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柄寻常的剑与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相遇,其结局自然注定,只是段誉的内力更深一些,六道剑气对付一道刀气,仍是占优,一时之间没有处在下风。
……
乔峰也看出究竟,转头瞧一眼萧月生:“萧兄弟,段兄弟怕是不妙,我来会会他!”
萧月生摇摇头,笑道:“乔兄,不急,虚竹小师父还未登场呢,他身负易筋经,说不定能克敌!”
乔峰一怔,随即恍然:“对,还有虚竹小师父!”
萧月生见虚竹一直呆在后面,没有上前迎战的心思,明白他还不自信,不相信自己能打得过鸠摩智。
在萧月生看来,虚竹如今的内力不够,还差鸠摩智一筹,不过,虚竹的武功却是玄妙。
他随在天山童姥身边,苦练灵鹫宫的绝学,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俱是绝世之学。
虽限于资质,虚竹只是学会,应用起来达不到随心所欲,是经验使然,日后自会变好。
可机会难得,想碰到鸠摩智这般高手,且又在生死之间,背负压力之下,更是难得,虚竹需得磨练一番。
“雪晴,放下琴。”萧月生忽然开口。
方雪晴一怔,忙点点头:“是,公子。”
她左右打量,左顾右盼,将周围看遍,小手一指旁边树下一处圆桌,低声道:“公子,坐那边可好?”
萧月生打量一眼,一株老槐树,树荫下是一处石桌,六只石墩环绕着,看上去有几分雅致。
他轻轻点头:“嗯,过去罢。”
方雪晴忙轻飘飘过去,拿起袖里的雪白丝帕,拭了拭石桌与石墩,再将背后的瑶琴小心解下,摆放好。
她轻飘飘来到萧月生跟前:“公子,已经好了,请公子移驾!”
萧月生笑了笑,转头道:“乔兄,乔大嫂,站在这边累了,咱们过去坐着看如何?”
乔峰一笑,点头:“甚好,依我看,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咱们就过去坐着瞧罢,是不是阿朱?”
“听大哥的。”阿朱柔声道。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乔兄,乔大嫂,别忘了还有外人呐!”
他摇摇头,苦笑道:“……你们这般恩爱,惹煞人也,乔兄真是好服气,羡慕之极!”
乔峰笑道:“萧兄弟,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成家的时候了,可惜咱们在塞外,无法操持……”
“萧先生,你看阿碧如何?”阿朱抿嘴轻笑。
萧月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摆手。他虽想过阿碧,却绝无将其娶回来的念头,她温柔如水,情根深种于慕容复。况且,他对阿碧也无那种念头,只是觉得欣赏,感谢,反而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仅木婉清而已,当初将她的面纱揭下来,雪白的玉脸给他强烈的冲击,怦然心动。
王语嫣美则美矣,但心中原本已经有了期望,见到真人,只是未觉失望而已,因为期望太高,反而没有惊艳之感。
只是木婉清性子古怪,他实在不敢沾惹,一直敬而远之,晒在一旁,看看缘份究竟如何。
“萧先生,那钟灵妹妹如何?”阿朱接着问。
萧月生忙不迭转头,来到了石桌前坐下,避过了阿朱的追问,颇有几分狼狈模样,惹得乔峰与阿朱相视一笑。
……
段誉内力不纯,到了后来,六脉神剑开始出错,不像开始时的运转如意,偶尔一指点出,却没有内力。
鸠摩智看不到剑气,只凭着段誉的手指方向,或是凭着听觉,或是凭着感觉,几种感官集于一处,隐隐推测。
即使段誉剑气不出,他也不敢大意,说不定哪一道剑气出,哪一道剑气不出。
但随着对六脉神剑的熟悉,他应付起来越发得纯熟,不再惧怕,右手竖掌如刀,施展火焰刀,另一手开始弹出指力,无相劫指。
段誉猝不及防,肩头忽然被点中一指,血火四溅。
萧月生与乔峰皆没动手,只是看着,凭他的步法,他的武功,即使不敌鸠摩智,也不应受伤。
虚竹忽然出现,倏地出现在两人中间,挡在段誉跟前,对鸠摩智双掌合什一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国师武功精深,我来替段兄,领教国师的高招!”
