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恨恨地道:“就是他,上一次戏弄得老衲好苦。”
那老人漠然地看着秦宝宝,就好像在看着一截木头似的。
秦宝宝讨厌他的表情,早已扭过脸去,可是他又不甘心认输,于是反而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老人看。
忽然之间,只听和尚说道:“噫,奇怪,我的戒刀怎么不见了呢?”
那老人淡淡地道:“莫非是丢在花丛中了?”
和尚大摇其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刚才它还在我袖中呢!”
他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忽地又叫了起来,道:“奇怪,奇怪,它又回来了。”
老人淡淡地道:“也许刀根本没丢,大师太大惊小怪了。”
这一番话,令秦宝宝眼睛一亮,他忽地明白,那佝偻老人是何许人了。
一定是侠盗方自如,否则,谁有这样神奇的妙手空空本领?
莫非刚才他是为了向宝宝暗示自己的身份而有所举动的?
想到这里,秦宝宝不禁抬头,看了佝偻老人一眼,这一次,他终于发现老人的眼神正是他熟悉的,不是方自如又是谁呢?
真不明白,方自如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客栈。
卫紫衣面有忧色,道:“不知方兄是否已混进了蝶飘香的老巢?”
席如秀笑道:“方大侠易容术天下无双,而且他冒充的人又是一个不常在江湖上露面的魔头。”
卫紫衣道:““大耳老人”虽说久不现于江湖,但他若万一出现,方兄岂不糟糕?”
席如秀笑道:“那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先找到“大耳老人”,想个法子让他不再露面。”
卫紫衣微笑道:“最安全的方法只有一种。”
他皱着眉头,又道:“可是,“大耳老人”久不现于江湖,该到哪里寻找?”
席如秀笑道:“也许方大侠这几天就可以将宝少爷救出,大当家又何必担心把戏揭穿?”
卫紫衣道:“你说的只是也许,若方兄不幸失手,恐怕就再也不能像在“鸣玉坊”中那样轻易脱身了。”
席如秀道:“大领主和阴大执法明天就可以带人赶到,事情若是不顺,力拼也可以取胜。”
卫紫衣道:“金陵城乃蝶飘香的总部,党羽众多,且他的手下又是高手如云,我们这边却只有你、我、大领主、阴大执法可挡一面,其他人虽勇,却未必是蝶飘香座下高手的对手。”
席如秀笑道:“大当家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金龙社”闯荡天下,比蝶飘香更厉害的人物,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卫紫衣叹道:“席领主,须知任何事情都要从最壤的角度考虑,才不至于有太多失望,无论对手是强是弱,我们都要把他当作最强劲的对手来看待,这样方可万全。”
席如秀默思良久,不禁叹道:“大当家毕竟是大当家,考虑得总比我们周全。”
卫紫衣微微一笑,道:“自秦宝宝被抓去后,至今没有人和我联络,他们一定是想先令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从而调兵遣将,一举将我们歼灭掉。”
席如秀皱眉道:“他们可以动,我们却投鼠忌器,这些事情的确有些棘手。”
卫紫衣沉吟半刻,道:“现在只希望方兄能顺利得手,我们方能行动。”
席如秀长叹道:“方大侠呀,方大侠,“金龙社”的胜败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秦宝宝自从知道方自如来到后,心中自是开心,但表面上却平静得很,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涵养,倒还当真不简单。
草草地吃过饭,早早地上床睡觉,是想睡个好觉,晚上就有精神闹了。
可惜,这一个晚上他兴奋得一夜睡不着觉,并且让他失望的是,方自如今夜没有来。
秦宝宝估计,方自如是想将这里的地形环境摸熟悉了再动手,秦宝宝想通了这一点,就安心等候了。
闲着无聊,秦宝宝只好和“它”说话了:
“喂,陪我聊聊,我现在好闷。”
“你是活该,不听大哥的劝告,偏偏要跑出来。”
“哼,少来教训我,我做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废话,若是你死了,我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好啊,你竟敢讵咒主人死。”
“谊咒也没有用啊,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像你这种小坏蛋,一时是死不了的。”
“不理你了,哼!”
“喂,小家伙!”
……
“别拿架子嘛!”
……
“你想不想知道方大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来救你?”
“你知道吗?吹牛!”
“不知道可以猜嘛!”
“你是怎么猜的?”
“不告诉你。”
“少神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你也知道?吹牛!”
“算了吧,我来告诉你:第一,方大侠尚不熟悉这里的机关,自然不能来救我。第二,他一定是假冒别人的名头而来,刚来的人,总要经过考验,不考验一下,老魔头怎会对他放心?”
“嘻,秦宝宝,你可真聪明。”
“那还用说,反正比你聪明多了。”
“呀,不好,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柳随云,秦宝宝一见柳随云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盘算着,准备给柳随云一点苦头吃。
柳随云今天打扮得很体面,穿了一件价值不菲的丝质长袍,他长得本就不丑,这身衣服一穿,倒还真像个人样。
小小秦宝宝心中已盘算好了害人的计策,脸上笑嘻嘻地道:“柳捕快,是哪阵歪风把你吹来了?”
柳随云故作大度地一笑,道:“秦宝宝,想不到你现在还这么神气,如果你知道大祸临头,不知你是否还能神气得起来?”
