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越来越近,看清了萧一寒沉肃的脸,他双眼温润如玉,凝神一望,却深邃无比,似乎眼眸中有一片迷人世界,令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难以自拔。
“萧先生,有何贵干?!”左冷禅抱了抱拳,沉声问道,神色冷峻,不假辞色。
双眼温润,盯着左冷禅看了半晌,默然不语。
旁边的嵩山派弟子身形缓动,慢慢地散开,将左冷禅护在当中,感受到了萧月生的敌意。
左冷禅摆摆手,示意众弟子不必动,毫不畏惧地看着萧月生:“萧先生有何赐教,不妨直言!”
萧月生忽然一笑,露出一丝自嘲,摇摇头:“昨天晚上,那一招调虎离山之计使得极妙。”
左冷禅冷峻一笑:“过奖。”
他没有推诿否认,知道萧月生必然会明白,否则,纵使他武功强横,也早已被人设计除去。
萧月生目光一凝,紫电迸射,温润的脸上闪过一道紫气。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嵩山派众弟子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拼命催动内力,却无济于事。
片刻之间,他们竟然齐齐晕了过去。
左冷禅与乐厚双腿微曲,微阖双目,浑身放松,站起了桩,内力运转,抵御着这股莫名的威势。
左冷禅只觉周身仿佛被一丝无形的绳索捆住了,难以动弹,即使呼吸,也困难万分。
他内力浑厚,气脉悠长,运起了一套玄妙的心法,降低呼吸,与龟息功异曲同工,是他用来隐匿气息之用,此时活用,颇有灵效。
他心中发冷,嘴边泛着苦意,没想到,萧一寒竟如此可怕,早知如此,不该招惹他。
只是事已至此,错已铸成,开弓已无回头箭,唯有死命挣扎,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一掌拍向乐厚,身形缓慢,动作迟滞,似乎八十老翁。
乐厚身形飞起,眼前寒风呼呼地刮来,耳边清晰地听到了掌门的声音:“你先走一步!”
萧月生负手而立,衣襟飘飘,面含冷笑,并没动手,仍旧紧盯左冷禅,眼中紫电隐隐,神情慑人。
左冷禅心中发苦,没想到,这一招竟未破去萧月生的气势,自己的一切,仿佛小孩面对大人,纵使百般巧计,他却不屑一顾。
乐厚身形落地,却并没走,心下感动,一直觉得,掌门行事不够光明正大,与自己并非一路人。
但患难见真情,这般关头,他却留下断后,这份情义,委实难以报答。
“掌门,我拖住他,你先走!”乐厚飞身扑过来,身在空中,双掌齐施,击向萧月生背心。
萧月生看也不看,左手朝后一挥袖子。
乐厚前冲的身形一顿,猛的往后飞走,身在空中,手舞足蹈,怪叫连连,似乎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扇了一下。
二十余丈外,乐厚矮胖的身子跌落下来,“砰”的一声,重重摔到地上,寂然不动。
“你杀了他——?!”左冷禅目光寒彻骨,死死瞪着萧月生。
萧月生摇头:“他罪不至死,昏过去罢了。”
左冷禅犹有不信,但身子动弹不得,呼吸困难,说这几句话,已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萧月生缓缓迈步,来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左冷禅被他温润的目光盯着,遍体泛寒,努力挣扎,却徒劳无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网,将自己网住,动弹不得。
“今天,我不杀你。”萧月生语气轻淡,缓缓说道:“若要杀你,早就取你性命!”
左冷禅暗舒口气,大业未成,性命丢掉,委实遗憾,能够不死,青山便在,便有机会成就大业。
萧月生左右踱步,在如雕像的左冷禅跟前站定,眉头微皱:“我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耍弄。”
左冷禅默然不语,唯恐说话。将他激怒,改变了主意。
“死罪能免,活罪难饶!”萧月生轻哼一声,倏的一掌推出,印在左冷禅的胸口。
左冷禅只觉一股炎热的内息涌进,在体内游走一周,盘桓在胸口檀口,身体一松,无形的大网消失。
他活动一下手脚,抬头盯着萧月生:“你要如何?!”
