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霆抬眼朝其他十一魔使和弓天影望去,只见他们脸上都是一派笃定之色,显然深知解药的特性,对下场比试的大郎十分放心。
“该死!这些阴险小人,徒具上乘功夫,却没有半分武德,比那些横行无忌的太行刀客还要不堪。”想到这里,郑东霆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愤怒。
正在他思虑万千之际,高居看台最上层的魔教教主督红花突然开口道:“大郎,他的刀法如何?”
“以快制敌,以奇取胜,压腕振刀以敛刀风,乃是夜间奇袭的绝佳刀法,不愧夜刀之名。”大郎一边信手挥洒关刀刀芒,将黑雾般的刀光扫到外面,一边朗声道。
“嗯。。。。。。”督红花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都记下来了吗?”
“都记下来了!”在看台上的十一魔使纷纷说道。
“出手吧!”督红花冷然道。她的话音刚落,那大郎手中的关刀突然爆出一团精光,势如破竹地朝着花青的天灵盖劈出,将花青布下的刀阵一口气破得一干二净,在一片金铁相击的毕剥声中直入中庭。
“斩魔刀!”看过祖悲秋默写出来的秘笈,郑东霆顿看出这路刀法的由来。这正是百年前威震天下的春风堂雷煞炮刀罗一啸斩魔刀中的一式“驱魔”。这罗一啸的刀法拥有一刀如炮的美名,威猛刚烈到了极点,正是克制偏重阴柔变化的夜刀刀法的不二法门。
面对这犹如山崩地裂般的一刀,夜刀花青气势尽消,避无可避,只能咬牙横刀招架。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他的身子宛若一片落叶横飘出七八丈,手中的戳铁刀无助地飞入空中,一股鲜血从他的口鼻之中狂涌而出,在空中爆出了一朵苍凉的血花。
“花当家!”党三刀和莫相见双目尽赤,同声嘶吼了起来。
“花兄弟!”姬放歌狠狠咬紧牙关,双拳用力砸在地上,鲜血瞬间流满了他的手掌。
随着花青的倒地,大郎一抬手将短柄关刀丢到兵器架上,在十一魔使和弓天影的称赞中施施然走回了看台的座位。
“督红花!”郑东霆看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满腔怒火,抬起头来厉声喝道,“你们好歹身负绝代武功,用这般下作的手法屠杀江湖同道,你们不惭愧吗?”他刚说完一句,就被身后两个鬼奴狠狠摁在地上。
“十二郎,你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郑东霆的怒吼一般,督红花懒洋洋地开口道。
那十二郎轻轻一个腾跃,犹如一朵流云飘落,轻灵地落到弓天影身边。他身材匀称颀长,看起来比大郎瘦小些,但是肌肉坚实,步法轻盈,一身武学决不比大郎逊色。他轻轻一拍石箱,一枚纸阉犹如一只白蛾从箱口飞了出来。他抬手一挥袍袖,轻轻拍于其上,纸阉“嘶”的一声飞入弓天影的手中。弓天影朝他点了点头,抬手打开纸阉,大声说出了一个郑东霆并不熟知的名字。
郑东霆想要抬眼看看是哪个魔头将要遭劫,但是身后两个鬼奴似乎下定决心不让他抬头,狠狠按着他不放。他暗暗运转内息,发现那半粒解药已经起了功效,身上的功力正在慢慢凝聚。他心里暗暗思忖是否现在就挣脱两个鬼奴的束缚,拉着连青颜、洛秋彤和祖悲秋逃走。但是一个人如何带三个人走,他却一时没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牧忘川激动的声音:“大师兄,你的功力现在应该恢复了三成。呆会儿我就拼死去偷那一盘解药,说什么也要把这些药发给大家。你趁着混乱带着两位嫂嫂和二师兄选逃吧。”
“你疯了!”郑东霆吓得心神大乱,连忙用刚刚凝聚的三分功力传音道。
“这些是我一个个发函邀请来的壮士,都是因为尊重父亲的威名而来,若让他们死在老贱人的手上,他日九泉之下,让我如何面对先父。”牧忘川说到这里,声音里混有一阵强烈的颤抖。
“你莫要冲动,只弓天影一人你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十一位观战的魔使相助,三招之内你就会被撕成碎片。”郑东霆焦急地劝道。
