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手实在太可怕了,柳随云想也不想就飘身而起,跃上屋脊,几个起落,人已不见。
别人救了秦宝宝一命,可是秦宝宝却并不领情,他收起匕首,双手叉腰,叫道:“方自如,你出来!”
他知道这种指上功夫,正是方自如所长,除了这个顶尖儿的江湖侠盗,谁的手指有这么大力道?
只闻一声低低地叹息,小巷里重又寂然无声,谁都知道,秦宝宝发脾气时,最好溜走,否则苦头来时,无处求诉。
气了半天,不见有人出来,秦宝宝首战受挫,自是气愤难平,他也认定柳随云不是好东西,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想了一想,觉得有方自如保护,性命无碍,不如趁机施展侦破手段,岂不有趣?
想起在子午岭上,因为有卫紫衣这位神通广大的大哥在,本领无从施展,并且总是添乱,却不能帮卫紫衣半点忙,如今正好做一件大事,也好让别人看看,秦宝宝可不是个在大哥羽翼下偷安的蠢材。
想到这里,秦宝宝顿时踌躇满怀,也忘了刚才的惊吓,一扭身,出了小巷。
心中计议已定,不再用以前的胡闹手段,而是要用缜密的方法,揭穿柳随云的真面目。
只因有一种预感,预感在柳随云身上有一个大秘密,所以,才决定追查下去,他的预感虽说不出其道理,却一向很灵。
在少林寺中,明理、明智、明月三个伙计,也时时为秦宝宝的预感所惊讶。
秦宝宝先是到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合身而漂亮的衣服,洗去脸上的尘垢,穿上新衣服,秦宝宝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身裁剪精致的月白色长衣,垂腰的长发束起,包在一个雪白的白狐皮小帽中,发际一块罕有的“苍犀角”,眉头红痣,更衬得他脸庞雪白,明艳照人,脖子上“寿”字形的金链当然是少不了的。
从成衣店中出来,秦宝宝径直走到了温正豪的府邸。
他的相貌、打扮,就是一张通行证,看门人通报已毕,秦宝宝来到了大厅。
地毯犹在,温正豪笑吟吟地从厅中走出,喜不自禁地道:“秦小哥儿,是哪一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关于秦宝宝的传说,他听到过不少,每一个在江湖上混的人,岂能不知这个在武林三大势力保护下的秦宝宝?
秦宝宝露出可爱的笑容,道:“温伯伯,我大哥说,你是白道上最豪爽的英雄,秦宝宝路过此地,当然要来看望温伯伯。”
嗓音清脆动人,言语更是讨喜,温正豪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迭声道:“哪里,哪里。”
秦宝宝坐定,温正豪早已吩咐下人端来茶点、蜜饯,和应时的水果。
子午岭上的夫人们的手艺把秦宝宝刁了,这些东西哪入秦宝宝的法眼?
为了不扫温正豪的兴致,秦宝宝转入正题,笑道:“温伯伯,听说你最近收了一个好徒弟,人才一流,武功不错,能不能让秦宝宝见一见呢?”
温正豪得意地一笑,拍手道:“叫随云来,见一见贵宾。”
不一会儿,柳随云匆匆走出,进入大厅,在温正豪身前躬身一礼,道:“师父唤我,有何指教?”
温正豪一指秦宝宝,道:“这就是我时常对你说的秦宝宝,快来见过。”
柳随云转身望着秦宝宝,不禁惊讶造物主人之神奇,除了略瘦些,秦宝宝简直就像一个完美无暇的玉人。
若秦宝宝是个女人,岂不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盖了下去?