他见段誉受伤,忙左顾右盼,却看不到萧月生与乔峰,心无所依之下,只能自己出面,直接挡在段誉跟前。
段誉忙左手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抠一些白膏,抹到右肩膀伤口,顿时将血封住,脸色苍白。
他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苦,何时受过这个罪,伤口疼痛,又流了血,只觉力气都随血一块儿流走了。
鸠摩智眉头微皱,打量着虚竹,合什一礼,儒雅平和:“这位小师父,不知可是少林弟子?”
他说着话,却是暗中调息,与段誉一战,虽然伤了段誉,但六脉神剑威力极强,他损耗了极大心力。
“小僧虚竹,乃少林不孝弟子,领教国师高招!”虚竹再次合什一礼,恭声说道。
“原来是虚字辈的小师父!”鸠摩智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似是嘲笑。
虚竹看到他如此笑,心中一虚,再次打起鼓来。
……
段誉只觉伤口清凉,很快止了疼,忙低声道:“虚竹小师父,不必跟他多说,打便是了,打得过他就成了!”
虚竹点头,顿时一拳捣出:“我先出招,要使少林入门功夫罗汉拳!……请国师指点!”
话还说完,他拳头已到,便要击中鸠摩智胸口。
但这一步之差,却隔着千里,鸠摩智骈指一点,疾点虚竹脉门,翩若惊鸿,动作优雅。
虚竹翻手一点,点向他的手腕,动作奇快,不逊于鸠摩智。
“咦”鸠摩智讶然轻呼,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没想到这个丑陋的小和尚竟有如此武功。
两人骈指如剑,翻来覆去,使起了小巧的功夫。虚竹不落下风,他是被天山童姥训练出来的。
数招过后,鸠摩智得不到便宜,倏地一退,满脸详和:“小僧前来贵寺,想领教的是少林寺的功夫,小师父你施展的怕不是少林功夫!”
“哈哈……,可笑,可笑!”萧月生呵呵一声长笑,突兀而清朗,在场诸人听在耳中,只觉浑身皆畅。
萧月生长笑一声:“鸠摩智,你打不过了,便说不是少林功夫,便宜都让你占去了!”
鸠摩智不理会萧月生,转向虚竹:“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使的是可是少林武功?”
萧月生叹息一声,压住了虚竹的声音:“国师你不辞劳远,为你吐蕃国辛苦,在下深感佩服,打也打得累了,不如由我抚琴一曲,算是让大伙放松一下!”
他声音不大,却圆润如珠,每一个字都带着莫名的力量,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下去。
“铮……”话音乍落,他十指轻动,琴声自他手指间倾泻而出。
鸠摩智身形一颤:“你……”
“铮铮铮铮……”萧月生听而不闻,十指齐动,琴声铮铮而出,狂风暴雨径直而来。
琴声之中,他暗自叹息,虚竹的武功虽然不俗,内力仍不够深,而动手的经验也太缺乏,难独挡一面。
鸠摩智武功精深,亦极精明,一眼看透虚竹的性格,吃得死死的。
看来,唯有多多增加他的经验,过后定要将他带下山,好好训练一番,磨砺一番才成。
第141章 折辱
萧月生上手便发难,琴声铮铮。
旁人听来,金戈铁马,琴声激烈,令人热血沸腾。
在鸠摩智耳中,每一声皆蕴着浑厚内力,仿佛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袭来,直接袭入心口,避无可避。
萧月生内力驭琴之法,揉合了六脉神剑、易筋经,辅以强大的元神,控制束缚。
声音如剑气,正是如此。
……
鸠摩智此时纵有火焰刀,少林七十绝技在身,却无法抵御这无形无色无味的的琴声。
琴声入耳,顿化为剑气,直袭其心脉,他内力汹涌,竭力抵挡,似泛莹光的脸庞顿时涨红,如蒙一层红布。
