊亭岳峙,屹立如山,所显示出的所度,足以匹敌世间任何绝代高手。像这样厉害到吓人的高手,世间有一个已经嫌多,此刻居然突然现出十二个,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这十二个黑衣高手,打头的接引使精神一振,转过头来朝众人道:“各位不必惊慌,这十二位兄台乃是主事特意派遣到这里来阻挡追兵的。过了这擎天十二柱,我们就要到天书博览会的会场了。”
“怎么阻挡?后面跟上来的都是了不得的高手!”少林金和尚看了看上面那几个不可一世的黑衣高手,不由得不服气地问道。
“十二门将自有办法。”接引使微微一笑,悠然自得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最高沙柱上的黑衣汉子突然打了一声呼哨,朝接引使做了一个立刻走的手势。接引使连忙点点头,双手一抬,扬声道:“各位,快走几步,追兵上来了!”
众人只得跟在他身后,加紧奔行了数百步,瞬间穿过了十二沙柱,来到柱后一片绵延千里,呈现着玫瑰色的风蚀山川前。这片风蚀山丘高达百丈,周围连绵不绝,没有任何一处被风沙蚀断,而是固执地连接在一起,形状仿佛一条蜷曲着身子的红色巨龙。
就在众人仰首望着这片奇异的丘峦,不知道该如何行进之时,“嗒”的一声弓弦响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尖锐的声浪刺得众人耳际生疼,所有人都忍不住回过头望去。只见那所谓十二门将中折一人扬手开弓,一枚浑身涂得漆黑的黑羽箭呼啸着飞出,狠狠钉在十二沙柱正中状如城门的土丘之上,轰的一声巨响,将那坚固的土丘轰出一道直径尺许的大坑。众人正在惊叹这个门将的箭法之凶悍雄浑之时,“嗒嗒嗒嗒”一连串炸雷般的弓弦声相继响起,巨大的声浪一瞬间淹没了整个山川,就算这里所有人都内功了得,此刻也忍不住用手按住耳朵,以此来舒缓弓弦声对耳膜的巨大冲击。只见这十二门将同时弯弓搭箭,以一种奇特的连珠箭手法,双手变换,不停放箭。在空中飞行的黑羽箭前后之间连成一条绵延不绝的黑线。只见碧蓝色的天空之下,十二道漆黑色的箭链犹如十二条死神的枷锁将十二沙柱和两道土丘大门连接在一起。气势惊人的轰隆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呼啸而至的黑羽箭前仆后继地摧残着巍然屹立的土丘,令本来坚固如山的土丘摇摇欲坠。
这密集而强劲的箭雨持续了二十息的时间,在这短短二十息之内,这十二门将已经射光了身上六壶黑羽箭,两座土丘瞬间密密麻麻布满了成百上千个尺许方圆的大坑,在一片风雨飘摇中,发出绝望的崩颓声,从左右两边朝中间坍塌下来。数万方土石瞬间埋没了众人的来路,将身后追来的中原高手完完全全地挡在了外面。在土丘倒下的瞬间,远处似乎有几声惊叫,却也不知道那些正道中人到底有多少死伤。
郑东霆经过牧天侯悉心调教,目光极准,一眼就看出这十二门将所使用的箭法乃是昔日突厥箭神兄弟独步天下的连环箭法,是需要极强内功配合的神箭。这十二个人能将这种箭法练得如此举重若轻,挥洒自如,以他们的年纪来说,简直是奇迹,除非他们是天生学武奇才,否则绝难有如此成绩。他不由得暗暗将郑家的箭法和他们比较,却发现自己毫无把握战胜他们,想到世间突然多了十二个箭法如此了得的高手,顿时令他头皮发炸,受到影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接引使的高声呼喊:“各位,请跟我来!”他抬头一看,只见接引使此刻正站在高耸的红色丘峦之上,朝着众人摆手。在红色丘峦直上直下的峭壁上,已经爬满了数十个施展壁虎爬墙术向上爬的高手。祖悲秋此刻凑到郑东霆身边,小声道:“师兄,我爬不上去。”
郑东霆偷偷转过头去,朝身后巍然屹立的十二门将看了一眼,思前想后,终于还是打消了抓住这个机会逃跑的主意,无奈地一把抓住祖悲秋的腰带,一抬手将他轻飘飘的肥胖身子丢上了丘陵顶端。
爬上丘峦顶端的众人放眼望去,不禁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在这片连绵不绝的环形山脉之内居然环绕着一个面积足有半个长安城大小的深谷。这红色山脉内侧峭壁比外侧更加陡峭,直上直下宛若刀削,直入那无底深渊。郑东霆凝聚眼力,探头朝谷底看去,只见云雾缭绕,看不见底,只有隐隐约约的磷火在深谷中间或闪现,显示着谷底无外乎是一块埋骨之地,看得久了,以他的定力仍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虚汗直流,浑身冰冷。若只有这深谷也不算出奇,奇就奇在深谷的中央赫然有一片紫红色的谷中高地。这片高地比周围的山势要低出数十丈,浸在谷内青白色的云霭之中,远远看上去仿佛一颗漂浮在沧海波涛中的红色龙珠,充满了神秘的曼妙的色彩。
在众人站立的山川处,有一段诡异的山岩犹如一个硕大的巨龙头,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深谷中的龙珠高地扑去。整个册地的格局乃是盘龙咬珠的形势,从高处看起来当真鬼斧神工,惟妙惟肖。
在这个巨龙头的顶端,孤零零地站着一位身着刺花淡色锦绣长袍,头盘高髻,手拿折扇,脚踏云鞋,仙风鹤骨,俊朗若神的男子。
郑东霆和祖悲秋看到这个人,吓得浑身酸软,差点从册上掉下深谷之中,只听得他们仿佛呻吟一般低声唤道:“师。。。。。。师父?”
SONY8295 手打
自从郑、祖二人来到甘州以来,短短七八日间,他们见到了太多神秘莫测的江湖客、诡异难测的高手名家、让人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