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1764节

“人心隔肚皮，不能不防！”王素照摇摇头。

“好啦，不必争吵，是真是假，我到时会分辩得出。”林存远摆摆手，露出一丝微笑：“萧先生对咱们没什么歹心，若不然，这天大的口诀也不会泄露于咱们晓得。”

他叹了口气，目光温润如玉，一一扫过三人：“要知道，这样的口诀，绝不能轻传，泄天机是要受到报应的。”

“啊——？！”三人瞪大眼睛，觉得好奇，似是不信。

林存远笑了笑，抚着银髯道：“为师到了第五重天，才领悟了这个道理。萧先生能无私地指点，委实是恩深似海！”

“原来是这样！”程闻风缓缓点头，道：“这份恩情，不知如何回报才好？！”

林存远笑了笑：“日后总有机会的，不必声张。”

“是，师父。”程闻风点头。

……

萧府清晨时分，后花园中颇是热闹，萧月生坐在小亭中，小练武场上，王语嫣、钟灵、木婉清，还有方雪晴她们都在练功。

方雪晴练了一气，回到小亭中，陪着萧月生说话。

她穿着一身月白缎子劲装，英气勃勃，说不出的动人，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独特气质，勾魂摄魄。

“公子，我看王姑娘练功进境甚快呀。”方雪晴素手执壶，将白玉杯斟满，嫣然笑道。

与萧月生在一起时，她嫣然微笑，若没有萧月生在，她则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两张脸孔。

萧月生也没觉有什么不对，人本就是多张面孔的，她如此对自己，也算是难得，唯有欢喜。

况且，凭他如今的修为与力量，也不必让方雪晴陪笑脸，只要不为非作歹，由她去便是了。

“嗯，她悟性好。”萧月生点点头。

王语嫣的悟性惊人，源于她博通百家，理论知识极丰富，世间罕得一见，如今运以修炼，相辅相成，威力显露出来。

“不过，公子为何不给王姑娘灌顶？”方雪晴坐到他对面，明眸闪亮，好奇地眨了眨。

这是她一直不解之处，无量剑的弟子们每个人都受了灌顶，周围的众女们也都受了灌顶，为何偏偏王语嫣没有受灌顶。

照理来说，按他们的关系，应该早就施展灌顶之法了呀，如今却迟迟没有行动，她实在好奇。

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她不想这么做，也不必勉强。”

“哦……”方雪晴恍然点头，抿嘴笑道：“王姑娘性子高洁，真是让人佩服呢！”

萧月生摇摇头，没有多说，心下暗忖，语嫣还是太过天真，对世间的险恶与残酷没有认清，太注重于感情。

若是男人如此，就是幼稚，但换了女人，却是可爱了，他也不勉强，将来成了亲，他想钻研一下双修之法。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春娘飘然而来，到了小亭中，裣衽一礼：“公子，官家又来了！”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有些烦恼。

……

这位哲宗皇帝，可是粘上自己了，像是糖一般，怎么也甩不掉，前两天才刚刚来一次，又赐下了一大堆东西。

他如今家大业大，有这些东西，也没有拒绝，不过，哲宗最感兴趣的，还是所炼的心法，诚心求教。

不得不说，哲宗的资质是极高的，况且，又有这么多年的修道经历，虽然没有入得道家之门，基础却甚好。

他修炼自己所传的心法，进境极快，如今已卓然成了高手，他跑这里来，是想学一些武功绝技。

若是一个平常人，如此沉醉于练功，算是一件好事，修得一身绝顶的功夫，益处无穷，可以活得更好。

但身为一个皇帝，如此沉迷于武功，却不是什么幸事，算是不务正业了，不称职，他极不赞同。

如今，他的身体被先天之气修复，已经没有大碍，加之心法进境极快，身体强壮更胜寻常的壮汉子。

如今的他，只要每天抽出半个时辰，修炼一遍心法，足以保证身体健康，无病无疾，活得长寿了。

他倒好，修炼成瘾了，觉得内力不凡，就要学武功绝技，想成为一个武林高手，令萧月生苦笑不得。

……

“就说我不在！”萧月生皱着眉头，摆摆手。

“公子，我已经说了。”春娘迟疑一下，无奈道：“可官家说，他今天非要见到公子不可，你不在他就等，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皇帝，可真是有意思！”萧月生摇头苦笑，无可奈何。

他身为皇帝，一国之尊，对自己素来亲厚，宛如朋友一般从不拿皇帝的架子，委实难得。

他非要学绝世武功，自己不答应，他没有硬逼自己教，反而耍起了赖皮，每天都过来缠着。

萧月生也明白，定是上一次的刺杀，刺激了哲宗，觉得依靠侍卫的保护，不如自己学得绝世武功，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不用皇帝的身份压人，反而施展无赖手段，令萧月生苦笑不得，却也不好耍横。

方雪晴抿嘴微笑：“公子，你就答应了吧，依我看，官家性子执拗得很，不得目的，不会罢休的。”

“唉……”萧月生无奈摇头。

第409章　玄空

“公子？”春娘星眸望着他。

萧月生想了想。摇头道：“先不管他，好茶好水供着罢。”

“公子……？”春娘吃了一惊，星眸睁大，转头望向方雪晴。

方雪晴也吃了一惊，忙道：“公子，这妥当吗？……他可是皇帝，万一惹怒了他，可是后患无穷！”

萧月生笑道：“你也太小瞧咱们这位陛下了，放心罢，他不会发火的！”

“公子，即使他现在不发火，是因为有求于公子，强行忍下来，难免会记恨在心，日后再找麻烦怎么办？”方雪晴摇摇头，黛眉间带着一丝忧虑。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放心罢，我心中有数！”

