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笛微微蹙眉,这句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现在不想回来,我可以再给你几天。不过你记住,你和外面这些庸人是不同的,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永远不会是这些庸庸碌碌中的一员——迟早你要回来,在你手中掌控的东西,是这些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
阿笛真的很想再一次说明,他没有兴趣,从来都没有。从他被送进暗阁的那一天开始,他要给他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注定没有意义。可是他说了,却没有人会听,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
“不过……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低低的笑声再次响起,“血修罗是你困住的吧?如果他惹你不高兴,绑两天给个教训也无所谓——不过……我这里却是没有人出去'办事'了。你要留在外面,就帮我再做些事,直到你回去为止——”
阿笛蹙眉,果然,他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他知道阿笛讨厌什么,在那么多年的冷血杀戮之后,他已经彻底厌恶。而他,只是在逼迫,在慢慢逼着阿笛走上自己安排的道路。
“我不会再去做那些!”
“别这么说……对你,自然也有好处。我这里有些东西,想必你是感兴趣的。”
“我不想知道!”
“哦?就算是……‘天香续’么?”
“天香续!?”阿笛大惊,不禁上前一步,“在哪里!?”
他知道'天香续',仅仅是知道——接骨续筋的奇药,如果能够得到,那织锦的伤……他并不怀疑对方拥有,只是没有想到。在暗阁的教育中他知道天香续的存在,但是,从暗阁创立之始,为了能够控制暗阁确保不会叛乱,暗阁虽然拥有各种技巧方法,但是实质性的东西还是掌握在'主人'的手里。就如'天香续',虽然阿笛医术精湛,知道许多治疗的方法,但是所需药物却掌握在那个人手里。本以为'天香续'失传多年,原来还在他手中——
黑暗里有着片刻沉默,似乎那个人对于阿笛过于在意织锦这一点很不满意,不过仍旧没有多说什么,“我自然会给你——不过不是全部的用量。只要你完成了任务,我便给你一次治疗所需的量。你自己好好考虑,我会派人跟你联系。至于容老和血修罗,你什么时候开心,再放了他们便是。”
“等等!”阿笛意识到对方起身,想要上前去拦,却只是抓了一个空,那个人的身影已经从窗户掠出,转眼已经消失。
阿笛狠狠一拳捶在桌子上,难道只能这样被操控着,再次回到腥风血雨之中去。他知道,自己还对付不了那个人,即使经过这么多年,在他面前依然没有胜算。
第40回
他是为了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才离开暗阁,在捡到织锦之后,他找到了。
他只是想,和织锦一起,没有江湖,没有风波,平凡安静的生活而已,仅此而已……
天已经蒙蒙亮,衣莫染不必靠感觉,只凭嗅觉就可以知道窗外的人。
他起身披了外衣,“进来吧。”
阿笛从窗户跳入,身上的酒气浓得就象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一样。衣莫染笑道:“你不是把秦楼的藏酒都喝光了吧?”
阿笛显得有些烦闷,苦笑了下,没有应声。
“有什么事?”
“衣馆主,我想见血修罗。”
“……怎么这么突然?”
“——他来了。”
衣莫染微微顿了顿,阿笛道:“你不用担心,容老儿虽然认得出你,但是他未必能认出。”
衣莫染点点头,虽然阿笛说得没错,不过也让人高兴不起来。“这一位我虽然接触不多,倒也见过几面。听闻他手段狠厉,比'老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主人'?阿笛对他的印象,还真是少得可怜。
他也想到,毕竟衣莫染还是'冷阁主'的时候,是十多年前,老主人仍然在世,那个人还不曾接任。而老主人过世不久,他便也趁着一切尚未稳定的时候诈死逃离了暗阁,所以现任的主人对他并不了解。如果能够解决掉容老儿的问题,瞒住他的身份也许不是做不到。
“他是来带你回去的吧?难得他回去了,而你还能留下——他要你做什么?”
阿笛继续苦笑——不愧是暗阁出身的人,还真了解情况。
“不过,从暗阁逃离,却没有被下追杀令的,至今就只有你一个人。”衣莫染看了看阿笛,“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才是现任暗阁阁主的继承人选吧?”
阿笛的眼神沉了沉,衣莫染继续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如果我没有诈死,本该由我继续担任阁主,而后直接交任给你。铁阁主只不过是意外之下的一个替补……”
“但是他当得不错,所以还是让他继续当下去好了。”
衣莫染一笑,“有人却不肯放你如此逍遥呢。”他轻叹,“好,待明日找了时机,我带你进暗室。”现在却是不行的,缺月就在隔壁,他们如此见面已经需要格外小心,倘若开启竹林内的机关,不能不惊动缺月。也只能等到白天缺月不在的时候。
阿笛还不知道缺月的身份……衣莫染在阿笛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看向他,微微蹙起眉——江湖上只知道血修罗,几乎没有人知道暗阁,因此也无从谈起暗阁依附于哪里。但是他身为曾经的暗阁中人,是知道一切的。
继续沉默下去真的好吗,就这样让阿笛和缺月毫不知情的相处下去……
“阿笛……”
“什么?”
