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三姑近前几步,手按司马玠的肩头道:“我一见面,就觉得你很正派,果然不错,面对绝世秘籍,你毫不起坏心,难得难得……不过……”
她迟疑了片刻又道:“不过你为何又与‘白花蛇’鬼混在一起呢?”
司马玠的玉面飞红,十分尴尬地道:“真是天大的误会,说来荒唐……”
他便把自己被“粉黛金刚”诸葛兰开玩笑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然后羞涩地笑道:“我被‘白花蛇’抱进房中,就发现‘神手大圣’王伯燕藏身梁上,可是,睡穴被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
巫三姑也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个玩笑开大了!”
司马玠道:“他用‘周天迷魂香’使我中迷,然后抬到此地来,是我最焦急,最难堪的事,不料能遇见前辈,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巫三姑道:“算你命大,却有个救命的盟兄司马刚,又鬼使神差的知道已死的司马洪,不然……”
司马玠道:“前辈原打算如何呢?”
巫三姑道:“恐怕你已在我这柄长拂之下,横尸铁树沟,做了他乡之鬼了!”
司马玠微微一笑,道:“只怕未必。”
巫三姑闻言,白眉一掀,沉声道:“小娃儿,你不相信?”
司马玠依旧端坐不动,点头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未必便像你所说的横尸沟底客死异地而已!”
巫三姑道:“适才若不是我撤了长拂,你能出轿吗?不能出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无法施展!”
司马玠道:“你若不撤去长拂,我就由轿后穿出,并非难事。”
他说的本是实话,巫三姑乃是大行家,当然晓得。
然而,巫三姑却面色一沉道:“我可以告诉你,我自从发现了铁树沟这座秘籍洞,整整练了六十年,未出洞一步,你自信有这份修为吗?”
司马玠道:“修为如何!手下可见!”
巫三姑怒道:“好狂!”
司马玠缓缓地站了起来,一付自然地道:“不是狂!而是大无畏而已!”
巫三姑更加不耐,喝道:“亮兵器!”
司马玠一见巫三姑的情形,心知欲要善罢干休势不可能,因此,大方地道:“在下从来不带兵刃,不施暗器!”
巫三姑勃然变色,将手中的长拂对准当面的那块青石壁上遥遥随手掷去。
“笃!”
一声轻响,那长拂的把柄,竟插入石壁之中,足有尺余。
这份力道,真可说足以穿石列金,断金切玉,非常人能及。
司马玠也觉得这位百龄怪人,当然有她独到之处,他一面暗暗戒备,小心应付,另一面也觉得有此机会与她交手过招,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因此,他神色不动,单手当胸,朗声道:“前辈请!”
巫三姑作色道:“念你年青,先让你三招!”
司马玠豪放地道:“这就巧了,本人与前辈们过招,也是先让三招,以表示敬老尊贤之意!”
巫三姑性如烈火,怒吼道:“好!接招!”
她的“招”字尚未出口,人已后撤半步,然后一扬右掌,疾拍而出。
这一掌看慢实快,看时平淡无奇。
然而,隐隐之中,竟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漫天而至,甚至整个铁树沟,也好似被这股劲风充满了,发出一阵轰轰隆隆的闷声。
司马玠不由大吃一惊,忙运起一股丹田的罡气,先护住自己的周身大穴。
另一方面挥掌……
谁知,那“铁树银花”巫三姑的劲道之雄,尚在其次,而她的掌势之奇尤属惊人。
分明看她扬掌拍向迎面,忽然掌走中途,陡然变拍为抓,认定司马玠的肩头抓到。
司马玠百忙之中晃肩……
巫三姑的掌势变抓为削,照着司马玠的俞肾大穴削到。
快如电光石火,疾如风雷骤至。
他顾不得还手,急切间弹身一纵,奋力上冲五丈,险险的躲过一招。
饶是如此。
一阵微微发热的劲风,已扫上司马玠的足根。
巫三姑冷冷一笑道:“小娃儿!好快身手,我这‘心灵十掌’竟让你连躲三掌!不含糊!”
