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昊焱笑笑并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一壶热茶,点了几道小菜,沉席而谈。
“安学士是有心事吧?”轻声入耳,却直透人心。
“王爷也何尝不是?”
映昊焱不语,望向远方,落寞寂寥。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吧,我们喝茶!”我豪爽的嚷道,风风火火的倒——茶!
“这般难得心境,哪有喝茶的道理!上酒!”映昊焱打断我的动作,向老板讨酒。
“既然王爷有这般雅兴,我奉陪到底!今日不醉不归!”我也来劲,一杯下肚。
对于喝酒,以前在单位一有酒席我能躲则躲,但是如果是朋友聚会,我却毫不不含糊,酒精确实是个调动气氛,拉近距离,让人痛快的东西!
“好!不醉不归!”映昊焱一笑,拿起酒杯往嘴里灌,一滴不剩。
酒过三巡,素面微红,醉眼朦胧,犹如云间漫步,话不过心,张嘴就出。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喝酒醉得一塌糊涂,吐得遍地都是,还差点住院,不过我高兴!我痛快!就连我爸带阿姨回家的消息,我竟然被麻痹得没了感觉!酒真TM是个好东西!”正如杜拉斯所说,醉酒是用来承受世界的虚空的,它顶替上帝的缺失。
“将士为我而死!忠肝义胆却换来身首异处,尸露荒野,入豺狼之腹!可我却无能为力!我恨!恨自己的无能!如果我够强大,绝不会遭人蔑视,伤我手足!”映昊焱紧皱眉头,脆弱无力,无可奈何,眼神凌乱不知心向何方。
“家依然还在那,却已是另一番模样!没有那烦人的唠叨,没有在家中等待的笑脸,没有微笑听我无理抱怨,什么都没有了!妈妈走了,所有一切都与她埋藏地下!爸爸有了自己的新家,孤零零的只剩下我一个!”那些记忆象放电影一般在眼前放映,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空洞寂寞。
“烈士之血鲜红刺眼,刻入我心!我发誓,我一定会再回来,一定要把那些人碎尸万端!让那些为我而死的人,安息九泉之下!”映昊焱面露凶狠,语气坚决愤然,激动颤抖。
我呆楞的望着眼神透出凶煞的映昊焱,半醉半醒,执酒敬道: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一醉解千愁,我们干!”
映昊焱苍凉一笑,释然于今,举杯饮尽:
“金樽执手,笑看莽苍的众生!有酒当寻乐,无酒才理清!”
两人举杯痛饮,狂歌于店,彼此倾诉宣泄,有否听众,听众为谁,已为次要!。
夜色抹去最后一缕残阳,月凉如水,星光稀疏。月转碧梧移鹊影,露低红草湿萤光。
哀哀两人,把酒畅言,不管前世今生,各有哀苦,却难得吐言,如今能畅所欲言,已是舒爽。
繁星当空,却意犹未尽,不想移步,无奈他人不作美,老板委婉的逐客令让我们不得离去。夜风吹过,直渗人心,酒气渐散。两道拉长的身影在街道上相伴而行,不再孤独寂寞。半醒半醉,半梦半实,不堪往事早已抛于脑后,曾经趣事挂于嘴边,爽朗笑声划破寂静之夜,飞扬跋扈,不羁于世。
不知不觉已经到达目的地,原本漫长的路此刻变得很短,离别之时,心有不舍,最终我忍下心来说道:
“今日到次,王爷赶快进去吧!”
映昊焱脸上释然的笑容逝去,脚步犹豫缓慢,走到门口,转身,淡淡说道:
“安学士也早回吧!”
“你进门,我便走!”
映昊焱默默点头,跨门而入,又转回头道:
“明日——?”
我微笑点头,“老地方老时间我会出现!”
映昊焱嘴角一勾,便断然消失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踏着月光独行而归。
家人早已入睡,但大堂的灯却依然亮着,我知道那是红叶为我而留。我轻轻躺到床上,沉睡的红叶被我身上的酒气刺激,无意识的轻皱眉翻身背对。
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我失眠了!
