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若雪似乎被衣莫染有意的隔离开来,他只找了姿姿一回,虽然有点不依不饶的要她正视前一夜发生的事,姿姿一律装傻,最终衣若雪被人当作睡糊涂了给架了走。
吵吵闹闹的一搅和,便连伤感也不在状态。
姿姿知道自己该好好的理清想法,关于罗刹,关于阎裳,她是真心的放弃还是一味逃避而忽略了其他。罗刹的记忆要继续封存还是去正视——最终越理越乱,她承认衣莫染说的了,她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可是越想越不明白,她想逃为什么不能逃?既然逃了,那继续逃不就结了?
很好,经过一夜的纠结,她又回到原点。
衣莫染再见到她时,略略带了点意外与无奈,“我以为,你该已经想清楚了。”
姿姿伏在桌上,抱头揉着丝巾和自己短短的头发,“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清楚的想明白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啊,又不是一夜之间得道升天——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想接触有关阎裳的事情——连你也不想见。”最后一句声音虽低,也足够人听见。
衣莫染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只是情境所致,顺势而为,便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剥开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外壳。
她的确可以继续逃避继续无视自己的内心,只是到逃无可逃的那一日又该怎么办?面对的,还不是另一种鲜血淋漓。
或许,这对姿姿来讲太突然,不该逼得她太急。
“你该去散散心,免得钻了牛角尖。”
“可是我没地方可去……”
衣莫染思量片刻道:“你不妨也随商队去关外走走,我与一个往瑶江去的商队熟识,那里的气候宜人风景也好,路途也不会太颠簸劳累。若是夏公子还在满地,那里离瑶江不远,也可以绕路去看看他。”
他的提议倒是好的,只是姿姿一个人未免不安,衣莫染也想到这一点,“我会让柳稚跟着你去,路上有他,你可以放心。”
姿姿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默默点了点头。
八月瑶江,九月满地。
秋意凉时,姿姿才再次回到水越——
第七章 翩跹一笑1
一入秋,水越似锦的繁华便迅速变得热闹起来,这里夏凉冬暖四季并不分明,但最宜人的显然还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许是在冬季来临之前要好好闹腾个够,歌舞团扇,笙箫琴曲,便纷纷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卓姿姿四处走着,几步一个小摊,几丈一个台子。台子上有杂耍的有歌舞的,而一眼望去最大的那一个,却正举行着比美大赛。
其他的可以错过,但这种热闹,自然是要看一看的。
“卓姑娘,我们该回秦楼了!馆主早接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再不回去他也该着急了。”
“才怪啊,他哪里会着急。”
急的人,是柳稚吧。这小子也够可怜,陪姿姿出门两个月,归心似箭,可回到水越几天了,姿姿依然不急不缓的四处游玩,丝毫没有回秦楼的打算。
心情虽然已经平复,但想到要见衣莫染,脚步不自觉的便缓了下来。
台上美人来来去去,她走马观花,看入了眼,却没看入心。一眼看见台下一旁华锦坐席上一抹天空蓝的身影,姿姿的目光驻留,看清了此人——
天空蓝的水丝长袍上除了暗暗的流纹便再没有装饰,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白色的衬底和线条美好的锁骨。漆黑长发松松一绾,散发柔顺披垂在空灵的蓝色上,连发也衬得妩媚。朗眉俏目,勾魂杏眼,但那一张脸却是素净的,带着白无聊赖的神情,与他生就妩媚的容貌强烈的反差,有着洗尽铅华呈素姿的诱惑。
姿姿的目光在他身上盘桓许久,忍不住问柳稚,“那是什么人?”
柳稚心里还不满着,只闷闷的扫了一眼,应道:“坐那个位子的,应该是上一轮得了第一的,只有本轮的第一名才能和他一较高下,若是输了他就让位,赢了继续坐。”
旁边有人听到柳稚的解释,还颇不满的补充道:“他可是接连几轮稳坐那个位子!人称翩跹公子,寻常的庸脂俗粉哪里能和他相比!?”
姿姿对这位狂热粉丝只能回以微笑,遥遥看着华锦坐席上那无聊的神态便觉得好笑,任台下众人为他着迷为他疯狂,他好似置身事外又好似习以为常,坐在这里与这热络的环境颇不协调。
姿姿居然搞笑的有种错觉,他就是那城堡里的公主啊公主,等着有个人来带他走呢。
“柳稚,他是哪一家的?”
“我怎么知道啊,这人我又没见过,这么久没回来,你也不让我先回秦楼去露个脸……”柳稚碎碎念,姿姿不予理会,好似完全听不到,指着那妩媚的蓝衣美人底气十足道:“我要带他走!”
四周的人目光刷刷向她聚集而来,只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先别说翩跹公子的支持者无数,蝉联宝座更让他身价倍增,就算真有人一掷千金,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呢。这几日给翩跹公子送珠宝送银子的已不在少数,几时他肯多瞅一眼了?
这种风尘之地,假清高的人不少,真清高的人也不少,但视金银如无物能如他这般境界,甚至称得上是种风采,谁能比得过?
而姿姿显然遭到了围观人群的鄙视,此时她的头发已长成短发,还无法盘发髻,依然戴了丝巾帽,加之刚从瑶江归来,看起来颇有些奇装异服,俨然一个关外土老帽。
他们鄙视过也就算了,注意力仍旧回到那一个个如花美人身上,但一旁的柳稚可就没那么轻松了。秦楼的人尚不知姿姿与衣莫染已然分开,柳稚同样不知情,听姿姿这么一说,立马急道:“那怎么行!?馆主要怎么办?你和馆主还没成亲就开始找小爷了!?”