萧月生微微一笑,转身便走,身形冉冉而起,越走越远,越走越高,似乎脚下有白云托着。
他如走着楼梯,走到了树梢上,踏着树梢,如履平地,转眼间消失在莽莽的大山上。
左冷禅卧蚕眉皱起,想了想,面色一变,运气内视。
寒冰真气滔滔而动,但一走到了胸口檀口,身子顿然一颤,剧烈的疼痛自四面八方涌至,周身各处,无处不痛。
这股疼痛,痛到骨髓,即使脑袋也不能幸免,仿佛要疯狂一般,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悠悠醒来时,身边站着一排人,却是嵩山派的弟子们,他们挤在一处,正关切地望着左冷禅。
左冷禅打量一眼,发觉是在处屋内,自己正躺在榻上,被褥厚软,舒服得很。
“乐师弟,这是哪里?”左冷禅冷峻地问道。
乐厚挤出一丝笑容:“掌门,咱们在悦来客栈里。”
左冷禅点点头,腾地坐起,一摆手:“各忙各的去罢!”
他的模样,生龙活虎,并不像受内伤,见他如此,十余个弟子行礼离开,乐厚留了下来。
“掌门,究竟怎么回事?!”乐厚凑到近前,低声问道,脸色沉重,他领教了萧一寒的厉害,至今心有余悸。
在萧一寒跟前,自己便如稚童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感觉,他痛恨不已。
他恨不得马上功力大进,将萧一寒打败,出这口恶气,但随即一想,却又茫然,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萧一寒的武功,委实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如此武功,岂是人力能及?!
“没什么。”左冷禅摆摆手,脸色冷然。
乐厚稍一迟疑,闭嘴不言,自己昏过去,想必他跟萧一寒交手,凭萧一寒的武功,掌门定讨不得好。
他知趣地告辞,拉门出去。
左冷禅推开窗户,外面暮蔼笼罩,太阳已落山,空气中飘荡着木柴燃烧的香味,大街上的喧闹声隐隐传来。
他看清楚,这是一间雅院,隔着大街颇远,祥和幽静。
合上窗户,他盘膝坐到榻上,功力缓缓流转,仅拿出一丝内力,在经脉内循环,经过膻中时,他心中紧张。
膻中仍盘桓着一股热气,这些热气似乎形成一颗气珠,慢慢旋转,凝而不散。
当这一丝内力经过时。热气自顾自地旋转,没有理会它,任由其通过,左冷禅顿时心中一喜。
他慢慢将内力之流加大,小心观察,仍无反应,膻中内的热气仿佛一个不搭理人,自顾自地旋转,不理会经过的内力。
疑惑之际,他心生庆幸,若是如上一次,膻中之气作怪,自己就根本不能施展内力,若是那般,实是可怕之极。
半晌之后,他又不死心,虽然不理会人,但卧榻之旁,岂容旁人酣睡,那团热气盘踞在此,总是麻烦,将来说不定会成大害,须得除去才是。
想到此,他分出一丝内力,到膻中,如一根细细的蚕丝,慢慢绕向热气之珠,想要一探虚实。
内力之丝乍一碰到气珠,剧痛扑天盖地而至,如滔滔洪水,席卷而来,不容抵抗,他眼前一黑,再晕过去。
醒来时,睁眼一眼,屋子被黑暗占满。
他转头顾盼,空荡荡的屋子,自己躺在榻上,身下是厚软的褥子,心中一片寒冷。
小心翼翼地催动内力,发觉膻中的那颗气珠仍在盘旋,内力流过,并无异样。
他却不敢再冒险,隔着远远的,不敢让内力与气珠相撞,否则,定然再次昏厥。
这在恒山派的境内,别人的地盘上,若是昏倒过去,说不定,杀身之祸便在眼前。
昨夜的暗杀,没能杀得了岳不群,却惹怒了萧一寒,实在得不偿失,他摇摇头,心中暗自一叹。
周围的一切,变得灰暗,体内这颗气珠,成了他的心腹之患,若不能化去,心中不安。
“乐师弟!”他沉声叫道,声音冷硬。
乐厚推门进来,左冷禅道:“咱们连夜出发!”