“大义当前,我牧忘川虽百死而不悔!”牧忘川的声音里满是慷慨激昂。
“你确定你真是师父的儿子吗?”郑东霆忍不住开口道,“咱们做事也要讲个方式方法吧?若是白白上去送死,我怕九泉之下,师父真的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那大师兄,该怎么办?看着这些英雄好汉一个个被屠杀,我情何以堪啊?”牧忘川悲痛地说道。
“莫急,待我再恢复几成功力,到时候你我师兄弟齐心合力,做事便多一成把握。。。。。。”郑东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轰”的一声落在距他四尺远的地方,飞溅的鲜血喷了他一脸。龙凤论坛会员手打/按着他不放的鬼奴似乎也受不了这浓厚的血腥气,齐齐退后,用袖子擦了擦身上的血迹。郑东霆趁着这个机会,探头往前一看,却发现场中战死的乃是当日带领众塞外好汉加入天书大会的那个带鹰胡人。
“督红花!你草菅人命,不怕被天收吗?”郑东霆只感到一股沉郁的愤懑几乎要将他的以及压碎,他忍不住招起头大喝道。
看着郑东霆悲愤欲绝的样子,督红花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怎么,心痛吗?这些都是和你一样想要独步江湖、横行无忌之人。他们不在乎江湖规矩,不在乎他人的生死悲欢。他们只要逍遥自在就好了。江湖中,这样的人太多了,多到杀不尽、杀不绝。不过今日之后,所有的江湖人都要听我一个人的号令,想要逍遥自在,就会被我斩尽杀绝!”
郑东霆用手遮着额头,想要看清此刻督红花疯狂大笑的样子,但是从南天传来的阳光太过耀眼,他什么都看不清。他感觉到,督红花似乎并不是在和他说话。
“我。。。。。。我不是师父!”他怔了半晌,冲口而出。
“拿下他!”弓天影突然大喝一声。郑东霆身后的鬼奴立刻冲上前,重新将他按倒。
“师父去世一年了,她仍然这么恨他,莫非因为她仍然爱着师父,所以才恨得如此疯狂、如此刻骨。”郑东霆想到这里,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滑下,拼命转过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连青颜。此刻连青颜的脸上满是怜悯,似乎在为督红花和场上枉死的魔头们感到悲伤。
“这真是一笔永远算不清的糊涂帐!”郑东霆心里暗暗苦叹一声。
“下一个,二郎!”督红花在发泄完自己复杂的心情之后,情绪显得更加暴躁,连声音也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枪掌争锋 使 人 惊
从高高看台上飞落而下的二郎看起来比大郎和十二郎都更加普通,没有清奇的骨骼,只是一个四平八稳、普普通通的平常人。若非郑东霆几日之前和他有过交道,隐隐之中知道他乃是十二魔使之首,一见之下,恐怕也会对他掉以轻心。他老老实实从阄箱抓出一个纸阄抛给弓天影,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入场中。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手中没有带任何武器。
“公羊举!”弓天影打开纸阄郎声念道,念完之后将纸阄捏成一团,用力甩到地上,转头狠狠瞪了郑东霆一眼,似乎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到郑东霆尸横当场。
公羊举听到自己的名字,冷峻的脸上露职一丝森寒的笑容。只见他昂然一振袍袖,掸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鬼奴手掌,长身而起。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号令百万帮众的年帮帮魁,此刻显得格外的孤单萧索。公羊举迈着沉稳的脚步来到石桌前,抓起一颗药丸,抛入口中,接着来到兵器架旁,一把抓住自己成名多年兵刃血龙枪,将枪一横,抱在怀中,盘膝而坐,默运内功。一盏茶之后,弓天影扬声喝道:“时间到了,公羊举下场经试!”