“…… (||||……)”
姿姿说不清,这两个月她到处走到处看,只想借着环境的改变可以放下一些心事,但是似乎都是表面功夫,想放下的依然没有全放下。可是对面的那个人,却提起了她的兴致。她就是那骑士啊骑士,要把那百无聊赖的公主从那里领下来。
在柳稚强烈的不满中,她继续问:“这里可以上去给他送花吗?”
“送花?这里都是送银子送珠宝——没见他跟前那么多盒子吗?哪有送花那么寒酸的!”
送银子?好浪费!
只是这当口又有人捧了盒子和名帖上去,跟翩跹公子报了礼单,还示意他自家主子所在。面对那位架子颇大的主子,翩跹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名帖随手放在一旁小桌上,至于那仆人碰着的珠宝盒子,不说收,也不说不收。好似你爱留下不留下,他根本不会在意。
姿姿颇有些咋舌,这人都傲成这样了,真的在风尘里混得下去?
她见翩跹那处倒也没有禁止靠近,去送银子的人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只是你就算送,也得看看自家实力人家看不看得上眼,于是真去的人倒也不多。
姿姿左右瞧瞧,跑到不远处的树下摘了几朵雏菊用枝条扎了,便又钻过人群向翩跹公子走去。
“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一束小菊花突然出现在眼前,翩跹顺着那几朵金灿灿的小雏菊抬头,姿姿的脸在逆光中,光线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柳稚抚额长叹,这丢人丢大了……一束小菊花……
那么多人排队捧了银子珠宝,想请他吃饭喝茶,人几时瞄过一眼了?
于是在众人超级鄙视的目光中……翩跹公子……接过了那束小菊花…………
…………
……
寂静在持续着,连台上美人们之间的较量都被打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翩跹公子与这个关外土老帽的身上,没人还有心思注意台上被郁闷到吐血的美人们。
翩跹公子依然抬着头,似乎终于适应了光线不再眯着眼睛,却忽而对姿姿展颜一笑。
一笑妩媚生姿染尽秋华。
铅华散尽却是一缕素香。
姿姿看得一愣,暗叹翩跹果然生得好看,身为男子都如此,真是太没天理了。她的手忘记收回来,而翩跹居然顺势拉住起身,那般翩然优雅,旁人看起来倒好像是姿姿扶了他起来一般。
“我们去哪里?”
“啊?”姿姿晃了一下神,只因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好似……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啊……”姿姿还想听他再多说两句,这时一直跟在翩跹身边的小童却走过来,颇恭敬的唤了一声“卓姑娘。”
姿姿一愣,这不是秦楼的小童吗?
柳稚也挤了过来,明白了个七八,“翩跹公子原来是秦楼的人?柳稚眼拙——”
“哪里。”翩跹笑得得当,只是他的手还握着姿姿忘记放开,姿姿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一眼,他打算握到什么时候?
柳稚倒是机灵,上前一步道:“让稚儿来扶您吧,不如就请公子回秦楼再与卓姑娘一叙。”他心里揣测,必是那小童告知了翩跹姿姿的身份,他既是秦楼的人,自然不好驳了姿姿的面子。
翩跹没有拒绝柳稚回秦楼的提议,却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只对身旁的姿姿道:“既是卓姑娘请我,便请卓姑娘和我一道走吧。”
他们就这么在众人诧异艳羡的目光中翩翩而去,就连姿姿都有那么点觉得不真实,被他那一笑,笑得七荤八素的。偶尔抬头偷偷瞧瞧翩跹,如此水光天色的大美人,一手扶着她的手,一手拎着一把小雏菊……
好吧,她承认,送他小雏菊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第七章 翩跹一笑2
回到秦楼,翩跹的小童熟门熟路的备了单间,柳稚一见这架势,还真是十足的大牌。翩跹和姿姿方坐下,连衣莫染也闻风而来——
“馆主。”柳稚略一低头见礼,便乖乖一旁伺候,衣莫染见了姿姿倒是行容如常,淡然笑道:“想不到你们已经见过了。”
哎?谁?她跟翩跹吗?
原本还有点不知道见了衣莫染该说什么,此时一疑惑,倒忘记了尴尬。
“我本来还想通知你早些回来见见他的,没想到你们倒自己见上了。”
哎??姿姿越听越奇怪,衣莫染为什么要她见翩跹?该不会他还没忘记帮她相亲的事,又找了个相亲对象来吧?她表现得有那么急吗?
翩跹拿着扇子在一旁扇啊扇,眼睛却一直瞅着姿姿笑啊笑。
与方才那妩媚一笑相比,姿姿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有点谄媚有点油滑的笑容怎么就这么眼熟呢?刚刚那个高傲聊赖的翩跹哪儿去了?
“小卓,你还真喜欢送我金灿灿的东西。”翩跹拿着雏菊比划了比划,拔出一朵试着往头上插插,似乎自我感觉良好,还给姿姿也插了一朵,插完满意的瞧了瞧。
姿姿微微有点黑线,那熟悉的笑容,那熟悉的目光,还有那声熟悉的“小卓”——她怎么觉得有点颠倒混乱,努力的从乱糟糟的思绪里理出一点头绪——
这,这个人是翩跹?是翩跹??
是不是有人刚刚跟她玩了大变活人给掉了包?
看她那纠结的样子,翩跹靠着桌子好笑的支着下巴往前靠了靠,“还没认出我来?虽然我这副穷酸样子有点上不了台面,但你也不会这么无情吧?”
——穷酸。衣莫染在一旁平和一笑——他这身水丝的袍子,可不是便宜货呢。
姿姿半晌没敢看翩跹一眼,翩跹凑近了她,叫一声,“小卓?”
姿姿蓦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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