“……没什么。”
算了,现在正是他们两个要紧的时候,还是不要增添更多麻烦了。却不知,阿笛能不能迈出自己被自己困住的这一步……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阿笛惊觉,忍不住变了脸色——织锦一向早起,如果就这么撞上了——
先不管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织锦,单自己一大清早出现在衣莫染房里就不好解释。
匆匆说了句:“衣馆主,我先走一步,找机会再谈。”便慌忙地从衣莫染房里跑出来,哪知没跑上两步,就被刚出房门的缺月看见,在他身后微微疑惑地叫了一声:“阿笛?”
被叫的人头也不敢回,直接当作没听到,逃窜了事。
这个……她可以当作阿笛是来找她的么?可是,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他是从衣莫染房间里出来的……想不出的问题就先放下,那么,阿笛为什么一见她就跑?她以为,他们两个,不是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一下的吗?
若要她追阿笛,她自然是追不上的。便只有等在他每天出入的地方,待他自投罗网。
于是阿笛回房会看到她,去厨房会看到她,去茅厕还会看到她——几番下来他逃得忘乎所以,终于仅存的理性之下,想起如果继续这么捉迷藏似的下去,缺月的腿怕是承受不了。偏偏缺月一副不追到你就继续下去的架势,丝毫没有打算放弃。
阿笛最终只能认命,告诉自己逃避也不是办法,在再一次习惯性拿腿就想跑的时候硬生生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却依然不敢回头。
见他终于不逃了,缺月才如常地走过来,脸上依然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阿笛。”
没有回应。
“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
默默点头。
“你昨天那是……”
最不想提的,果然还是提起来了。
“织锦……”
“我想,我需要弄明白你那么做的意思。”如果只靠想的,她还是想不太明白。阿笛这算是喜欢她么?可是之前并没有觉得他们之间有那种苗头,而且事后阿笛一直躲着,更让她不解。但要说阿笛不喜欢她……那为什么要亲她?
这些事果然很麻烦,又没有人可以给她参谋,她一个人想不明白,也就不知该如何继续思考后续问题。既然如此,直接问本人不就是最快捷简单又明了的方法么。
不过她这个快捷简单又明了的方法显然让阿笛越发难堪,不知该如何回答。喜欢织锦,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不喜欢织锦,那算什么,轻薄人家么?
“织锦,我……”
“阿笛,你可以不必顾忌我,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不管你是一时兴起,还是醉酒后不太清醒,或者是这么长时间一直花心思照顾我而让你没有机会去找个女伴,才会一时冲动——我都不会介意。”
——但是我会介意!!——她每说一句就象良心的谴责之刀往身上扎来,织锦在说的,简直就是禽兽……
“织锦……”他终于正过身,无力地两手按住她的肩。“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么?”
……你所作的事情就是这种人的作为。
各种语言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就是组织不起来,不知怎么出口。半天才吞吐道:“昨日……龙捕头在跟你求亲,你知道吧?”
……怎么龙琰在跟她求亲么?
看着缺月微微疑惑的表情,阿笛更加无力。看来跟缺月说话,绝对是要直接说明白的。“他的确在跟你求亲。”
“哦。”
“但是我不喜欢。”
“……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仍旧点点头,“那我不答应就好了。”
“衣馆主对你也有意思……”
——这个她知道啊,怎么突然又提起?
“我说过,如果你喜欢他,我便帮你——那是我说的没错,我也不是随便说,而是认真的。”
点点,这个她也知道。
“但是,我反悔了。”
——呃?
阿笛叹了口气,收紧手臂,把她困在臂弯之内,低下头,呼吸吐在她的颈窝,热热痒痒的,缺月却不敢动。
“我没办法看着你跟别人离开,如果要有喜欢的人,不能喜欢我么?”
沉默了半晌,缺月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衣莫染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个,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用这样的距离在看着他们。
他不是说过么,如果阿笛有那个意思,那么无论是其他的什么人,都争不过的……
而后的几天,阿笛却常常不见人影,早出晚归。
纵然他在身边的时候对缺月也算得上很好的,但是隐隐之中,却有什么让人觉得不安。
“织锦!陪我喝个酒!”龙琰抱着酒坛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招呼着她。
看着那家伙敲着桌子大叫:“实在太不够兄弟了!还跟我说不是那样的关系——都这样了,还说不是——”猛灌了一口酒,“织锦!那小子如果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扁他!”
阿笛欺负她么……好像有点不能想象。
缺月静静坐着陪他慢慢喝,她自来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只是由着他醉一次罢了。
一旁的龙琰醉倒在石桌上,她也放下酒杯,转头看向阿笛的房门……他依然不在,会去了哪里……过去阿笛也会有时候不在,她不过是安静地等,知道他总会回来。阿笛不需要她担心,他可以做好一切。但是现在,她似乎没有办法继续保持那样淡然的心情。
这样才算正常的么?即使相信着,仍旧忍不住担心挂念,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去叫来了两个小厮扶着龙琰回他自己的房间,她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也许,她这样的性子不是不适合等待,只是她不喜欢。
晚饭之后她照常请柳稚多留了一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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