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忽然醒觉，忙转过头，玉腮绯红如醉，娇艳得欲滴下来，令人心醉。
她偷看一眼李秋水，见她也正紧盯着萧月生，心下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让外婆看到，否则，又要拿自己取笑了！
又过了一会儿，萧月生仍跏趺而坐，青衫却平静下来，头发也落下来，一动不动，像是化为了石头。
王语嫣觉得不妙，紧紧蹙眉，越来越紧。
“外婆，他……他不会有事罢？”
李秋水看了看萧月生，见他脸上神光湛湛，内里蕴着的光华透过皮肤射出来，摇头笑道：“放心罢，不会有事的！”
“可他为什么还不醒？！”王语嫣皱眉道。
李秋水摇摇头：“他可能伤得太重，需得一阵子才能好。不要打扰他，咱们上我的船！”
“……好罢。”王语嫣又看一眼萧月生，无奈点点头，心下有些不情愿，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放心罢，他死不了的！”李秋水摇头笑道，笑容有些怪异，明眸在萧月生与王语嫣脸上扫来扫去。
“嗯。”王语嫣转过头，强压抑着担心，跟李秋水来到了她的船，这一会儿功夫，一艘画舫飘了过来，船头上正是诗剑几女。
王语嫣她们又上了画舫，让船不动，隔着萧月生十余丈，她站在船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萧月生。
……
萧月生元神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呈现在脑海中，但身体却不能动，整具身体被空间压得几乎崩溃，受伤极重。
空间的力量，乃天地间至高之力量，比得上泰山压顶，他能活着，全赖于先天之气。
仅是一瞬间，身体里先天之气已消耗得差不多，十去八九，他一出现，长啸之后，不敢再耽搁，直接坐下，通过吐纳呼吸，施展起了胎息诀，十几处穴道的真气转化为先天之气。
身体残破，先天之气源源不断地滋润着，像是干裂的大地遇到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着。
身体残破成这个样子，想要修补完全，催动肉体生长，也非一蹴而就之事，需得一段日子。
他心中宁静平和，不喜不怒，不焦不躁，像是局外之人，元神之球旋转，冷眼旁观。
王语嫣的担心，李秋水的欣喜，皆清晰浮现在元神之球中。
……
傍晚时分，萧月生仍静静坐着不动，仿佛与小船融为了一体，难分彼此，任由晚霞照在身上。
王语嫣一直趴在船头的护栏上，盯着他看，似是入了神，越看越觉得他浑身洋溢着莫名的气息，神秘而深邃，宛如大海。
乍看上去，平静无波，平平常常，没有什么可看的，但越是仔细看，越会发觉大海的深邃，平静的海面之下，波涛汹涌，暗流潜波数不胜数，风景无限。
“语嫣，咱们回去吃饭罢。”李秋水走过来，陪着她在船上一个下午的时间了。
“外婆，你们回去罢，我不想吃。”王语嫣轻轻摇头，目光仍落在萧月生身上，一动不动。
李秋水抿嘴轻笑一下，沉吟道：“他不能一直在这里，这样罢，咱们慢慢移到山庄前面，如何？”
“这样会惊扰到他的。”王语嫣忙道。
随即，她觉得有异，忙道：“他是因为救我受的伤，若是咱们移动，扰了他疗伤，我怎么过意得去？！”
“嗯，那倒也是。”李秋水轻轻点头，明眸闪了一下，暗中藏着笑，觉得小孙女是欲盖弥彰呢，压住笑：“好罢，就这样，你呆在这儿，我让诗剑送饭过来。”
王语嫣忙道：“外婆，你们先回去罢，我在这里看着就是了。”
她心里，隐隐有几分期盼，想外婆她们都离开，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陪着他，静静的，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出现，马上被她惊觉，忙去想表哥慕容复。
