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该死,只为了自己的好玩,就不管人家死活了。”
及老博士笑道:“我倒不是为他们辩解,他们也不是真有什么坏心眼儿,只是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平时家中疏于管教,略为任性一点,刚好就教我给遇上了,平时他们对我也颇为客气的,那天大概有了酒意,居然不卖帐起来,斥我多管闲事,叫我滚开一点。”
读意哥道:“对尊长如此无礼,真该掌嘴。”
“不劳姑奶奶吩咐,我已经惩戒了,当时就给了他一巴掌,打掉了他两颗大牙。”
,谭意哥道:“打得好,打得好,您应该每个人都结结实实的赏他们两巴掌的。”
及老博士道:“我给他们的不止两巴掌,其他几个见我动了手,就一哄而上,欺我年老人单,那知道我这块老姜可不好吃,一顿拳脚下来,每个人都脸青鼻子肿,趴在地上不能动了。”
谭意哥道:“打得好,这下子可够他们受的了。”
及老博士道:“还没够、我当时就向人借了块板子,当街抓下每个人的裤子,重重的每个人赏下十板,直打得一个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然后才通知他们家里的人,要他们的家长亲自来领回去,如果不来,我就送官究冶。”
谭意哥呵了一声:“他们的家长肯来吗?”
及老博士笑道:“当然是不肯来的,可是他们敢不来吗?我好得是在京里做过御医,交游广、熟人多,他们惹不起我,如果我真的出面,把人往官里一送,岂仅是小的免不了充军,老的同样也会落个纵子横行、管教不周之罪,那顶纱帽就保不住了,所以我在一家茶楼里坐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家长全来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子弟挨打的原因,不但不敢跟我理论,还满口称谢。”
谭意哥道:“只怕是心口不一吧!”
及老博士笑道:“有的固然是满心的委曲,有的却是真心的感谢,他们并非是不想管,而是家里面宠得厉害,再者平时闹事,家里面就设法撕掳了,根本就进不了他们的耳朵,现在知道儿子居然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正好借机会回家去,对老婆家人大大地发作一顿……”
谭意哥一叹道:“这倒也是实情,据我所知,长沙城里,还没有一个事理不明白的家长,更没有故意纵容子弟的家长,有的是,有人家有老母,祖母对孙子自不免溺爱,有的是家有悍妇,把老公管得紧,对儿子又特别松,那些不肖子弟,都是这样养成的。”
及老博士笑道:“好在这种年轻人并不多,经我那一次教训后,他们也不敢出来胡闹了,即使有一两个故态依旧,毕竟收敛多了,怕再度碰上我。”
谭意哥笑道:“你不但是能治人的病,还能治街市上的病,这着手成春四个字,可真是当之无愧了。”
及老博士笑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多亏我还练过拳脚,要是那天被他们揍得脸青鼻子肿,那就惨了,不仅治不了他们,反而会加深了他们的气焰,更加无法无天了。”
“你又谦虚了,就凭您这拳脚过处,落叶不惊的这份火候,也不是那些毛躁的小伙子们所能及得的的。”
及老博士微惊道:“意哥,你居然看得懂?”
谭意哥笑道:“使拳弄腿我虽不行,但是瞧瞧功架,辨别高低的眼力总还是有的。”
及老博士道:“不!你能够从落叶上看出高低,这就不简单,绝不是一般泛泛的看法,功夫是假不了的,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你说的是行家话。”
谭意哥笑笑道:“你总不会以为我也是身怀绝技吧!”
“那倒不会,你的岁数还不到,也没有看你练过,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你要真是个会家子,绝不会把功夫,下这么久的,可是你的眼光……”
谭意哥笑道:“我至少可以看书啊!有些书本上就谈到练气强身,延年益寿的方法,我身子弱,原想学来壮壮身子的,可是没长性,练了几天就搁下来了,因此只懂得一些方法皮毛,却没有一点实在的。”
谭意哥又道:“其实也不能算书,是一个过路的客人,看我身子太虚,要教我健身之法,拿了一本小册子,叫我抄录下来再还给他,篇名好像是叫易筋洗髓篇。”
及老博士哦了一声道:“那是一种很难得的秘岌,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有一本手抄本。丫头,你知道这一本东西的价值吗?”
谭意哥道:“不知道,那个客人说,叫我轻易不要示人,否则就会引来许多麻烦。”
及老博士道:“当然了,如果要给那些练功夫的知道了,他们就会想尽办法来夺取你这本东西的。”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是年纪大了,要是早二十年,连我知道了都会怦然心动的。谭意哥道:“老爷子,您要真喜欢,我就为您再抄一篇好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贵之处。”
及老博士道:“丫头,那是你不懂得其中之妙,那上面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进入高深武学境界的梯子,算了,我上了年纪,再练已迟了,你也别再抄给我了,而且这件事你也别告诉谁,如你自己不想练,最好是毁了那木书,免得为之招祸惹灾。”
谭意哥道:“听您这一说,我自然懂得厉害的,那个客人也奇怪,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及老博士道:“他要是说得那么清楚,岂不是害得你连觉都睡不着了,他的意思大概是要你在懂懂之中练得有了基础,自然就会体验其中之妙而加珍惜的。”
说着及老博士已经打完了拳,回到房里,丁婉卿早已泡好了茶送上来笑道:“你们这一老一小,昨天掏摸了半天,今儿一大早,又在几几呱呱聊个没完,那儿来的那么多话?”
