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现在根本没有武功,而这个女子,身法却如此利落。
女子站定,一把拉下面纱,“我当然不是,如果是,还不等着让你一筷子穿心!?”清泠泠的嗓音,同缺月完全不同,能够让君御清都混淆不清,不是新月还会是谁?
君御清眼中蓦地冒出冷冷的杀气——新月!好,有胆——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察觉到他的杀机,衣莫染不着痕迹地向新月靠去,递了一个眼色,要她不要再刺激君御清。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结,不过显然一见到新月,君御清冰冷的怒气徒升——这样一来,在他控制之中的龙琰便很不妙。
不过,新月似乎丝毫也没有接收到。就算接到了,龙琰的死活与她何干?
龙琰一脸惊讶地盯着她,“你不是织锦!?”
显然没人有心思理睬他的惊讶,新月回瞪着君御清,偏生故意惹怒他一般说了一句:“阉货。”声音不大,但刚好够入君御清的耳。君御清脸色顿变,原本周身毫无破绽的一个人,顿时怒气腾腾——新月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额上微汗,但仍旧不肯罢休地说道:“看什么,说的就是你个生不出儿子的!活该欺负你个老头没儿子!”话音还没有落君御清突然向新月出手,不杀不快!
但就在他放开龙琰的刹那间,旁边瑟瑟发抖的圆胖乡绅突然弹起,一把手刀藏在袖中,向君御清扎去——速度迅速且毫无多余的动作,这样的偷袭君御清本可以轻易化解,然而他愤怒蒙眼,注意力全在新月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人。
待到察觉时,已至身侧——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尽管及时避开了要害,刀锋仍旧刺入了腰腹。疼痛让头脑瞬间清醒,抬掌一挥,强大的掌风将乡绅圆胖虚浮的身体击飞出去——
失手了!
君御清没能在第一时间杀了“织锦”,他们也没能一击杀掉君御清。
那乡绅撞到墙上,滑落下来,揪住自己的头发狠狠一掀,竟然连头带脸揪下来一层,底下露出血修罗的容貌。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将身上那层虚浮圆胖的伪装也除下,方便行动,再次向君御清袭来。
只是从失手的那一刻,新月就知道他们已经失去杀君御清的机会。那机会从一开始就很渺茫,而且只有一次。尽管君御清受了伤,终究伤得不重,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血修罗和柳稚缠住君御清,衣莫染拉起新月准备带她离开——谁都看得出来,君御清出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新月。
她是这世上君御清最讨厌的人——也许不仅仅是讨厌那么简单。不杀了她,如何能让君御清甘休。可是,柳稚和血修罗又能挡多久?只见君御清一旦认真起来,几招之内柳稚已经被甩开在一边,新月立刻跟着衣莫染跑掉,她可不要把自己的小命儿搭进去。
君御清一掌击开血修罗便要追来,新月一急,干脆变成她拉着衣莫染在跑。她的轻功恐怕还在衣莫染之上,但是仍旧死不肯撒手——万一君御清追来了,只剩下他还能给她挡挡,如果只有她自己——她可没自信能够挡得了君御清几招。
险险地跑出楼,她突然对楼顶喊了一声:“缺月!!”
君御清听到这一声时便知有埋伏,然而为时已晚,从天而降一张大网,他试图以内力震开,却一时没能完全震断,只是稍稍损坏。
新月一见大惊,这样不出片刻,君御清就可以挣脱出来——她还是低估了君御清的实力,毕竟,这家伙是过去那个强到变态的笑无情的对手!
没有机会了,只能放弃!
她再次抬头,喊道:“缺月,走!”
她向楼里打了个暗号通知柳稚和血修罗,拉起衣莫染再次撒腿就跑。顶楼的缺月已经明白,他们已经拖不住君御清,只能撤离。还未来得及做反映,眼前白影翩然一落,笑无情已经站在她面前,看了看她,微微思忖——那目光倒不像在看一个人,好似看一件货物一般在掂量她的体重和自己目前的承受能力,在缺月一愕的功夫,将她拦腰一夹,施展轻功离去。
君御清不过片刻就已经挣脱出来,然而已经是人去楼空,走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被打斗声惊动了的茫茫然的宾客。
君御清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或者说他早已经想到,只是非来不可。
立刻稍稍处理伤势,安排了车马,直奔清尊楼。
缺月与新月检查过柳稚和血修罗的伤势,商量之下,新月需要照顾两人伤势,只能由衣莫染赶赴清尊楼通知冷遇和阿笛。一旦君御清赶回清尊楼,阿笛倒罢了,冷遇的情况必然凶险。
他必须快一些……因为柳稚和血修罗的伤而耽搁的那些时间,他必须追回来。
——清尊楼。
放下卷宗,君箫凌轻轻捏了捏眼角,房门开合,冷遇从外面走进来,见到他,怔了一怔。“怎么你还在看?那么多东西看到死也看不完,还是先休息会儿吧。”
“这怎么行,我必须尽快万万全全了解清尊楼的运作才行。时间紧迫,还不知道秦楼那边能拖多久……”
“还真是麻烦……这种事情,不是只要拉拢好几个掌权的人物,让君御清原来的部下戈倒就了事了的?”