“所谓习惯,就是使某一天不同于其他日子,使某一时刻不同于其他时刻。比如说你下午四点钟来,我从三点钟起就会感到幸福了。愈是临近四点钟,我就愈是感到幸福。四点钟一到,我就会坐立不住,不安起来:我将发现幸福是有代价的!”《小王子》中狐狸的话映照我此刻心情。
浮躁不安,思绪狂乱,血液翻腾,激动兴奋,满怀期盼。
我在房中不安的这走走,那摸摸,还不时抬头望窗外天色,只盼望时间能过得快些。
“别乱动!真是添乱!要么一天都不见影,好不容易在家呆着又跟丢了魂似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安宁猛的把我手中的扫帚抽掉,麻利的扫起来,直至出门嘴里还不停的叨咕抱怨着。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从头到尾嘿嘿傻笑。
“老姐!你都好多天没给我讲故事了!每次我都睡了你才回来!”安心凑了过来,跑到我怀里撒娇,小嘴噘着,满脸不悦。
“姐姐最近比较忙!这些日子有没有淘气啊?功课怎么样了?”我笑笑,捏捏安心的鼻子问道。
“我可乖了!夫女还夸奖我了呢,说我聪明伶俐,今后必有作为!我还学了好多的诗词,可是每次想背给你听,你都还没回来!”安心脸色暗沉,失落道。
我摸摸安心的头,满心愧疚,最近一直早出晚归,难见人影,如若不是今日太女进宫面圣,此刻仍在王爷府中。
“小新,最近姐姐比较忙,过些时日姐姐带你到郊外踏青好不好?”我向安心承诺道。
安心听到我这话脸色阴转晴,开心的到院子里玩去了。
“这些日子你都是早早既出,深夜才归,可得当心身子啊!”红叶坐到我旁边,满脸担忧的说道。
几日匆匆,不曾好好在家呆过,早上一瞥,晚上大家早已入睡,象是旅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红叶不但没有任何抱怨,还满怀关心,让我无颜以对。
早出确实是工作需要,而晚归却是另有原因。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看看你,都瘦了一大圈!莫不是没好好吃东西?”我轻轻抓起红叶瘦弱双手,怜惜不已。那几日猛吃得紧,脸色红润,怎么这些天就瘦黄下来,气色不佳。几日未细瞧,今日相处才发觉红叶面带憔悴,易累贪睡,胃口不佳,与前几日大不相同。
“最近也不知怎么吃了就吐,一点油腥也闻不得,易乏易困,身子总是提不起劲来!”红叶声音虚弱,气息不足,软弱无力,让人听了更是心疼。
“怎么不去看看大夫!这样下去可不行,看你现在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红叶摇头,淡淡笑道:
“可能是换了季节身体不适应,以前也有过,过些日子就好了!而且我已经让青儿给我抓了几副药,正吃着呢,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这些日子不经常在家,可别怠慢了自己!”
“恩!我知道了!只不过身子虚,不能给你等门,我——”
我用手指轻轻压住红叶之唇,不让红叶说下去,
“我看到你留的灯了!这就够了!这些生分的话今后就别再说了!”
话落,红叶苍白的脸泛起淡淡红晕,依偎在我怀中,点头微笑,如那林中星星点点的小花般恬静柔美。
纱窗日落渐黄昏,今日之约必是要迟了。我匆忙起身,那双手默默的放下,红叶仰起头挤出一丝笑容,但眼中却充满不舍,我心有不忍,可那双凌厉霸道的眼睛却在眼前萦绕,不能挥去,我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直接转身而出,与那落日夕阳为伴。身后一片寂静。
'47'
虽是飞驰之速,到达之时已是黑夜为幕,那饭馆早已挂起灯笼,招揽过路之客。入店便看到相约之人早已等候多时,焦急之心这才平静下来,却陷入狂乱之渊。
“今日怎么这么晚?”声音平淡,却仍能感觉透着怒意。
“家里有点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我底气不足,很是歉意。
映昊焱冷笑,让人心为之一纠,脚底窜着凉意,而那不冷不热的语气更是让人一颤。
“家中有事?哼!应该是与你那美人缠绵,不舍离去吧!”