“天机不可漏。”谭意哥和及老博士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又相与大笑起来。
丁婉卿笑道:“你们不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呢,老爷子,快喝了茶,咱们就吃饭吧。及老博士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笑道:“婉卿的可爱处就在此地,换了别的女人一定禁不住好奇地追根问底的,她居然能忍得住不追问。”
丁婉卿道:“我也不是没好奇心,而是知道您跟意丫头谈的话,绝没什么了不起大秘密,除非是无关紧要的事,你们故弄玄虚,否则意丫头还是会告诉我的,我紧张个什么?”
及老博士大笑道:“好!好!好计算,婉卿,你太精明了,凡事都料得定是的,看得透透的,固然是先知先觉,不容易受人骗,但是做人到那个程度也太没意思了。”
丁婉卿不禁一震道:“老爷子,难道说我该糊涂一点?”
“及老博士道:“婉卿,我是长了岁数,见得多了,倚老卖老说一句经验之谈,人还是糊涂一点的好,即使心中明白,表面上还是装得糊涂一点,你会从中得到很多快乐,古人说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的道理太大了,尤其是这难得两字,够你捉摸一辈子的。”
丁婉卿道:“是的!老爷子,我懂了,只可惜我遇见您太迟,得到的教导也太晚了。”
及老博士笑道:“不晚,只要懂了就不会晚,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日子还长得很呢。”可是我的大部份日子,已经过去了。“及老博士肃容道:“婉卿,这就不对了,连我都没资格说日子过去了,你又凭什么说这话,只要有心,就不算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问题是你要把握住别再放过了。”
丁婉卿母女望着这个老人,充满了敬意,他们发现这个老人,才是真正的智者,他的内心充满了智慧,绝不像他的外表上那么大而化之,不学无术的样子。
萧湘月……第三章
第三章
三个人来到膳房中,只见桌上早摆了几碗热腾腾的菜,有鱼有肉,以及三碗白米干饭,就差没有酒。
谭意哥笑道:“怎么没烫酒呢?”
及老博士道:“早酒最伤人,不宜少年饮。”
谭意哥道:“我不是要喝酒,而是说我们这一大早就吃干饭,不是太正经了一点吗?”
及老博士笑道:“原来是你这小表在说俏皮话,我还以为你是真想喝酒呢,意哥,你还说你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呢,怎么不晓得乡下里人的生活呢!他们早上多半是吃干饭,吃了才有力下田干活儿啊。”
丁婉卿道:“她说的乡下,只是出了城门而已,虽然有几块地都是种菜的,生活也跟城里差不多,只不过略为俭一点罢了。”
谭意哥道:“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要下田的。”
及老博士轻叹道:“不下田的日子,工作也轻松不了,打谷、舂米、修房补漏、砍柴,腌菜、腌肉、网鱼,除了过年的那一个月,没有一天是清闲的,所以他们早起吃干饭已经习惯了。”
丁婉卿轻叹道:“这也是他们命好,生在这鱼米之乡,像我的老家,三年苦旱,一年水灾,十年中难得有两三年是平平安安过的,庄稼人一年难得吃两顿干饭的,还不是一年到头像条牛似的拼命干活。”
谭意哥道:“娘,不吃饭又吃什么呢?”
丁婉卿道:“年成好的时候,一顿杂粮两顿粥,年成坏的时候,可就难说了,野地里的野菜,草根,树上的树叶,连树上的树皮,都能捶碎了做饼吃。”
谭意哥一声轻叹,轻扒了几口饭,再也吃不下了,丁婉卿道:“这是我的不是了,好端端的提那些丧气话,扫了大家的兴。”
及老博士道:“意哥是病后新愈,不要吃太多,而且她早上也没吃惯干的,就这样好了,回头我们骑马打猎去。”
意哥一听兴致又来了,催着及老博士赶紧用饭,等他吃好了,又休歇了一下。
李忠已替他们把马匹备好了,只有两匹马跟一头骡子,丁婉卿道:“我的胆子小,不敢骑马,而且我也不会盘弓射箭,还是在家里耽耽吧,你们爷儿两个去,也免得多个累赘。”
及老博士道:“去!去!你不会射箭,检检猎物的总会吧,一起出来玩,单单留下一个太没意思了。”
让她们母女两个骑上了马,及老博士自己跨上那头大青骡,就得得地出发了。
谭意哥好开心,肩上背了一壶箭,一把细胎弓,腰里还挂了把小短刀,头上戴了顶遮阳笠,脚登小蛮靴,显得格外俐落,一开始就策马跑在前面。
及老博士一直就追在后面叫道:“意哥,别乱跑,仔细跑丢了,慢慢来,路还长呢。”
就这么叫着,催着,赶着,跑出约莫有一个时辰,才到了小山脚下,山上是一片密密的林子,及老博士道:“到了,上了山,林子里就有野物可猎。”
读意哥瞧着那黑压压的林子,不禁有点胆怯,道:“老爷子,这里都有些什么?”
及老博士笑道:“也不过是山鸡、野兔狐鹿之类的小兽,难道你还想猎到大虫不成?”
谭意哥道:“这儿有没有大虫?”
及老博士道:“以前是有的,可是渐渐的人越来越多,野兽也避人,所以不入深山,是很难得见了。”
谭意哥这才吁了口气道:“那就好,我真担心,贸然跑出一条大虫时怎么办?”
丁婉卿笑道:“其实真要见了大虫,你不怕它,它可能就怕你了,一头大虫,站起来不会比人大多少,虽有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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