阿笛浅笑一下,“一般来说是吧。只是清尊楼的事务都是由君御清一人管理,底下个人分属个人的工作,并无其他人掌权。”也正因此,君御清一走,便只有管家临时负责一下,根本就没有一个管理人物的存在,所以他也就可以轻易接收掌管。
培养亲信固然需要时间,但是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挑选出可以暂时一用的人,利也好威也好,取得对方的协助,分派在楼中的各个渠道分管不同的事务,将主权分散,最终集中在他的手中。这样一来,就算君御清回来,也没有办法立刻取回一切。
第五十六回
的确是有些累了……但是想起还在秦楼的缺月,他却不能休息。
虽然有其他人陪着她,但是秦楼那边毕竟要直接面对君御清,比这里却危险得多。
刚闭了闭眼睛,耳中突然听到外面细小的声响,蓦地站起来。冷遇也已经发现了动静,打开窗户向外看了看——并没有人在。正要关起窗户,忽然一道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去抵挡,然而那道劲风只是袭开正要合起的窗户,并无攻击的力道。
从重新打开的窗户中,两人都看到了外面树上的人影,一身黑衣,却是衣莫染。
二人将衣莫染让了进来,只是这样一个如风卷云舒一般淡远的人,着实让人觉得不适合这一身夜行衣。——这本不是他自己的脸,不适合也无可厚非。
此时倒不是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阿笛和冷遇看到他来,便都升起了一丝不安。
“衣馆主,出什么事了!?”
只看阿笛的脸色便能明白他想到了什么,衣莫染开口道:“别担心,他们都没事。现在有问题的是这一边——君御清随时都会回来,冷遇你立刻跟我走。”他一路拼命赶来,本来一直担心会落在君御清之后,幸好君御清有伤在身,稍稍耽搁了速度才让他终于赶到。
他没有问阿笛眼下已经将清尊楼的事务掌握得怎样,如果他没有做到,便枉费了大家的一番心血,如今说什么也是徒劳。现在要紧的,是先带冷遇走。君御清不会对阿笛怎么样,但是他在秦楼惹了满腔怒火最终还让这些人跑掉了,若见到了冷遇,怎能不杀了他来泄愤。
冷遇立刻收拾与衣莫染上路,行出未远,果然有追兵跟搜寻来,衣莫染却渐渐体力不支。冷遇想到关于衣莫染常年痼疾的传闻,连忙道:“衣馆主。我们分头走,我去引开他们。”
“慢着!你不能露面!”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能在这里一起被抓回去。”他拍了一下衣莫染的肩,根本不管他的劝阻,挑着显眼的地方跑去。
君御清信手翻动桌上的卷宗,随意看了几页,忽而露出一抹笑容。
“箫凌,你的能力看来锻炼得不错,果然不负义父所望。”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阿笛夺了他在清尊楼的所有权利,“这样我也可以放心撤手了。”
阿笛没有回应,沉默片刻,静静看了看君御清,决定跟他摊牌。
“大哥,我希望提前进行易主仪式。”
“好,这有什么问题。难得你肯主动,我自然会全部交给你,仪式不过是给江湖人看的罢了。明日便着令人去准备吧。”
“还有一件事。”
君御清如同一个寻常的兄长,耐心地微笑道:“说吧。”
“我要结束暗阁。从此,只有清尊楼,没有暗阁。”
君御清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紧紧地盯住阿笛,片刻之后缓缓恢复了笑容,却冷冷的没有了温度。“箫凌,你跟那些没用的人一起混得太久了。这句话我只当我没听过,你也不要再提。”
君御清冷冷地说完,便转身出了阿笛的书房。
转回房中,他方才周身压迫般的气势消失不见,在床上坐下来,掀开衣衫——回到清尊楼之后刚换下的衣衫,内里也已经被血浸透。
伸手拿出柜子里的药撒在伤口,心口跳动的火苗却让他无法安心休息——新月!织锦!笑无情!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窗外响起暗号声,他系好衣带,低声道:“进来。”
“主上。”一个黑衣人走进房间,“已经找到这几天跟在二公子身边辅助那人的行踪。”
“好,抓到以后直接送到暗阁,不必送到这里来!”
待人领命离去,他立刻也起身,准备前往暗阁——这里他给了君箫凌,给了就不打算再拿回来,而本来君箫凌夺权的表现也意外地让他满意。但是,那群害虫让他很不高兴!定要除掉他们,才能安下君箫凌的心。如今,只有暗阁,君箫凌够不着,也管不到。
待他来到暗阁,便已经见到了被抓来的人——记忆中并不分明的脸。宛若一段故事中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可以只当作路人甲乙丙丁,而不去记住他的脸。若在其他时候,君御清甚至不会将这样一个小角色放在眼里,特意去对付。
而今,他无处可发泄的怒气,却只有眼前这一个可以迁怒——迁怒,这个词他向来厌恶,因为这似乎是笑无情的拿手好戏。
唇边绽开一个冷冷的笑容,宛如冰冷的火焰,没有温度的灼烧。
冷遇被五花大绑着,逃了半天,到底还是没逃得了,不过捉都捉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想了。懒懒地跟君御清对视着,连一丝慌张和丧气也没有。
“笑无情和织锦他们在哪里?”
“君楼主不是刚跟他们见过?怎么问起我来了?我可跟你弟弟厮混得正欢,哪里有兴趣去想别人——”
“啪”地一声重响,君御清的手重重甩在他脸上,“我可没有耐心听你在这里跟我扯——来人,准备刑具,我亲、自、审!”
冷遇吐掉唇角破裂渗出来的血,脸上一阵苦笑——苦归苦,还是得苦中作乐。
“君楼主,不劳大驾,还是让您手下来如何?别累着您——”他可不是瞎子,看不到君御清那冷冷而高傲的脸上嵌着怎样一双眼睛——那是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来泄恨,绝非仅仅逼供那么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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