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缺月半晌没有转回头来,新月很~了解地拖了柳稚和冷遇转身,剩下的两个自动跟上,留缺月一个人静一静。
“新月小姐,”进了院子,血修罗突然开口,让新月微微惊讶了一下下,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主动开口。“请问你是真的打算挑战君楼主?”
“对啊。”她说得不够清楚么?
血修罗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来,要对付君御清和暗阁,他比谁都清楚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情景——他的任务,是保护缺月不受任何伤害——这要让他如何做到?
看着他的眉头越拧越紧,新月暗自偷笑——还真是个认真过度的大哥。她是要对付君御清,可是没有说过就靠他们几个人。现在首先要做的么……就是先去会会传说中的男二号!
清尊楼的君箫凌回来了。对于这位失踪多日的未来楼主,君御清却没有问过他这些日子的行踪。一切就如他未曾离开时一样,默默交割着清尊楼的执掌大权。
一个月之后,清尊楼易主仪式已在准备之中……
此时,一张请柬送入了清尊楼。
“水越祭?”君御清漫不经心地翻看了一眼,水越是曲艺之乡,犹以秦楼楚馆为盛,自然少不了不少比赛的名目。这水越祭三年一次,其中的花冠之会在沧州十分有名,就连沧州名姬凤恋香都是从此脱身而出,那衣莫染更是在十二年前与九年前的花冠之会连续夺魁,使秦楼盛极一时,俨然成为水越琴曲之首。
正因盛大,历届水越祭邀请江湖上的名门望派,官府贵人,并不稀奇。君御清也不是不曾出席,只是再过半个月,便是清尊楼易主,难道他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君御清漫不经心地将请柬丢在桌上,这些事情一直是由管家处理,什么样的直接退回,什么样的该送来给他过目,向来不曾出错,这一次,倒是稀奇。
“楼主,”管家看他的态度也明白,但仍旧略略躬身,道:“请楼主过目此次发出邀请之人。”
“嗯?”
君御清重新拿起了请柬——发出请柬的无非两种人,一是被推举而出,负责安排主持此次水越祭的乐馆舞坊,二,若当年没有可以胜任主持的一方,便由官府代为安排,这向来是水越祭的传统。
他看了一眼落款,目光一顿,闪出些许冷光——“秦楼?”
“是,而且这份请柬是秦楼馆主衣莫染亲自所下,所以老儿认为,应该给楼主过目。”
君御清这才将请柬细细看了一遍,忽然瞳孔一缩,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把请柬一合,冷冷道:“安排马车!”
距离清尊楼易主不足半月之际,现任楼主却突然离开了清尊楼,前往水越。在江湖上,也引起了小小的惊疑。
君御清前脚离开了清尊楼,后脚便有人敲开大门,自称君箫凌的朋友,要求通报。
阿笛略感疑惑地有请,却见到冷遇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清尊楼——君御清临走早已经安排好暗阁防止君箫凌私下同任何人接触,却未料到,冷遇就这样以再正常不过的方式,出现在清尊楼。
“冷兄,你怎么会……”
“别问我,我跟你一样没弄明白——是新月那个女人把我丢出来,让我来这里帮你。”
这个时候,更需要帮助的,不是缺月那边吗?
“别想那么多了,”冷遇打断他的疑惑,“现在君御清离开了清尊楼,你要做什么赶快动手,我能帮上忙的尽量吩咐,到君御清回来之前,我们把一切搞定!”
阿笛点点头,这个时候,君御清离开清尊楼无疑给了他极大的方便,一切行事起来容易了很多——只是,这一点,君御清应该同样明白的。既然如此,她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离开了清尊楼?
那请帖没有问题。
那的确是出自衣莫染之手,只是,却不合常规地在落款之下补了“恭候大驾”四个字。字体不同于衣莫染的稳重劲瘦,却是清淡疏狂,让人一眼就能够认出,出自笑无情之手——清尊楼主君御清的手段雷利作风稳重人尽皆知,根本不会轻易为挑衅所动——可是,天下只有一人可以让他不得不动,也不甘不动。这人,便是笑无情,与其说是清尊楼的对头,不如说是君御清的冤家。
笑无情的挑衅,即使明知是挑衅,他也一定会去。
沧冥水榭偃息多时全无音信,他知道缺月找到了新月,那么笑无情出现也没什么稀奇。他怎能不去会会这只落水狗。
一入水越,四处已是喜气热闹一片,水越祭两日前便已开始,路人兴奋地期待着花冠之会,君御清对此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秦楼邀请他来的一个理由罢了。马车直奔秦楼,这里俨然是门庭若市,他方一下车便有小僮来引着他入内,与其他的客人一起引入大厅之中。
此番前来的宾客不乏江湖名门,不少与君御清亦曾相识,点头招呼。
君御清看着眼前和乐热闹的景象,未曾放松警惕,却不明白他们这是玩得什么花样。仿佛自己走错了地方,一派和乐之中,只有他格格不入。
“君楼主。”衣莫染从那热闹中走出,带着一身淡然清冷,丝毫未曾沾染上深厚的气氛。“久候多时,楼主这边请。”
明明两人曾一度交手,却若无其事着,在人来人往之中,宛若普通的主与客。君御清没有问,衣莫染便也没有提起请帖上最后那四个字。似乎他发出的不过是众多请帖中的一张,与其他并无不同。于是君御情,便也只是个普通的花会贵客。
大厅一侧是演奏的台子,两边沙帘与珠帘隔开雅间,中间是一条通道。引着君御清到雅座安置好,眼前所见的不止是乐人、江湖人,甚至还有官府中人。花冠之会本就是地方盛会,四方游人云集,甚至官府也可以从中得到一大笔好处,自然也格外上心。
君御清隐隐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既有官府的人在这里,便如绑住了手脚,不便有所动作。
“君楼主,您请稍坐,衣某还要招呼其他客人。”
留下他淡淡地转身离去,君御清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玩得什么把戏,便也静下心,静观其变。
琴曲幽幽,但见台上纱帘轻覆,让帘后弹琴之人影影绰绰。
旁边雅间里的人谈论声不断,他很快便从旁人的谈话里听出秦楼在这一次花会上秦楼打算捧出几个乐伶,志在夺魁。邀请这些贵客前来,是想让大家先见一见这几个伶人,以求背后支持。这种情况在历届花会上都很常见,各家有各家的支持者和保人,饶是秦楼对此寡淡,以实力取胜,也难免要应酬一下。
这一切看起来都并无不妥,但是,在秦楼的衣莫染帮了缺月之后?在那张请帖上,落上笑无情的字迹之后?难道他还会认为没有不妥?