“是!”乐厚虽疑惑,却不犹豫,一礼退出,招呼众弟子收拾行装,马上出发。
……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睡了个懒觉,起床之后,太阳已经到了半空,屋外有呼呼之声,他闭眼即知,是江南云在练剑。
这间屋子很简洁,是一间客居的禅房,仅有一榻一桌,他在榻上调气吐纳几口,推门出来。
院子中央种着四棵小松树,呈四个方位,构成正方形,在寒冷的风中傲然而立,仍旧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四棵小树中间,江南云粉色身形闪动,在小树之间穿梭如蝶,寒霜剑挥动,剑光闪烁,笼罩住自己的身形。
剑尖常常掠过松针,差之毫厘,却终究没有碰到,凌厉的剑气仿佛虚无,未作松树丝毫,片叶不落。
“师父起来啦?!”江南云身形一闪,出现在萧月生身前,寒霜剑倒持臂后,笑意盈盈。
她玉脸雪白,脸腮绯红,似乎一块白玉抹上了一层胭脂,诱人檀口吐出白气,两股白气悠悠荡荡,但似余力无穷,几乎达到地面。
萧月生打量她一眼,笑道:“难得如此勤奋!”
江南云明眸一剜,腻声嗔道:“师父,干嘛这般取笑人?!”
萧月生呵呵笑了笑,道:“可去看林少镖头了?”
“少镖头伤好得很快,有师父的灵药,哪能有事?!”江南云一掠秀发,娇声笑道。
萧月生笑了笑,神色一肃:“你的剑法练得如何?”
“我如今已能使出六招。”江南云明眸转向别处,不敢去看他。
萧月生虽然平日里跟她嘻嘻哈哈,但对于武功修炼,却极是严格,若是稍有差错,不会喝骂,却会沉下脸来。
“嗯,六招……”萧月生点了下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屋中。
很快,他刚坐下,江南云便手端木盆,肩搭毛巾,袅袅娉娉地走进来,伺候他洗漱。
“师父,咱们何时离开?”趁着萧月生洗脸,江南云到榻前叠被,不经意地问。
“今天就走。”萧月生毛巾拭脸,动作利落。
“今天就走?”江南云惊诧地扭身。
萧月生点头,将毛巾搭到一旁:“再留在这里也无益,山庄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师父是想师母了罢?!”江南云抿嘴轻笑,巧笑嫣然。
萧月生眉头一皱,哼道:“小孩子家,乱说什么!”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直奔西边而去。
岳不群住的院子与萧月生相隔甚远,若是不然,那一晚也不会让左冷禅得逞。
来到院中,却见林平之正慢慢在院中散步,见到萧月生进来,忙拱手见礼。
“少镖头不要多礼,你有伤在身。”萧月生摆摆手笑道。
岳不群自屋中出来,身上紫气氤氲,似乎正在修习紫霞神功,见萧月生来了,忙匆匆收功出来。
“萧先生,快快有请。”岳不群热情万分,呵呵笑意,神态间带着几分亲近。
萧月生与华山派渊源甚深,五岳剑派之中,除了仪琳的恒山派,便数华山派,林平之,还有令狐冲。
“少镖头的伤不要紧了吧?”萧月生转身问林平之。
林平之俊脸已恢复红润,摇头笑着说不要紧,亏得萧先生的灵药,若是不然,性命堪忧。
岳不群也笑道,华山派欠了萧先生数条性命,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是啊,若有差遣,用得着之处,千万不能客气。
萧月生笑着答应,随即说道,他来是告辞的,今天便要下山了。
岳不群与林平之皆感吃惊,觉得他与恒山派如今亲近异常,怎能这么快便走。
“家中夫人在,有些不放心。”萧月生苦笑道。
岳不群恍然,抚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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