有这种感慨的,柳随云可不是第一人,几乎所有初见秦宝宝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秦宝宝心中气道:“还是那副讨厌的德性,一见面,就用贼眼看个不停。”
柳随云自然认不出面前这位貌若天人的秦宝宝,就是刚才那讨厌的小乞儿,于是微微一笑,道:“秦小侠,在下柳随云。”
秦宝宝“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柳随云见他傲慢无礼,心中不抉,却不便发作。
卫紫衣、唐门、少林寺,这三大势力,他可不敢惹。
秦宝宝注意到,柳随云的右手腕上缠了一圈白绫,显是刚才受伤不轻。
秦宝宝微微一笑,道:“柳随云公子(在心中,他明的可是柳王八蛋),你的手怎么了?”
温正豪也注意到他的手,问道:“是啊,你的手怎么了?”
柳随云神色镇定,答道:“刚才徒儿在后园练刀,一不小心伤了手腕。”
秦宝宝冷哼不已,心中道:“当面撒谎,该打屁股!”
温正豪自然不知内情,关心之情溢于言表,道:“手是练武人的命根子,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柳随云笑答道:“师父的“破云刀”刀法奥妙无双,徒儿初学,不入刀法堂奥,所以才会伤了手,下次一定小心。”
温正豪闻言得意一笑,道:“明天我教你行气方法,你就不会误伤自己了。”
秦宝宝心道:“王八蛋变成小狐狸,老狐狸变成老糊涂,哼,可惜你遇到了我秦宝宝。”
计议已定,秦宝宝道:“我正好会医术,我来帮你看一看伤口好不好?”
刀伤是见血的,被石子击中最多红肿而已,如果白绫一取下,岂不证明柳随云在说谎?
温正豪也点头道:“不错,秦老弟是“万邪圣医”秦英之子,想必家传医道颇精,由他看一看,最好不过。”
柳随云忙道:“一点皮肉小伤,无妨的,我早已请大夫看过了。”
秦宝宝正色道:“庸医害人,例子不少,虽是皮肉小伤,若不好好诊视,会出大毛病的。”
柳随云不解秦宝宝何以前倨后恭,望了秦宝宝一眼,露出奇怪之神色。
温王豪不知就里,深以秦宝宝的话为然,他正色道:“秦小弟医术精绝,江湖皆传,你把伤给他看看啊!”
秦宝宝心中得意道:“哼,师父有令,看你如何抵赖,你要再赖下去,岂不令人起疑?”
柳随云无奈,便解下白绫,伸到秦宝宝的面前,秦宝宝一看,不由大失所望。
伤口果然是刀作,虽然周围红肿,但别人一定认为是刀伤所致。
秦宝宝暗自咬了咬牙,心中气道:“小王八蛋果然是只小狐狸,居然自己划了一个口子蒙骗大家!”
心中对柳随云更加起疑,可是又不好当面说出,只好道:“伤口无大碍,金创药也很好。”
柳随云微微一笑,重新缠上白绫。
见徒儿无事,温正豪也放心不少,于是吩咐下去道:“备酒,为秦小哥儿洗尘。”
秦宝宝却已在心中盘计,问“它”道:“喂,你说,王八蛋是不是认出了我?”
“废话,小乞儿和秦宝宝大相径庭,他怎么可能认出你?”
“可是他预先制造了伤口,若不是他明知我会来,又怎么会这样做?”
“笨蛋,他手腕有伤,不敢给老糊涂看,只好用刀伤搪塞。”
“不对呀!”
“有什么不对?”
“练武人受点小伤很正常,为何不敢给老糊涂看呢?”
“无可救药,不理你了。”
“你说嘛,你说嘛!”
“好好好,宝宝千万不要撒娇,连大哥都受不了你的撒娇战术,我就更不行了。
“嘻嘻,你说。”
“他以前手上的伤是石子所伤,如果给老糊涂看到,一定会问他与何人动手,为什么动手,他又怎回答得出?”
“所以制造刀伤,因为刀伤最好搪塞。”
“尚可救药。”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哼,问题小子。”
“说真的,既然刀伤不妨事,为什么一开始,他却不愿意让我看呢?”
