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意哥觉得很有意思,遂慢慢地把盅中的茶喝了一半,水月接过去又为她注满,递过来给她时,用手指在她手心轻轻地搔了一下。
可是谭意哥这时候,对这小女郎已经全无逗趣的意思,她的眼睛又凝注在妙真身上。
这时妙真正跪在案边,伸出那对欺霜赛云的纤纤玉手,磨起墨来了!
那姿态也是十分撩人的,右手二指,轻抓住了墨,左手却提住了右手的袖管,免得被墨汁沾上了。
就这么轻柔而美妙的推着,转着。
谭意哥的眼睛也跟着她的身子转着,因为她不是手在研磨,而是整个上身在推着墨转。
在那一个个圆弧形的运动中,可以看得出她细柔腰肢的转折,她丰满而圆实寅的臀部的起伏。
她的胸部也因为起伏转动而起了颤动,那两堆白玉似的乳房作有规律的摇摆着。
就这一个姿态,就足以叫人目迷神摇,谭意哥看着,不禁低呼:“尤物!尤物!”
张玉朗的感受跟她一样,却比她沉稳得多,用手轻触她一下低声道:“意娘,你怎么了?”
谭意哥笑道:“没什么,我是真的为她的情态所迷,不过你放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不会再进一步了。”
张玉朗道:“她的挑逗都还只是刚开始。”
谭意哥道:“对我而言,却已到了极点,越下去,我会越冷静,因为我到底是个女的,现在她卖弄的是风情,尚可一观,底下渐渐进展到卖肉,那只有对你这个大男人有作用了。”
张玉朗哦了一垂:“既是如此,那我就交给你一个人,我到别处去。”
谭意哥看了水月一眼道:“也好,你把这个小表带走,好好地抚慰她一下。”
张玉朗道:“那用你管她呢,妙真自会打发她的。”
谭意哥道:“我不忍心,当然也怪我不好,先前跟她开玩笑,现在看她竟像是认了真。”
张玉朗笑道:“在这种地方还能认真不成!”
谭意哥正色道:“玉朗,话不能这么说,像妙真这样阅历众生,自然不会轻易动心,也经得起失望,她究竟年纪还轻,不可以给她太大打击,那会影响她一辈子的。”
张玉朗道:“瞧你说得多严重!”
“玉朗,是真的,你也许不知道,我却听多了,有时曲巷姐妹,闲时私下密谈,那些是真实的体会,有很多人就是在年轻时,对一两个人私下锺情,结果给对方突然冷落而心怀怨意,而变得自暴自弃。”
张玉朗道:“即使如此,她看中的是你。”
谭意哥笑道:“你也不错,你是我的表哥,也是一表堂堂,而且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愉,多少也充实一点。”
张玉朗笑道:“好吧,不过我可警告你一声,千万要小心,这女冠子的本事大得很,女子一样为她着迷的很多,像杨大年的浑家……”
谭意哥笑道:“你别时时提起,我会记得的。”
张玉朗一笑道:“你记得就好,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我要你乔装来此,是展开攻击的。”
谭意哥道:“我知道,我会有分寸的。”
张玉朗道:“可一而不可再,假如你今天套不出来,下次也就不必来了。”
谭意哥这次却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这时妙真已经把墨磨好了,笑着道:“二位请抒发己见吧。”
谭意哥道:“一定要我们献丑吗,我的字见不得人。”
妙真笑道:“伊公子别客气,这是想知道一下你对神女露的体味,又不是瞧你的字。”
谭意哥道:“你说已经有十个人品过这茶?”
妙真道:“是的,只有十个人,而且每个人都作了评述,或诗或赋,都是极道此茶之妙,却没有一人雷同的,因此贫道想二位再作一遍,看看此露的妙处是否已经完全说尽了。”
谭意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妙真笑道:“等二位写过之后,贫道少不得会拿出来给二位比较的,只是现在却不行,免得二位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反而影响了自己的体会。”
谭意哥听了笑道:“就凭这番话,已知妙师是位品评的老手了!小生更不敢献丑。”
妙真道:“伊公子何必太客气,张公子是有名的才子,而伊公子是他特别推重的人,那里错得了。”
说着墨已磨就,她又取出一方素笺摊好道:“只可惜纸笔得一付,又要劳一位稍候了。”
谭意哥倒也不客气,走过去正襟危坐,提起笔来,不假思索,立呈一首七绝。
疑是大士瓶中露,佛龙华席上浆;娥泼下胭脂水,付与人间添芬芳。
妙真一面念,一面赞赏,等她写完了抢过笑道:“伊公子这笔字可当得起名家书法,清媚不减王郎,尤胜三分娟秀,只是这评语太草率太空洞了,完全是在敷衍!”
谭意哥听了心中又对这个女道士添了一番认识,觉得她实在不简单,自己学的确实是王义之的笔法,只是今天为了怕露出是女儿的破绽,特地又加了几分腕力,如果不是大行家,绝难看得出是女子手笔来。
可是她一开口就用了清媚与娟秀来称赞自己,那是很少用在王字上的,可见她的书法造诣不弱。
因此笑笑道:“信手涂鸦,惹得妙师见笑了,但妙师的评语,小生却不服气。”
妙真道:“贫道是想听听公子对神女露的真正意见,可是公子却用些大士瓶中露,王母席上浆来堆砌……”
谭意哥笑道:“不是堆砌,是小生真正的感觉。”
妙真哦了一声道:“难道公子曾是龙华会上人,饮过那些玉液琼浆?”
谭意哥笑道:“小生乃凡夫俗子,如何有那等福气。”
妙真道:“可不是吗,公子既未尝过,怎么就拿来作为譬喻呢?”