只是，这一回，不知怎么了，表哥慕容复的身影有些模糊起来，挤不走萧月生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心下大慌。
“语嫣，怎么了？”李秋水忙问。
“没……没什么，外婆，你先看着他，我回去吃饭，好不好？！”王语嫣有些慌张地道。
李秋水笑着点点头：“好啊，你去罢！”
王语嫣顾不得其他，忙跳上小船，诗剑她们跟着跳上，然后以功力催动，轻飘飘地远去。
她站在小船头，迎着傍晚的清风，凉爽扑面，心里却一朵麻，乱糟糟的难以理清。
索性不再理会，什么也不想，保护脑海一片空白，她顿觉心里舒服得多了，烦乱被赶走了。
诗剑她们几女见王语嫣玉脸时晴时阴，变化莫测，觉得奇怪，难不成因为受了惊，所以心神不宁。
想到这里，她们暗自决定，向夫人说一说，给小姐压一压惊。
王语嫣迎着晚风，白衣飘飘，明眸中闪过一丝怅然，忽然生出一股萧瑟之感，忍不住转头望去。
远远的，萧月生的身影已经模糊，被暮蔼遮住了，像是隐于淡淡的雾里，看不真切了。
她忽然觉得，萧观澜离自己很遥远，就像是海市蜃楼，又像是天上的白云，看着不远，实际却遥不可及。
这种怪异感觉猛地冲到心头，浓烈得无法抵御，她忽然鼻头一酸，泪水禁不住涌满眼眶，随时会溢出去。
诗剑她们一直盯着她瞧，见到她想流泪，不由发慌，想要劝解，却不知劝什么好。
……
“小姐，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诗剑轻声道，迟疑一下，低声道：“吉人自有天相，萧先生不会有事的。”
王语嫣玉脸顿时一红，猛烈的惆怅感一扫而空，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明眸扫诗剑一眼：“诗剑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想他呢！”
诗剑一身湖绿罗衫，英姿勃勃，抿嘴笑道：“是，是，这一次亏得萧先生，若是不然，咱们来不及帮小姐，可要坏事！”
王语嫣默然不语，转头又看一眼远处的湖面，萧月生的身影已经完全隐入了暮蔼中，完全看不到了。
她怅然若失，转过头，强抑着不表现出来。
待回到了山庄，吃过了晚膳，先前强烈的感情仿佛像做一场梦，如海水一样退了下去。
她长舒一口气，自己还是喜欢表哥的，只是他刚才救了自己，所以感激，才会觉得他很神秘，深邃迷人。
想清这些，她心中欢喜，像是放下了万斤重担，浑身轻松。
王语嫣吃过了晚饭，磨磨蹭蹭，心里矛盾，既想看看萧月生是不是醒了，又害怕见到他。
……
无量山，剑湖宫方雪晴在钟万仇的院子里，深深看了他半晌，又跟甘宝宝说话，想要弄清楚，公子到底哪里去了。
甘宝宝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他说话好好的，忽然变了脸色，说有什么急事，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着实诡异。
方雪晴皱着黛眉，知道定是出了急事，是乔大哥那里出了事？还是王姑娘那里？
第279章 脱胎
甘宝宝见她忧愁满面，笑着道：“放心罢，观澜的本事那么大，当今世上谁能伤得了他？！”
方雪晴摇了摇头，公子武功虽高，但并非太上忘情，反而是多情种子，就怕关心则乱，若有人挟持了王姑娘，他纵使神通广大，也不济事的。
想到这里，她越想越觉公子是去了太湖居那里。
她负手于手，走来走去，忽然停下，转头扬声唤道：“来人呀！”
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梁思仁进来，双手抱拳：“雪晴姑娘，有何吩咐？”
方雪晴黛眉紧蹙，想了片刻，淡淡道：“你去春娘那里通禀一声，咱们出宫，扫荡一下四周！”
梁思仁一怔，忙问：“都是哪些人？！”
“我们十三个人，加上你与如月！”方雪晴挥挥手。
“是！”梁思仁应一声，转身出了小院，不忘关上院门。
……
钟万仇见方雪晴如此吩咐，忙问：“你们要去扫荡，我一起去罢，还能帮上忙！”