秦宝宝冷笑道:“大祸临头的恐怕是你们才对,想吓唬我,没那么容易。”
柳随云淡淡一笑,道:“斗口是无用的,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有关你死期的消息。”
秦宝宝的心里“咯磴”一下,口中却淡淡地道:“原来你们到现在才想杀死我啊,我都等不及了。”
柳随云奇怪地看着秦宝宝,道:“倒看不出你不怕死。”
他又冷冷地道:“唐门、少林、金龙社都是你们将要攻击的对象,你们又怎会怕他们,所以我的死你们是可以承受后果的。”
柳随云笑道:“你实在太聪明,说实话,我们并不想杀你,只是你若不死,卫紫衣又怎会心乱?他的心不乱,我们又怎有把握将他制住?”
秦宝宝心想:“好可怕的计策,想起以前自己也曾被抓,对方以假死之计骗过卫紫衣,卫紫衣好不心痛,自己若死,大哥在悲痛交加之余,自然会心神恍惚了。”
在蝶飘香这样的对手面前,一点疏忽都会致命的。
秦宝宝忽地道:“你们将我杀死,其实对你们并没有好处。”
柳随云笑道:“哦?”
秦宝宝道:“我死后大哥固然心痛,但大哥不是一般人,他会很快地将悲痛化为力量,你该知道,人在痛苦时往往可以激发潜力的。”
柳随云拍了拍手,以示对秦宝宝的喝彩,笑道:“小小年纪,就可以了解人性,当真不简单,不过,我们至多将你重伤而已。”
他又微笑着道:“一方面,你大哥见你重伤自然心痛,另一方面,见你没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你说这个方法好不好?”
秦宝宝简直要大骂柳随云的祖宗十八代了,这么可怕的计策,不是人可以想出来的。
柳随云得意地一笑,道:“我来这里,就是带你走的,你最好不要反抗,你那两下子可不是我的对手。”
秦宝宝眼角忽地瞥见窗外有一条人影一闪,于是嘻笑道:“谁说你武功好,我偏要和你试试。”
柳随云也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来,来,来,亮出你的招来。”
秦宝宝虽然被擒,但身上东西并未少,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别人不会把他放在心上的。
握了握拳头,金匕首还在,秦宝宝大叫一声,和身向柳随云扑了上去,手中匕首在一刹那间剌出了十八招。
卫紫衣曾对秦宝宝道:“招式的主要目的是迷惑敌人,当对手忙于对付你的招式时,你的杀招就可以用了。”
十八道金光组成了一片光幕,将柳随云罩住,其实,秦宝宝的杀招却在右脚上。在子午岭上,秦宝宝特地做了一双“鞋中剑”。
右手匕首剌出,脚尖已抬起,踢向柳随云的膝盖。
秦宝宝的招式固然不错,但他的速度却称不上快,所以柳随云一开始并没有动,他想等到秦宝宝招式用完时再出手攻击。
金匕首已刺到,而秦宝宝脚下的短剑也“哧”地弹射出来,这时,秦宝宝已无法变招了。
柳随云冷笑一声,忽地抬腿伸手,欲将鞋中剑踏到足下,再将金匕首夺过来。
他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速度也不慢,可是他刚刚出招就觉得手臂和大腿膝盖一麻,这样,他身子的动作就略微地停了一下,这一停顿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秦宝宝的金匕首变招刺入了柳随云的咽喉,而同时鞋中短剑也刺入了他的膝盖。
柳随云瞪大了眼睛,目中充满了惊讶和不信,秦宝宝被他的神情吓得退了一步。
柳随云咽喉中“咯咯”作响,身体软软垂下,终于倒地。
四个丫鬟本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本以为柳随云对付秦宝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想事情的变化出乎她们意料之外,一个心细的丫鬟立刻看出不妙,飞身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她在半空中忽地看到一只手掌横扫向她咽喉,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咽喉便直往手掌上撞去,一撞之后,她立刻就昏了过去。
正是因为秦宝宝知道方自如在外面,所以才敢和柳随云动手的,结果一出手就伤了两个,他的心里委实高兴,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一个丫鬟抽刀出鞘,疾削秦宝宝的咽喉。
秦宝宝向后退,不想身后也有两把出鞘的利刃抵在自己的后心之上。
方自如正从窗中跃进,一见这种情景,心中大惊,前扑的身形立刻定住了。
一把刀横在秦宝宝的咽喉上,另两名丫鬟已从秦宝宝的身后走出,走到方自如面前。她们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行事乾脆俐落,果断至极。
一名丫鬟持刀厉声对方自如道:“不管你是什么人,立刻退出去,否则,秦宝宝的小命就会断送在你的手上。”
方自如大是为难,不禁抬头去看秦宝宝,却见小家伙一副嘻皮笑脸的神情,目中尽是精灵古怪之色。
方自如暗暗寻思着,心道:“秦宝宝一定有脱身之计,我不如退出,缓上一缓就是。”
当下身子一动,笔直地从窗中飞了出去。
见方自如出屋,三个丫鬟都似吁了一口气,执刀逼住秦宝宝的丫鬟,忽地觉得身上痒了起来。
一开始是从腿上开始的,她不禁伸手抓了一抓,这一抓不要紧,一直痒到肉里,手上也奇痒起来。
禁不住地又狠命搔抓,不想越抓痒得越厉害,到最后竟连骨头里都开始痒了起来。
她简直恨不得用刀将身上的肉一块块割去,这份折磨令她实在无法忍受,执刀的手再也把握不住,“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另两名丫鬟闻声急转,立见秦宝宝脱了控制,想也不想,手中的刀齐逼向秦宝宝。
这一次,方自如又怎能让她们得逞?虽然从屋外到秦宝宝处有一丈距离,但这一丈距离对方自如来说,简直等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