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想着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
“逸然……逸然……”师父低声叫我。
“我在!”我忙着扶着师父,低声道,“您老歇歇吧!”
师父使劲的握住我的手,把一卷残缺的经书送到我手中,然后费力的指着老叫花子的尸体道:“据说,神农不死方和青囊经补术上,记载着不死奇方……我倒是无所谓的,但是你还年轻……你的尸毒,我实在……束手无策,所以,我要不死奇方……”
师父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不可闻,我抱着师父的尸体,失声哭了出来。原来,他拼死也要老叫花子手中的神农不死方,竟然是为着我……
那卷残缺的经书上,真的有解除尸毒的神农奇方吗?墓室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我的手电筒里面,快要没电了。我站了起来,伸手摸向老叫花子的尸体,上下搜遍,却是什么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举着手电筒,一抬头,却突然全身寒毛倒竖,甬道的一边,胡大有面目扭曲狰狞,苍白一片,两只眼睛凸出眼眶,死死地盯着我……
这个曾经勇猛的猎户,被牛老头子颈部嫁接的触手卷入墓室下面,有没有死我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过危急了,我也根本无暇查看,但是现在他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了……
“大有?”我感觉嗓子沙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胡大有一声不吭,在盯着我片刻,居然倒转过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地向着甬道里面走去。
甬道、半人半鬼的胡大有,前途一片黑暗——我该怎么办?心中想着,我却身不由己的跟着胡大有,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甬道不长,不过十来步远而已,前方再次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在墓室的中央,静静地站在一个蓝影人。这墓室里面居然还有人?我顿时大惊,而走在前面的胡大有,挡住了我大半的视线,加上我手中的手电筒已经快要没电了,昏暗得紧。我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诡异的墓室中,但是,就冲着那身上那层诡异的蓝光,似乎也不像什么正常人……
蓝光?我突然心中一动,想起小树林子里面那个鬼髓妖花?难道说,这地方竟然有着另外一株鬼髓妖花?这么一想,我也顾不上胡大有,举着手电筒,仔细打量着对面那诡异的人影……
果然在手电筒不堪明亮的光柱下,蓝影人身上一条条藤萝交错纠缠而成,并非是真人,而是一株鬼髓妖花。
但是,这东西比鬼更可怖。我就这么一愣神的当儿,胡大有竟然已经走到了鬼髓妖花的跟前——
“大有,不要!”我急叫道,同时伸手就去拉胡大有,但是胡大有僵硬的扭着脖子,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狠狠地盯着我……
尽管我心中极端害怕,但我还是死命地拉住他,想要把他拉开,离得那鬼髓妖花远远的,才算安全。
胡大有用力的一甩手,力气大得出乎我的意料,我被他摔得一个趔趄,顿时倒退了几步,站立不稳,一屁股就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而胡大有已经张开双臂,对着鬼髓妖花抱了过去,宛如是顽皮的孩子,投进母亲的怀抱,又向是飞蛾扑火,明明知道必死,却甘之如饴……
鬼髓妖花奇毒无比,根据古书上记载,如果不能够吸取月阴精华,只要有活人血滋养,一样可以生长。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内,我见证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胡大有平日里健壮的身体,迅速的被鬼髓妖花分泌出的液体腐蚀——鬼髓妖花一根根的藤萝宛如是手臂一般,死死地将他缠住,腐蚀、吞噬……
我跌坐在墓室阴冷的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切,我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跌落在鬼髓妖花的根部,我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隐约看到上面有着几个鸟篆古文,难道说,老叫花子刚才竟然把这东西藏在了胡大有的身上?我定了定神,取出药铲,把那张陈旧的羊皮纸捡到面前,就用药铲在地上小心的铺开,羊皮纸被鬼髓妖花的液体腐蚀了一些,但大部分还可以辨别。
果然,正如我所料,老叫花子把神农不死方的配方,偷偷地藏在了胡大有的身上——这沾过鬼髓妖花的羊皮纸,我是不敢碰了,只能够迅速的背诵下来,但等着我看完,我叹了口气,此生休矣!
上古玉髓、女娲血……这样的东西,我上什么地方去找?
手电筒已经只剩下朦胧的一点黄光,羊皮纸也已经腐烂,渐渐的变成一滩黄水,我的出路,却在何方?
一道冰冷的光柱,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漆黑的墓室中,直直地照在鬼髓妖花上——月华之光?
我盯着那道光柱,有光,就意味着绝对有通向外面的道路,我用药铲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义无反顾地对着月华之光跑去……
只要我出去了,把出路封死,鬼髓妖花不得月华雨露,自然不得弥漫毒障害人——我一念未了,突然看到无数的蓝色藤萝,带着死亡的气息,在月华之光的滋养下,向着我飞快地卷了过来……
跑!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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