话中带刺,浓浓酸味迎面扑来,我有点诧异的望着映昊焱,映昊焱转过脸去,低头饮茶,不再出声纠缠。
气氛尴尬,我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楞直的站着,两人僵持着,无人迈开第一步。我正犹豫如何开口,突然从四周射来如雨般带火之箭。
“跑!”
我一个闪灵,抓起映昊焱,以桌为盾,迅速冲出门外,顿时间那小饭馆化为火海,烈火炎炎,大地天空一片通红。
我与映昊焱凌空而弛,如雨火箭擦身而过,若不是映昊焱施展武功甩袖避箭,此时我们早变成那马蜂,而且还是烤焦的。
逃窜于林中,冰冷幽暗,逃脱乱箭却危机四伏,映昊焱因消耗真气过甚,气息不稳。一片死寂,这样的夜更让人毛骨悚然。警惕戒备,洞察四周,一阵压抑危险的气息朝着我们袭来。
十几个黑衣四处人逼来,手上的大刀在月光下发出渗人寒光,如那地狱而来的勾魂刀,嗜血透骨。
天上撒下大网,把我和映昊焱死死罩于网下,犹如那蜘蛛网上的小虫无法挣脱,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挥刀朝自己砍来,正当我绝望以为会命丧于此,映昊焱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一挥,画出一道裂缝,我慌忙点地一跃,腾空而起,却又被空中降临之人打压于地,那些人身手不凡,招势阴险毒辣。映昊焱以短小匕首抗敌,吃力费劲,而那黑衣人一浪接一浪,天罗地网,映昊焱已开始气虚无力抵抗,而我犹如折翼小鸟,无力伸张。
四周鲜血淋淋,残肢乱飞,尸体纵横,我却没有那气力去缅怀死亡,正处危机,除了自己的安危,其他那些曾经以为无法承受的残忍场景欣然接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映昊焱已经开始无力,攻击越来越弱,而那黑衣人却越来越多,不能再拖下去了!
“王爷,你紧紧抓住我,我带你冲出去,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我在映昊焱耳边道。
映昊焱点头,奋力抵抗敌。
我紧紧抓住映昊焱,无视那些袭击,点地向空中飞驰,却因拉着一个人速度受限,而那大刀如雨办挥来,躲闪不及,被那尖刀砍伤,却冲出重围,顾不了疼痛朝着前方飞驰,那些黑衣人在后面追赶,却不及我的速度,正以为就可这般逃离生命之忧,突然身后传来“嗖”的一声,正疑虑,映昊焱猛的拽我入怀,一声闷响,映昊焱瞬间刷白了脸,紧皱眉头,痛苦不已。
糟糕!中暗器了!速度比那些人快,但却不及暗器!
我奋力往天空上冲,到最大极限,因拽着一人,并不能飞起多高,而且立刻就会掉下来,不能悬浮空中,但仍比常人更站得高望得远。我锁定一处木林茂密,荆棘麻乱之地,迅速扎入,全身被那刺所扎,得!成刺猬了!
那黑衣人在四周穿梭寻找,我紧紧抱着映昊焱不敢蹲于角落不敢做声动弹,鼻息急促,心跳如雷。身边渐渐沉静下去,琢磨着那些黑衣人应当远去,才放松下来,身上早已是一身冷汗。
为防埋伏和敌人的回马枪,仍不敢大动作,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映昊焱气喘如牛,借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微弱之光,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冷汗如雨。查看那中暗器伤口,刺于肩后,虽未伤其筋骨,却看利器露于体外部分发着诡异的蓝色这光,伤口流出黑色的血,这暗器有毒!
“快!快帮我把那暗器拔下!”映昊焱声音虚弱颤抖,面色开始发青。
“这——”我犹豫,直接从伤口上拔,这,这也太残忍了吧!
“快!”映昊焱已没了力气辩驳。
我咬咬牙,用那小刀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割开,又从自己衣服上割下几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