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大人!”春鸿看来较小,却冲破拦着她的一个家丁,直接跪倒管事面前,“管事大人,这件事情不是丝弦姐姐的错!她是为了帮我昨夜才出去,这件事情都是春鸿一个人的过错,请管事大人原谅丝弦姐姐!”
丝丝在心里暗道一声,好!小丫头,没白帮你!果然不负重托。
管事看了一眼,蹙眉道:“这是哪个辅丫头底下的?还有没有规矩!”
宛秋跟在春鸿后面一起来的,见此也匆匆走过来,急忙福了一礼,“管事大人,她们都是宛秋院里的,宛秋教导无方还请管事责罚。但是这件事情,确实另有原因。”
这清尊楼当得上天下第一楼,自然不是污浊地方,能胜任管事的也必然不是那等作威作福的狗腿,听宛秋如此说,自然要弄个清楚,便应允了春鸿一一道来。春鸿虽有点战战兢兢,也在宛秋的补充下把话说清了,管事略一迟疑,道:“既是为了寻夫人的东西,这丝弦倒也能功过相抵,但是春鸿竟然如此大意,却不得不罚。你们且在这里等着,这件事情我先回了夫人,便让夫人裁决。”说罢管事便去了,留下三个人松了一口气,春鸿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又掉起眼泪。
宛秋蹲下身来拍拍春鸿的背,“别怕,夫人向来和善,既然管事将事情报给夫人不直接责罚,总有转机机会,没事的……”
丝丝叹气,这小丫头是很好,直率单纯,可就是这动不动掉眼泪让她敬而远之,打小她是和姿姿一个窝里爬大的,姿姿那孩子跟她一个样儿,没心没肺的都不知道什么叫哭,她着实不习惯和这种'水做的'女孩子相处。
不多时管事返回来,看了看三人,对宛秋道:“你先带着那个叫春鸿的丫头回去,好好管教,”然后一指丝丝,“你,跟我来,夫人要见你。”
第二回
丝丝跟在管事后面兜兜转转,这园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她若是一个人进来,还未必找得到路。
打从来到这里她就一直很乖,本本分分的做她的粗使丫头,不敢有什么动作。这里是清尊楼,忽略天下第一楼不说,首先就是沧冥的对头。在这里,连笑无情的眼线也没有。
她跟着进了一间华美房室,一入门,便看到正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华贵的女人。大红色半透明的沙衣织就金色丝线,摇摇铺曳,隐隐透出底下玉脂般的肌肤,内里是同色大红的一件抹胸长裙,料子丝滑光鲜嵌着金边,裙摆上缀着朵朵硕大的牡丹,被外层红纱一覆影影绰绰,与长裙融为一体。丝丝一向对大金大红这样的搭配敬谢不敏,还要配上牡丹,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寒,可是这样一身衣服穿在这个古典美人的身上,就剩下两个字——华贵。她不得不承认这位美丽的夫人的确是将这身衣服穿出了味道。
这女人的确很美,五官端庄周正,气势高贵,神情更是亲和,加在一起,简直是一个古典贵妇的模板,摆在那里,跟个最完美的人造模特差不了多少。
丝丝偷偷打量她的时候,夫人也看了丝丝几眼,开口优雅亲切,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压力,“你就是那个为了帮我找耳环而犯了夜禁的丫头?”
“是,夫人。”
“你抬头让我看看。”
丝丝倒是不惧,抬起头来,她这张脸,早就作过手脚。想来她原来的样子,哪是一个粗使丫头能拥有的?她来之前已经自己配了药膏,抹在脸上手上,立刻皮肤暗沉且微微粗糙,整个人立刻减了三分美貌。再将那一对柳眉拔稀,便显得没那么精神,然后她连睫毛都剪短,一双眼睛便折了光彩。最后梳上一个土气的刘海一遮,怎么看也就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寻常丫头。
夫人淡淡笑一下,“耳环并不是你丢的,你却为了这个犯夜禁,不怕受处罚么?”
“回夫人,丝弦只是看着春鸿着急,也跟着着急,未想那么多……”
“难为你了,只可惜那耳环……”
“夫人,”丝丝抬头,“方才丝弦并未有机会向管事说明,那耳环丝弦已寻回来了。”说着拿出那金色耳环,显然是与夫人这身衣服相配。
夫人那浅淡的笑容终于露出点真心,却又带点忧郁,欢喜的让丝丝拿过来。
丝丝看着她的笑容,其中的纠葛她是打听到一些的……这怕是楼主送给她的罢,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么华美高贵的一个美貌夫人,进门不过一年,楼主便娶了另一个美貌的妾。
夫人将耳环拿在手里细细端量没有损坏,抬起头来又看看丝丝,笑容已恢复方才的优雅,“你倒是个忠义的丫头,这么清秀可人只窝在洗衣房里可惜了,以后留在我屋里伺候吧。”
“谢夫人!”