对面的台上,纱帘之后人影纤柔,琴声水流琤琮之声,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流淌于厅中,让人不禁放低了声音私语,不忍扰了这优美琴声。君御清听得微微蹙眉,盯紧了帘后的人,却看不清面目——这琴声,隐约之间听出了几分熟悉。像极了……'他的'织锦。
——哼,莫不是他们这么大的胆子,以为有官府的人坐场,又是大庭广众,他就不敢动手,而让缺月如此抛投露面?
他冷冷一声,若真是如此,还真是胆大妄为。
他君御清若真要杀一个人,纵然这里大庭广众,又有谁能抓住他的把柄?反正现在大局渐定,倘若这女子真是缺月,他便杀了她,正好断了君箫凌的想念!
此时一曲已毕,厅内之客赞不绝口,此时帘后的人悠然起身,盈盈素手一掀纱帘,人便婀娜而出,向众人轻轻一拜。纤纤佳人,举手投足让人不胜怜惜,只是脸上轻纱覆面,那轻纱细密,看似薄透竟然让人难以窥探面纱后的容颜。露出的一双眼睛略略低垂着,遮住了眼中神采。
这一招用的巧妙,既让佳人拜见过各位贵客,又让人看不清,看不透,越发勾起了心中无限遐思。而君御清,也无法完全判断——这女子,若有七分可能就是缺月,便还有三分可能不是。眼前的女子确实如他曾经认识的'织锦'一般,纤柔如水,翩然如烟。但是看不到她的真面目他便不能确认——这里随时都可能有陷阱在等着他。
女子退下,很快便有人继续弹奏,之后两三人,个个技艺不凡,无论男女也皆是薄纱覆面。看起来似乎之前那个女子混在其他两三人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君御清便只注意到她,对其他人并未在意。
“君楼主,”一个小僮走来,端上酒菜,“请君楼主用餐。”
“衣馆主呢?”
“馆主正在忙,招呼不周,请君楼主见谅。”那小僮布好饭菜便撤下去,君御清见其他的雅间也已经送去酒菜,一时间宛若掉进一个荒诞的场面——他,清尊楼的楼主,在还有半个月清尊楼就要易主的关键时候,却跑来这风尘胜地,悠闲地饮酒听曲。既没见到笑无情,也见不到衣莫染再出现。这秦观的丫头小厮仿佛个个都是风花雪月里打滚出来的太极高手,泥鳅一般让人抓不到要害,无从责难。时间由白天到傍晚,灯火初上,摇曳成影,却让人渐渐不耐烦。四周的人酣饮畅快,似乎只有他,走错了地方。
眼角一闪,似乎在宾客之间看到一个端着酒壶穿梭其间的身影,隐约间倒像是曾经随衣莫染一起来救走了缺月的那个少年。君御清起身,盯住那个身影追了上去——早在那个女伶退下时他就该追上去的,这样就不会耽误这许多时候。
那少年的身影极其灵活的在宾客间穿梭,待他追出大厅,竟已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四回
夜风凉凉的吹起,前方的院落未点灯火,与身后热闹的楼馆宛若两个世界,越发的扑朔迷离。只是他已不打算回到大厅继续等,便循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迈步走去。
远处人影闪动,细看便不见了踪影,君御清正要追上去,忽闻有人问道:“什么人!?”
便见到一个虎目俊朗的捕头走来,他无意招惹官府的人,便摆出平时应酬的微笑道:“在下清尊楼君御清。”
“原来是君楼主,久仰。在下水越总捕头龙琰。”龙捕头一抱拳,问道:“君楼主怎么没在前馆,却到这后院来?
君御清微笑着,甩出“迷路”两个字——用到俗烂的理由。但是,自月光下这玉雕一般完美却冷硬的人口中旋出,不容置疑。
“如不嫌弃,我带君楼主回去吧。”
君御清并不需要他的鸡婆,正要应付过去,却见龙捕头突然眼中一亮,惊喜地对着远处喊道:“织锦——”
——织锦。
君御清微微眯起眼睛,看到纤细的身影自黑暗中走来,缈缈而动人。
的确是台上所见的抚琴女子,面上依然轻纱覆面,她半隐在黑暗中不再走近,龙琰立刻迎了过去,欣喜道:“我听到你下午抚琴了,你要夺冠一定没问题!安心,我那群兄弟一定都支持你,哪个敢偏向别人我一定去收拾他!”
面纱之下的脸似乎不置可否地一笑,并未应答,只淡淡向君御清扫了一眼,也不看向这边,宛若这个人不存在一般。只是那一眼,如水含烟,确是缺月无疑。
有龙捕头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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