方雪晴看他一眼，摇摇头，淡淡微笑：“不必了！……钟谷主，你是公子的客人，岂敢有劳？！”
“哼，客人！”钟万仇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咧了咧嘴。
方雪晴一怔，忙问道：“钟谷主，可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万仇！”甘宝宝柳眉皱着，娇哼一声。
钟万仇悻悻闭嘴，瞪了方雪晴一眼，不再多说，但看样子却是心中不满，犹自气闷。
方雪晴看了看他，但见甘宝宝巧笑嫣然，知道问不出来，这个钟万仇太爱老婆，像是老鼠见猫。
她笑了笑，温声道：“这些刺客藏头露尾，现在已经奈何咱们不得。钟谷主、甘夫人、秦夫人不必担心。”
“三位前辈，可在宫内自由行事，随意游览，只要不出去即可。”她抱拳一礼，转身走了。
钟万仇见她走了，不满地哼道：“我只想出去透透气，困在这里跟囚禁有什么不一样？！”
“算了，万仇，这也是观澜的一片好意嘛。”甘宝宝笑着劝道。
钟万仇重重吐一口气：“哼，我看呐，他是见咱们不同意灵儿嫁给他，生气了，想方设法逼咱们就范呢！”
“你呀，就是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甘宝宝拈兰花指，重重点了他脑门一下。
这一下顿时让他整个身子都酥了，萧月生的坏话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双眼眯着，笑呵呵的。
……
春娘她们聚在大厅前，纷纷望向台阶上的方雪晴。
方雪晴一身白衣，洁如白雪，一尘不染，静静站在台阶上，夕阳斜射过高墙，落在她身上，仿佛披了一层胭脂色。
梁思仁与如月站在她身后，宛如一男一女的护法，眼睑微垂，宛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春娘诸女都来了。
春娘一身碧绿罗衫，显得生机盎然，她一捋鬓边发丝，柔声道：“雪晴，咱们真要出宫去？！”
“公子忽然不见了，定是有什么急事，都半天功夫还没回来！”方雪晴玉脸肃然，透着凝重。
“出了什么事？！”春娘忙问，诸女也七嘴八舌地问。
方雪晴摇头：“我也不知公子出了什么事，但想必没有性命危险，以防万一，还是先把外面的钉子扫一扫，成不成？”
她望向春娘四人，明眸如水，流露探询之意。
“万一咱们的功夫不成……？”春娘略显迟疑。
方雪晴摇头微笑：“咱们的本事都是公子所亲传，虽名侍女，无异于弟子，凭咱们的武功，对付小小的刺客，小菜一碟！”
“嗯，那倒也是！”春娘轻轻点头，笑道：“好罢，就听雪晴你的，咱们去扫荡一番！”
她乃是众女的首领，当年在红楼时如此，威望已深入人心，现在太湖居中，诸女仍听她的。
“咱们走！”方雪晴露出笑容。
赵宁清已经得到方雪晴的通禀，对于她们的行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没听到，任由她们折腾去。
她深知方雪晴她们的武功，个个绝顶，放到武林中算是绝顶高手，凑在一起，足以自保。
诸女出去了一圈，整个无理山扫荡，宛如犁庭扫穴，风卷残云，一层网拉出云，藏在无量山的西夏刺客无一逃脱。
她们十几个人间隔一百余米，像是一只渔网，更像是一张恢愀天网，虽然稀疏，却不遗漏。
……
一个时辰过后，天色已黑，方雪晴他们一行已经捉了十几个刺客，直接点上穴道，扔在原地。
方雪晴并没有将他们捉进剑湖宫，生怕这些人有什么秘法，可以冲开穴道，入夜时分刺杀。
无量剑的众弟子虽然训练了直觉，对于刺杀有了预感，但这些都是顶级的刺客，防不胜防，融入黑暗之中，能力大增，更是可怕。
因为此故，方雪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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