众僧见状,顿知这琴声透着古怪,可听着没什么,大觉莫名其妙,左右顾盼,相顾惘然。
鸠摩智内力虽强,小无相功强横精妙,精而纯之,但萧月生的内力既深,又在北冥神功与易筋经双重纯化,内力更是至精至纯,两者俱胜鸠摩智。
他内力精纯,指挥如意,又是武学的奇才,顿时内力如匹练,结成无形有质的环状。
一层又一层,环环相套,在萧月生眼中,宛如波纹状,心中也佩服鸠摩智慧心逾常。
琴声化为剑气,至坚至利,如佛门的金刚剑,嗤嗤声中,冲破一层一层的内力,直指其心脉。
鸠摩智的内力也极精纯,却挡不住萧月生的剑气,但每过一层,皆消去一层剑气。
到了心脉时,剑气已如强弩之末,消散得差不多,仅余若若无的一星半点儿撞上心脉。
鸠摩智只觉心口一疼,胸腔升出一股烦郁之气,一股甜腥气涌上喉头,被他强压着。
他武学渊深,自是晓得,吐出这一口血,可大大减缓伤势,但这一口血吐出,影响重大,意味着少林之行的失败,唯有将血咽下去。
萧月生微微笑了笑,虽然隔着极远,脑海中却清晰浮现,他的一举一动,体内真气,血液流动,莫不清晰可见。
倒小瞧了这个鸠摩智,内力精纯,远逾常人,且内力运转也极玄妙,竟有这个法子抵卸化解。
……
他坐在槐树下,石桌旁,上身笔直,十指挥动,动作优雅,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流潇洒的气息。
身前的诸僧不知不觉移动,让开地方,他与鸠摩智之间直接看到,没有阻碍。
萧月生微微轻笑,左手一顿,食指蓦地一勾,如搭弓射箭,他动作轻微,周围诸人皆能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铮——!”一声长音,宛如鹤唳九天之上,直冲云霄,凝而不散,久久不绝于耳。
诸人只觉心旌摇荡,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脚下站不稳,宛如大地在颤动,发生了地震。
鸠摩智首当其冲,只觉一道剑气凌空而至,气势万千,一往无前,似乎千军万马一齐冲来。
他心智坚毅,此时却也不由胆怯,身子蓦地一动,倏地横移出去数丈,躲在了群僧之中。
他也发觉到,这琴声是仅对自己,其余人安然无恙,否则,凭这琴声的威力,他们早就躺下了。
萧月生十指一按,琴声戛然而止,场中顿时一片寂静,唯有清风徐来,掠过树梢之声。
萧月生摇头微笑:“呵呵,国师,你这是为何?……我好心抚琴,诚心一片,并无他意。”
鸠摩智面色苍白,周围诸人都看出了不妥,知道定是受了暗亏,却不知究竟为何。
少林寺中,有一门绝学,谓之狮子吼,也是以音伤敌,但是以刚猛的声音,附着内力发出,如罡风灌耳,自然威力宏大。
听萧月生的琴声,虽然金戈铁马,却不失悦耳,根本没有震耳欲聋之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威力如此。
鸠摩智祥和微笑,双掌合什,轻轻躬身一礼:“萧先生盛情,小僧不敢当,着实不敢当!”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双手离开琴弦,左手抚了抚鼻梁:“国师这般客气,我倒不敢当了,莫要客气,再听我一曲如何!”
说罢,不等鸠摩智说话,左手食指一挑。
“铮……”琴声悠悠而出,宛如从高山上掷下一块玉石,撞到另一块玉石上,清脆悦耳。
鸠摩智脸色一变,马上就地坐下,跏趺而坐,双手迅速结印,右中指放入左食指与中指之间,右无名指放入左无名指与左小指之间,左中指自右中指背放入右食指与右中指之间,以左无名指自右无名指背放入右无名指与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