丝丝暗喜这夫人倒与传言中一般,是个温良贤惠的主。就算现在楼主没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好歹也是个正房夫人,留在她身边,不怕没机会。
夫人遣了身边的大丫头带丝丝下去安排住处,自己便坐在原处望着手里的耳环发呆。丝丝踏出门槛偶然回头瞥见,不禁也轻叹一口气。——女人哦~~这三妻四妾的鬼地方,害人不浅~~
*
清尊楼常年宾客满门,或许与它的‘天下第一楼’有关,但更主要的,是与清樽榜有关。
丝丝隐约也知道当初笑无情弄那么个麻烦不断的沧溟榜,一般原因是自找麻烦打发空闲,另一半原因是跟清尊楼对着干。结果原本就关系不好的俩地儿,更是针锋相对了这许多年,关系越来越恶化。
丝丝虽然好奇最初的梁子是怎么结上的,竟然连笑无情也有死对头,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在这个连笑无情的眼线都安插不进来的地方,她只得万分小心凡事只能靠自己。每次一想到自己此次的任务,就觉得笑无情的气一定还剩了个尾巴没消,拿她泄愤呢。才不像最初以为的是给自己找个台阶整整她就算了。
叹气啊~~
什么时候她卓丝丝也变得这么唉声叹气了。
她拿着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夫人的房间,虽然这活儿也很讨厌,要知道她在水榭自有下人替她打扫,就是在黑目山也有弄弄在不必她动手,如今却要伺候别人。不过相比起来,这里倒也比洗衣房好多了。
听得房门一动,她以为是夫人回来了,刚转身,却见一个男子踏进房来,如玉如雕的身影背着门外金色阳光,宛若神明。
丝丝瞬间便意识到,能够这样进夫人房间的只有一个人——清尊楼主君御清。
丝丝的脑子此刻万分清晰自己应该做什么,可是身体却动不了。对于这个走进房间的男子,莫名的感到一股气势和压力。
——笑无情的气势也很可怕,但却是笑里藏刀,她可以只看笑不看刀。可是这个人的气势,却是泰山压顶不容反抗。她此刻才真正把面前这个人和‘笑无情的死对头’联系在一起,顿感绝望——那死白莲给她的什么狗P任务啊!
“夫人呢?”冷冷的嗓音如玉石相击毫无感情,丝丝忙低下头,“夫人去院子里散步了,奴婢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
感觉到有视线在头顶扫过,丝丝现在只想扒开条地缝子遁走。
“你就是夫人新收的丫头?”
“是。”
“抬头。”
……娘的,一个个都拿姐当什么?参观物品吗?
肚子里就算再嘀咕面上她也得老老实实把头抬起来,君御清看她的同时,她终于把这个人也看清。
——妈啊!姿姿啊!你们在哪儿,快来看!以后别盯着偶像剧看帅哥了,那些个都是河边的小石头,真正的大理石在这儿啊!
如玉如雕,真的是如玉如雕!整个人,无论是身材,还是脸庞,都好像经过精确计算分毫不差的被雕刻出来的一块上好玉石,五官的形状搭配恰到好处,简直就是一尊艺术品。完美的比例、形状、搭配,就算把他误当作了神明也不过分。帅,就是一个帅!
丝丝评价了片刻,便老老实实收回视线。这个人就算长得再帅,她也不过就小小的花痴一下,绝不垂涎——很抱歉,姐姐我喜欢的是小白莲那种如妖似仙的美人类型,对你这种帅哥没兴趣,不是不给你面子。
君御清淡淡看了她两眼,突然略带嘲讽的轻笑一声,“她什么时候也肯放个漂亮丫头在屋里了?”慢慢走近两步,丝丝心里一紧,已经被那玉雕般的手指抬起了下巴。
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看穿一般,无所遁形。
第三回
下巴上的手稍稍撤离,却想着额头而去,丝丝察觉到他想要撩开额前刘海的意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的刘海一拨,谁都看得到那几乎是象征着她的身份的月牙疤!
几乎是不经大脑的,她倏地躲开,匆忙说道:“奴婢,奴婢去帮楼主叫夫人来!”说着绕开君御清匆匆逃走。
——娘啊,吓死人了。这君御清是想干嘛?是看穿了她的身份,还是个登徒子?
丝丝逃得很利索,逃走之后却想起……她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接近君御清么?她逃了还得回去,这不脱裤子放P么?郁闷……她是不介意偶尔去小小的欺骗一下别人的感情,但是对方能不能普通一点,嗯,最好……瘦瘦高高,凌厉一点也没啥关系,只要不是太有威胁性,最好脸蛋也顺眼点,剑眉戏目,下巴尖削……对对,就像前面那位小哥……
那是客人么?瞅瞅人家那眉长得,那叫一个剑眉,那眼睛长得,那叫一个锐利,还有那嘴唇,多性感,哇哇,下巴好尖~~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捏一把……KAO,身材也好好,削削瘦瘦,那么长,却丝毫不觉得虚弱,看起来削挺有力,简直跟戳在地上的一把长刀子似得……
…………哎?刀子?
丝丝瞅着院子里正往长廊上走的那个貌似客人的男子,挠了挠头——好眼熟哦……她躲在矮树丛后面想跟过去仔细看看,还没有看清,那人影已经一晃,拐进了廊子的转角看不到了。
丝丝慢慢从树丛后面站直身体,若有所思……那个人,真的好眼熟哦,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嗯嗯,真像白鼠无忌……如今这么叫他好像已经不妥当了,可是她真的最喜欢这个称呼,只有‘白鼠无忌’对她来说才是最轻松,最没有负担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怎么想起他了?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啦,这里可是清尊楼,他一个被正道敌视的人,怎么会来到清尊楼,真是眼睛糊了老鼠屎。
她急忙赶去花园向夫人通报,看到夫人欣喜的急忙返回,跟在后面默默地同情一把。
好好的一个女人,遇人不淑。
丝丝没敢跟着夫人进屋,盘算一下,今儿该是向笑无情的暗线‘汇报’的日子,想来今天夫人的心情应该会不错,今晚跟她告个假应该不会难……
她转了一圈做完手头的活计,估摸君御清应该已经离开,才转回去准备跟夫人告假。才走到门口,隐约听到里面夫人和大丫头的说话声,似乎提到了丝弦这个名字,忙躲了起来偷听。
“怎么回事,夫君怎么突然会讨一个丫头过去……看那丝弦的性情倒是个不错的孩子,但也非出色的美人,夫君这是……”
“夫人,我觉得这也不是件坏事,这丝弦是您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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