敢情这老处女的一掌三式,就是她所说的‘心灵十式’的绝学!
司马玠沉住气一弹腰,又落在原地,含笑道:“前辈掌力雄浑,掌法变化万端,也令人折服!”
巫三姑大叫道:“既然折服,可愿拜在本姑娘的门下!”
司马玠断然大声道:“笑话!司马玠自有师承,岂能叛师灭祖,见异思迁!”
巫三姑面色铁青道:“不识抬举!”
司马玠却道:“我已让了第一招,再看你的第二招!”
巫三姑怒不可遏道:“找死!”
话如斩钉截断,人如鹰鹏展翅,掌势发处,把这沟中数丈之地,变成了一片掌山,真是风雨不透,洒水无处,惊人至极。
司马玠一见,也不由悚然而惊。
他已有先前一掌的经验,索性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双掌蓄势待发,眼观鼻,鼻观心。
巫三姑一见,也以静对静,单掌直推千压,大喝一声:“倒!”
声到招到,人扑,掌推。
司马玠一见,心中大定。
因为,巫三姑的掌法之厉,厉在变化无穷,使人难以捉摸。
如今对方既然不施其所长的加以变化,这种压力也就无形之中大减。
所以,他端等巫三姑的掌力用老,虚晃一掌,做了个硬接的姿势,然后脚下一滑,矮身平地飘出三丈,又躲出一招。
就在他游身滑走之际,口中朗声道:“第二招!”
一连两招落空。
巫三姑怒火如焚,心想:六十年的修为,难道第一次施展,就栽在这毛头小伙子手上。
心高气傲的她,一咬牙,一眨眼之际收回双掌,一式“猛虎回头”双掌齐拍。
这一招太快了,快得肉眼难分。
司马玠的人未站稳,已觉得热如红炭,力如狂澜,双掌竞已拍到。
他不躲反扑,运起全部内力,发出罡气护体,硬生生从巫三姑的肋下穿了过去。
蓬!
大响如雷,震山撼岳。
一块丈余方圆的顽石,被巫三姑震得粉碎。
满天的碎石飞砂,像暴雨厉冰似的,发出一阵惊人的“哗哗啦啦”之声。
司马玠已到了巫三姑的身后,朗声一笑道:“前辈!你这掌力是晚辈前所未见!令人钦佩!可是,这是第三招了!”
这时——那“铁树银花”巫三姑,已气得脸色铁青,呆呆地站在当地,一言不发。
司马玠一躬身道:“多蒙前辈把我从轿中救出,使我免去在鬼愁洞出丑,又指点了三招,余情后谢了!”
他说着,起势欲去。
巫三姑大喝道:“慢着!”
司马玠不由一怔道:“前辈还有指教吗?”
巫三姑喝道:“为何你不早几年到铁树沟来!”
这句话,问得司马玠满头雾水,不由是为了什么,不由笑道:“为什么?”
巫三姑道:“若是早几年来,我可以与你共同研究,那洞中的‘心灵十法”!可惜,我一面练一面把洞中石壁上所刻的给抹去了!“
司马玠不由益发笑道:“既然抹平了,适才还要我去看什么?”
巫三姑冷冷一笑道:“幸而你没去看,我爱你就爱的这份硬骨头,不然,我会逼你进洞,要你的小命!”
司马玠从容地道:“在下虽然年青,并不犯一个‘贪’字!
前辈,你如果不嫌我噜嗦的话,我还有一言奉告!“
巫三姑大声道:“说!”
司马玠道:“当今武林,由于起了一阵歪风……”
巫三姑不解地道:“什么叫歪风?”
司马玠慷慨陈词道:“就是一般邪魔外道要妄想独霸武林,君临江湖,眼看免不掉一场杀劫!”
巫三姑忽然道:“依你看,我算不算邪魔外道?”