“哼,连这都不明白,还不是在吊你的胃口。”
“哈,让我问出来了,他不对我起疑,又怎会认出我?他认出我才会吊我胃口嘛!”
“怪事,别人耍了你,你倒开心了。”
“不管怎么说,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说明他早就认出了我。”
“认出你只会对你不利,你开心什么?哼,不和你说了,免得降低我的水准。”
秦宝宝气鼓鼓地看“它”隐去,一时无可奈何。
温正豪见他脸上忽喜忽恼,不知是怎么回事,关心地间道:“秦小哥儿,你怎么了?”
秦宝宝猛然警觉,道:“没事。”
温正豪见他不说,也就不好探问,此时酒菜已摆上桌,秦宝宝转目一看,见柳随云不见了,于是问道:“柳公子呢?”
温正豪自豪之情不可掩饰,微微一笑,道:“他刚刚领悟了一招刀法,到后院演练去了。”
秦宝宝小道:“王八蛋,想溜,没门。”
秦宝宝自信地一笑,道:“温伯伯,我想看柳公子练刀行不行啊?”
温正豪面露难色道:“‘破云刀’乃武林绝学,怎能轻易让外人看呢?”
秦宝宝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常理,只好使出看家本领,嘟着嘴道:“温伯伯这么小气呀,不就是刀法吗?”
温正豪一想,少林、唐门、卫紫衣,他们的武功秦宝宝可以轻易学到,一辈子也学不完,实没有必要偷学“破云刀”。
何况一个孩子又能懂什么,于是展颜一笑,道:“好好好,我带你去。”
秦宝宝很开心,他其实并不是想看什么刀法,他想要练武,少林寺、唐门和卫紫衣的武功已够他学几辈子的了,他只不过认为只要自己和温正豪在一块,柳随云就会很不舒服,恐怕是做贼心虚吧,秦宝宝就是要让柳随云坐立不安,也许这样,他才会露出马脚呢!
好个秦宝宝,居然懂得用心理战术,倒是不简单。
出了大厅,穿过堂屋,走过一条游廊,就可以看到后花院了。
现在正是春天,花院中百花盛开,沁香扑鼻,但这要和子午岭比起来可就差得多了。
无心欣赏鲜花,秦宝宝随温正豪来到一片空地,这片空地就是练武场。
场上的四周排满了兵器架,刀、枪、剑、战、斧、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兵器架上最多的就是刀,有虎头刀、鬼头大刀、九环刀、藏刀、缅刀和东瀛武士刀等等,真可谓花样繁多了。
秦宝宝对这些兵器也没有兴趣,子午岭的练武场,兵器都可以堆成山了,这些又算什么?
秦宝宝走到练武场边一看,不由笑了,原来练武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秦宝宝故意皱了皱眉头,道:“温伯伯,柳公子一定上哪儿玩去了,偷懒不练武。”
只要是对柳随云不利的话,秦宝宝自然是最乐意说的。
如今柳随云不在练武场,那他刚才岂非是说谎了,这一下,正好叫温正豪教训教训他。
温正豪也颇觉奇怪,皱眉道:
“随云怎么不在?那他到哪里去了呢?”
言语中已隐有一丝怒意,得意的秦宝宝添油加醋,正色道:“这太不像话了,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他刚说完,就见柳随云从一个房间走出,身穿钉口子的紧身武士衣,原来他是换衣服去了。
秦宝宝暗叫声“讨厌”,柳随云已走到温正豪面前,躬身道:“请师父指教。”
温正豪微笑点头,心中的不快早已消失,道:“你自练一趟刀来,请秦小哥儿指教。”
柳随云瞟了秦宝宝一眼,一副“你这个小不点,还懂得刀法吗?”的神情。
秦宝宝怒上心头,暗道:
“今天偏要指点指点你,叫你看看我的本事。”
秦宝宝本身武功虽不强,但在少林寺中、卫紫衣身边,耳濡目染,武学的道理可谓满腹经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