谭意哥道:“小生也没有尝过类似神女露的佳茗,入口芬芳,乃觉此露唯得天上有……”
妙真笑道:“听公子说得那么好,贫道可就太惭愧了,而且也是贫道太俗。”
张玉朗一笑道:“妙真,你叫我表弟来品这神女露,实在是问道于盲了,你别看他能说会道,那是他仗着一点小聪明,实际还是个清相公,如何识得其中之妙。”
谭意哥一怔道:“什么叫做清相公?”
妙真笑着道:“那是说公子是个老实书生……”
说着斜睇了谭意哥一眼,竟包含着无限情意,使得谭意哥意会绝不是那个意思。
萧湘月……第八章
第八章
妙真好像对谭意哥十分好感,为了解除她的窘迫,忙岔开话题道:“张公子毕竟是风月行家,一语就道着了正题,想必定有中肯之评。”
张玉朗笑道:“我的感受不必写了,只有四个字,口占却可,那就是妙不可言。”
妙真道:“这就更敷衍塞责了。”
张玉朗一笑道:“妙师这茶名神女露,实已道尽天机,尽得风流,要我言其中之妙,我只有以此四字为酬,如若说得出来,就不算是妙了。”
妙真嫣然一笑道:“公子妙人,始有此妙评。”
张玉朗笑道:“那倒不如说我是解人,所以才能深体中三味。不过我要说句扫兴的话,这神女露一定要我来说,倒不怎么样。”
妙真道:“张公子是官茶主人,自然是难得讨好了。”
张玉朗道:“这也不见得,萝葡青菜,各有所爱,妙师这神女露,香甜醇腻,无比,对一些人而言,自是神仙之津液,但是对我这长喝浓茶的,却嫌不够味了。”
妙真道:“这么醇浓的茶还不够味。”
张玉朗道:“因为喝多了浓苦之味,舌瓣麻木,是以不觉其甘了,倒不如弄盏新茶尝尝,虽然有点涩舌,至少还有点新鲜味。”
妙真笑道:“新茶太涩,不宜多饮。”
张玉朗道:“我到这儿来,原为浅尝即可,若是要喝浓茶,家中还会少了我的?”
妙真看了张玉朗一眼,道:“张公子究竟是常往京城跑的,眼界高了,自然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
张玉朗一笑道:“话倒不是这么说,桃李,各有芬芳,也各有各的妙境,不过今天原是领我这表弟来拜识一下妙师的,因此妙师倒不必管我。”
妙真道:“无论如何,张公子总是施主,不能怠慢的,好在敝观也还备有新茶,虽非佳种,总也聊备一格,张公子只要不太挑剔,应可解渴。”
她转向水月道:“水月,张公子喜欢新茗,你就带张公子上拢翠阁去,小心侍候着。”
水月一直被冷落在一边,颇有怨意,听见妙真招呼才道:“拢翠阁不是没人吗?”
妙真白了她一眼道:“你不是人呀,叫你去小心侍候你都不懂。”
水月莫名其妙地道:“可是弟子不会烹茶呀。”
妙真恨得直咬牙道:“你不会张公子会,他会教你的。唉!张公子,你喜欢喝新茶,就有这些琐碎。”
张玉朗笑道:“没关系,我就是喜欢这个韵味,表弟,那你既存这儿慢慢品茶吧,我去转转。”
谭意哥虽然刚才已经低声跟他谈好了,但却又表现得有点怯场:“表哥,这喝茶嘛,还挑些什么?”
张玉朗笑道:“这个讲究大了,一点都不能马虎的,好在妙师会招呼你,你慢慢品吧。”
水月终于也听懂了他们是在借茶喻人,脸上一红,却颇有喜色,导着张玉朗下楼去了。
妙真也起身道:“贫道送公子。”
她跟着送出了竹楼,张玉朗低声道:“妙师,我这表弟胆子小,人又老实,我只敢往你这儿带,如果把他领到曲巷去,我怕把他吓坏了。”
妙真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急色娘子,说句老实话,我还真喜欢你这个表弟,不会一次把他吓得不敢来的,而且我也不会那么拙劣的叫他看贱。”
张玉朗终于放心了,他在妙真的面前打了底子,那就可以使谭意哥免得拆穿而受窘了,尤其是妙真的最后那句话,使张玉朗更为放心,她为了矜持身份,引起对方的好感,一定会保持双方的距离,只要不那么疯狂,谭意哥是可以应付的了。
于是他领着水月到拢翠阁去鬼混了一阵,倒是把那个小丫头引逗得神魂颠倒,如痴似迷,就近对杨大年的妻子以及在家里的情况,多少也有个耳闻,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他才重上那座竹楼。
但闻琴声琮,不由笑着自言自语道:“他们倒玩得雅,那女妖怪确是头九尾炼狐,神通广大,世间百技百艺,她简直是无所不通,咦!这是碧海青天古调,妙真也会弹奏吗?”
再听了一下,又摇头笑道:“妮子心乱矣,到底修持功夫还欠缺一点,难以登那种缥缈之境。”
一面说,一面大声笑着招呼道:“表弟,你可是入魔了,我要借观中的金馨来渡引你出迷了。”
锵然一声,琴声突止,然后看见谭意哥红馥馥的脸由门中探了出来,笑着招呼道:“表哥,你来了……”
张玉朗一面徐步上楼,一面道:“你们这儿玩得好高兴,刚才我听见你们在弹琴。”
说着上了楼,乍一掀,倒是为之一震;因为妙真又换了一身衣服,全是轻纱所制,着在身上,玉骨冰肌,无不清晰可见,头上梳起了高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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