司马玠一笑道:“用在正,则正!用在邪,则邪!”
巫三姑的面色不由一寒,大声道:“我会邪吗?”
司马玠依旧道:“但愿前辈不邪,言尽于此,再见!”
语落,人已冲霄而起,认清“铁树沟”出口之处,流星飞陨般,电射而去。
他的身法之快,可说无与伦比。
尤其,因为他自己落入人手,心知群雄必然耽心异常。
最使他放心不下的,乃是诸葛兰。
只因为,自己之所涉险,乃是出于诸葛兰一时的兴趣所致。
司马玠可以想像得到。
在当时,诸葛兰是百分之百的游戏人间的意思,点了自己韵睡穴,要戏弄“白花蛇”柳倚人。
同时,他也想像得到,等到“白花蛇”将自己掳入房中,到了“紧要”关头,诸葛兰必然会挺身而出,解决这场玩笑。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被“神手大圣”王伯燕弄个手到擒来,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
想得到,此刻群雄必然焦急万分,诸葛兰更是悔恨无及。
司马玠想到这里,真可说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飞回翼德祠。
他所以要赶回“翼德祠”,原因是意料着诸葛兰等不会知道自己落于“神手大圣”王伯燕的手里,必定在翼德词周遭分途寻访。
他展尽所有的修为,全力扑向沟外。
殊不料,刚刚穿出沟口……
突然迎面银光一闪,唰的一声衣袂大震。
“铁树银花”又拦路而立。
司马玠心头一震,暗暗喊了一声:“糟了!”
因为,他料着巫三姑娘的性情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二次赶来,必然不好打发。
更使司马玠吃惊的是:自己以全力奔驰,可说是放眼当今武林,没人可比。
如今巫三姑竟超过自己拦住去路,真的不可轻视。
他心中盘算着,面上神色不动,缓缓收势,落在巫三姑身前二丈之处,含笑道:“前辈还有指教吗?”
巫三姑毫无表情地道:“有!”
看不出她说话的神情。
司马玠暗暗运功戒备,口中道:“请说吧!晚辈心急如焚,要赶路了!”
巫三姑一伸二指道:“有两件事,适才忘了与你交代,所以赶上前来!”
司马玠见她并无打斗之意,放下了心,笑道:“哪两件?”
巫三姑慎重地道:“第一件,见了你那盟兄司马刚,叫他与本姑娘见见面!”
司马玠连忙道:“这个容易,前辈放心!第二件呢?”
巫三姑脸色凝重,语言低沉地道:“第二件,听说你与‘血光会’有约,要争武林第一的头衔?”
司马玠道:“争第一第二没有关系,消降邪恶,则是势在必行!”
巫三姑道:“我不问正邪,到时候我巫三姑也要算一份,看看谁是武林第一!请吧!”
她语落,一折腰人如一溜银虹,飞回沟去。
司马玠苦苦一笑,也展功向翼德祠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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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在五岳之中不算太高,也不算太险。
而南岳的峰峦百变,却有不少的深壑幽谷,隐秘的洞穴。
这时,有一道宝蓝的影子,掠光浮影的,在树梢山径疾射狂驰。
那正是心急如焚,焦愁万般的“粉黛金刚”诸葛兰。
诸葛兰一气之下离开了“潜龙古堡”,她在意料之中,凭自己的轻功,也许黄昏以前,可以赶得上王伯燕的手下。
到时不问青红皂白,将那些护送的人不分首从,杀他个痛快,也好出这口闷气。
可是,她哪知道别人走的是山径小路呢?
因此她跑到日落西山,一身香汗淋淋,也没见到有两顶软轿,八个大汉的行踪。
心忖——难道“神偷”王伯燕的手下都是飞毛腿不成?
纵然八个护送的人都是飞毛腿,而四个轿夫不能也是日行千里的飞毛腿。
但是,她并不灰心,计算着,即令是追到南岳鬼愁洞,也要把司马玠追回。
有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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