见他主意已定，两女无奈地点点头，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们晓得，公子一向是金口玉牙，说出的话就像吐出的钉子，一字一铆，绝不可能再更改了，再劝也没有，反而惹得他恼怒。

萧月生看了一眼两女，摇头微笑，她们虽然武功强，却仍没有这般觉悟，仍把自己放在一个平常人角度。

如今的萧府，武功强横，可谓无所畏惧，若是再那般缩手缩脚的活着，岂不是白费也这般努力刻苦的修炼。

人活在世，长久一些固然重要，但不能随性，即使活得久，也没什么趣味，纵意自由，潇潇洒洒才是痛快。

……

萧府大厅哲宗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身前程公公垂手站着，眼睛不时扫向哲宗，却不是正眼看，而用眼角余光，哲宗脸上的每一点儿细微变化，却逃不出他的双眼。

董老站在哲宗身后，微阖着双眼，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看上去宝相庄严，却是在练功。

太阳迸射着万道金光，射在西边窗户上，将大厅映亮，光线柔和，明亮而不失温馨，令人心情沉静。

哲宗手边一盏茶，他不时放下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惬意的舒一口气，甚是陶醉。

大厅内静悄悄的，程公公呼吸悠缓，细细无声，董老呼吸若有若无，也是没有一点儿声音，便是哲宗，也是呼吸悠长、均匀，细如蚕丝。

他偶尔看到忘情处，放声长笑，拍着大腿大笑，状甚夸张。

……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书，端起茶盏又抿一口，忽然转头望向大厅门口，皱了皱眉头。

春娘袅袅而来，手上托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着一只白瓷茶盏，带着一阵香风来到近前，轻轻放下：“官家，请喝茶。”

“你家公子呢？！”哲宗皱眉头问。

春娘一身湖绿罗衫，温柔亲切，摇头道：“公子还未起床，小女子不敢唤醒，请官家稍候一会儿如何？”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没起来？！”哲宗转头打量一下窗户，怀疑地问道：“你家公子练得一身绝世武功，不是苦修而成？”

“公子他不同的。”春娘摇摇头，温柔亲切地道：“公子他先前苦练，每日不睡觉的，有时候，一下练上一个月都不睡觉，……不过，现在已经不早起练功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公子有话，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他醒了再说，谁也不敢半途唤醒他的！”

“唉……”哲宗摇头，转头看一眼董老，呵呵笑了起来：“这个萧先生，活得比朕可滋润多了！”

“还望官家恕罪。”春娘轻声道，裣衽一礼。

哲宗摆摆手，道：“不必这样。……既如此，我就在这儿等着，看看他究竟什么时候能起床！”

春娘轻轻点头，温声道：“官家有什么吩咐，扯一下这条绳子，小女子在后面的院子里。”

“好，你去忙罢。”哲宗点点头，和颜悦色，一点儿没有威严气息。

“是，小女子告退。”春娘应了一声，再次裣衽一礼，将哲宗刚才喝的茶盏端起，轻飘飘消失在门帘之后。

哲宗看着她消失，门帘晃动一下便停止，脸上若有所思。

程公公迫不及待地哼道：“官家，这萧先生好大的胆子！……要治他一个轻慢之罪才成！”

哲宗摆摆手：“算了吧。”

程公公脸色涨红，肚子一鼓一鼓，呼呼喘着粗气，愤愤道：“可是官家，他也忒狂妄了！……竟然躺着睡觉，让官家坐在这里等候。从古到今，还没有这样的臣子！”

“萧先生他于我救命之恩，不能与常人相比。”哲宗摆摆手，温声道：“他是当世奇人，可遇而不可求，不能与之斤斤计较，你更要如此！”

说着话，他双眼湛湛神光闪动，紧盯着程公公，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俊秀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官家，奴婢知罪！”程公公吓了一跳，急忙躬身应道。

……

董老微阖双眼，似是什么也没听到，也不知道，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暗自感叹萧观澜的胆子大，竟敢如此轻慢官家。

不过，官家委实好胸襟，这样也能忍得住，这几天官家一直来萧府，缠着萧观澜，想学武功绝技。

萧观澜一直避而不谈，左右支开，显然是不想教官家，每次都是说，官家的时间应该用在国家大事上，而不是练功，自身的安全，不必自己负责，还有禁宫侍卫呢。

董老觉得，萧月生说得不错，官家的本份是国家大事，若是沉迷于练功，实在是有害无益。

太医院已经会诊，皆言官家身体大好，比青年壮汉还要结实几分，连呼奇迹，匪夷所思，看来上苍保佑，吉人自有天相。

旁人不知，觉得不可思议。他却是晓得，官家是修炼了萧先生所传的心法，所以能起死回生。

萧先生无论如何过份，都是救命恩人，但若是恃宠而骄，却是取死之道了，换了另一个人，早就被杀了。

董老一直替萧月生捏着一把汗，觉得他在玩悬，一不小心，真的惹怒了官家，可是要出大事的。

好在，官家性子不寻常，对看不顺眼的人，尖酸刻薄，但一旦被他看顺眼，却宽容无比。

为了让萧先生传武功，官家并没有以势逼人，反而是以赖皮的手段，一天到晚地坐在这里。

这种无赖手段，若是平常人，自然是惹人耻笑，但在官家身上，却是难能可贵，令人敬佩不已。

……

哲宗慢悠悠地品茗，看着书，毫不着急，程公公也静静地站着，董老一动不动，继续练功。

半个时辰过后，门帘一动，萧月生飘然而入，一袭青衫，磊磊落落。

“萧先生？！”哲宗放下书，站了起来，呵呵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先生才起床？！”

萧月生看着他，摇头苦笑：“官家，你何苦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