站在场中默默等待的二郎轻轻咳嗽了一声,朝弓天影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在乎多等一刻。
公羊举借着二郎多给他的少许时间,抓紧时间运转真气,一时之间他的头上云烟缭绕,紫气翻腾,一身龙蛇火息在顶门大放异彩,显示着他内功的全面复苏。当紫气将他的全身笼罩之时,他大喝一声,纵身而起,手中血龙枪在空中打了一个流畅的旋风转,“叮”的一声,重重杵在地上,玄铁制成的枪头爆出一蓬紫色火焰,映得公羊举一张脸紫中带青,分外诡异。
“火龙点灯枪!”场中的众魔头纷纷半带赞叹半带惊讶地叫了起来。
那二郎将公羊举血龙枪上的紫焰看在眼里,脸上露出由衷的愉悦,只见他左掌缓缓抬起,竖掌而立,掌心向内,掌背朝外,犹如要遮挡掌心的一簇火苗。而他的右手则伸指而立,戟指如剑,食指无名指剑拔弩张,其他三指曲如弓背。
郑东霆看着公羊举恢复了全身功力,忍不住把所有脱困的希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但是一转头看到二郎的起手式,不禁想要放声大哭。
魔门一百零八秘典之所以威震天下,主要应该归功于魔门八枝。这八门武功中有三门空手功夫,分别名为一线指、七煞掌、碎玉拳。这三门武功即便会一门,在武林中已经有了和各派宗师分庭抗礼的实力。历史上,只有天魔紫昆仑同时练成过这三门武功中的两门,却已经足以横扫天下。当年牧天侯传功时,特意嘱咐他临阵对敌遇到这三种武功,能跑则跑,能躲则躲,若是避无可避,只有各安天命。言下之意,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破解这三门武功。
如今看那二郎,左掌的招式乃是七煞掌的开合式,右指的手诀乃是一线指的寸金式,此人既然能够同时施展指、掌神功,也就是说他左右互搏的心法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这样可怕的一个人物,居然只是十二魔使中的一人而已,魔教的实力到底有多大,郑东霆委实不敢想象。
就在他对魔教诸使的武功胆战心惊,不知所措之时,竟技场上发出一声长啸,公羊举在气势汇聚到最高点时,义无反顾地提枪出手。一道赤红色的长虹穿云破日,瞬间来到了魔使二郎的眼前,分心便刺。众人看到这一记枪招都微微一愣拔草寻蛇?这是最基础的入门招法。这么普通的招数能挡住二郎惊天动地的杀招?
二郎身子朝左一侧,左掌一抬,挡在胸前,身子毫无怔光地朝前一滑,右指凝立如石像,蓄势待发。公羊举的血龙枪发出凄厉的啸声,转眼到了面前,这时二郎早已经侧身让开了枪招的锐势,身子沿着枪杆的方向滑进,右指上的千钧力道即将爆发。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瞬间,第二杆血色的长枪突然在划空而过的惊虹中破影而出,宛若一只呼啸的蛟龙在空中弓成一个优雅的弧线,对准二郎的右眼狠狠啄去。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公羊举手中突然多了一杆血龙枪。
那魔使二郎显然没想到公羊举突然有此奇招,转头慢了一步,虽然右眼躲开了穿刺之灾,但是公羊举玄铁枪头上的龙蛇火息何等厉害,直将他的右脸燎出一片黑印。二郎闷哼一声,身子高高纵起三丈余高,绝了公羊举乘胜追击的心思,而公羊举长枪一敛,空中飞扬的两道红光凝为一束,严阵以待。
直到此时,郑东霆才终于看清公羊举刚才那一招的精奥所在。公羊举在使第一招拔草寻蛇之时,将龙蛇火息发于枪上,凝成一道血红的气罡,化为一条红线,破枪而出,乍看上去和血龙枪本身并无二致。实际上真正的枪身却隐在气罡之后,在看清了敌人拆解的招式之后再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