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此刻面色粉润,浓浓的眉毛下边嵌着一对大眼睛,乌棕褐的眼珠,像算盘珠儿似的滴溜溜乱转,尽显冰雪伶俐,一双小腿儿蹬踏有力,小小幼身精神焕发,劲道十足。
“这孩子该有个名字吧?”玄宫提议道
大家不约而同朝掌门玄真看去,玄真掌门手捋白须,微微含笑道:“此子来时甚为奇特,据弟子们描述,那只棕褐色大鸟,似鹅非鹤,脖长额扁,倒是像极了古时的一种大雁。古雁提钟,钟内含冰,冰中裹稚童。乃此子出处,更似有天意为之,我等应顺应天意,便唤他为——钟雁冰吧。”
众人点头称是,极为赞同,如此命名,不违神意,名其出处,每每提及,今日场景便在眼前,独特深刻,妥当合适。
玄真掌门继续说道:“不过此子年岁太小,我等乃修道之人,且为男身,如何抚养?是否将他留在太虚门中,许还得再作考虑。”
八位中最小的师弟玄一将那名婴儿抱得更紧了,他赶忙接话道:“掌门不必多虑,不如交与我抚养便好,你也说要顺应天意,上天将他交付于我太虚门,理应留在这里。大师兄你掌管全派,诸位师兄各为峰主,只有我无事务缠身,我与这孩子甚是亲昵投缘,何况简华庄玉瓶夫人正被收留在我府中,对其照应也更为合适。”
“嗯,玄一师弟所言极是,各位师弟意下如何?”玄真掌门道。
玄甫微笑道:“如此甚好,玄一师弟为人正直,学问高深,一身修为更是在玄宫等几人之上,玄宫、玄东虽也成家,但玉瓶夫人自从被我门收留后整日无事可做,总自觉得身为无用之人拖累我太虚门,几次提及要离去,可是简华山庄多年行侠仗义,扶我仙道,魔道仇敌甚多,天下哪有玉瓶夫人母女容身之所?将雁冰交她抚养,不仅可消其拖累我门之心结,更能将其心思转移,以解丧夫思夫之痛啊。”
“是啊!”
“也对……”
其他人也连连称是。
“好,既无异议,那便按玄一的意思吧。”玄真掌门道。
玄一道长素来平淡超凡,此刻竟露出极少见的激动之情,他怀抱婴儿,俯身对掌门及各位师兄连连称谢。
见多识广的玄甫道长看着玄一怀中婴儿,道:“回忆今日情景,我忽然想起,上古有东皇钟位列十大神器之首,乃天界之门,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因沉落人间,踪迹不明,世人从未见过。那金钟虽不比传说中的东皇钟,也是神异非凡。”
性格豪迈的玄萧道长朗声道:“金钟再神异,随后也消失了,我说!这孩子该不会是金钟转世吧?”
玄真掌门心中难言兴奋,他感慨道:“观雁冰伶俐可人,资质非凡,眉宇间英气十足,又有如此奇特来历,将来必为逸群之才,大家需用心照料,将来为我门添一绝世英才,光我先祖,兴我太虚!”
“是!”众人齐应。
太虚殿中又传出阵阵欢声笑语,音随风动,飘向云层,那当空红日也好像兴致极佳,露出了欣慰笑意。直到日渐偏西,玄一道长抱着婴儿归去,众人才不舍离开。这半日繁忙间,却无人注意到,那婴儿胸前有一抹金色钟形图案已悄悄没入其体内……
而在一座草木不生的上古枯城当中,三个妖修齐首远眺,一个羊首、一个牛首、一个狼首,三妖修皆为人身,只听那狼首人身妖修问道:“此钟已经镇压我们十万年,今日忽然被那大雁提走,到底为何?”
牛首妖修道:“金钟离去时,我神识探得一丝生命气息,那竟然是人类的气息!”
羊首妖修遥望天际,捋了一下山羊胡子,道:“当年太乙尊者为镇压我兄弟三人,不惜动用此金钟,更是在上面注入了一丝真气,那气息……”
狼首妖修两眼一瞪,骂道:“大哥!该不会是太乙尊者那老不死的转世了吧?”
羊首妖修摇了摇头,道:“太乙尊者早已不在此世间,今日之事,是福是祸,但听天命吧,或许,也会是我兄弟三人的一线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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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难题解
【黯冷夜,藏隐月光。天枢峰,玄一府上。】
“什么?!”玄一道长忽地起身,瞪目惊道。
他这一拍桌案不要紧,桌上的茶碗都被震翻了身,碗身横倒,碗盖儿打转,热茶铺洒了一片。
一个憨憨的小道士垂着头,站在下首,不敢多言一句,这人样子朴实憨厚,体貌平凡,小小的黄豆眼,圆圆的国字脸,便是羽旦。老实的羽旦是玄一道长唯一弟子,自小在太虚门长大,二十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洒脱飘逸的师父有今天这般失态,如此惊慌无措。
原来,玄一道长将雁冰抱回府上后,全府上下自是欣喜异常,就连多日来忧闷的玉瓶夫人也都愁眉舒展,对这小家伙怜爱有加。
然而,整整一日过去,孩子竟不吃不喝,水米不进。在山下找来的乳娘的乳汁不吃,弟子门煮的米汤不吃,就连清水也不喝一口,这下子可是急坏了玄一等人。
刚听弟子羽旦来禀,又另找了一位乳娘,仍是无果,后来连牛、羊、猪、猴各种动物的奶都找来了,还是无济于事。所以,玄一道长此刻实在坐不住了,难免激动。
别说“光我先祖,兴我太虚”了,这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再过几天直接活活饿死了,有哪个逸群之才是这么亡的?
…………
日出东方,云海升腾,偶有几只仙鹤悠悠飞过,一派神仙景象。
景色再美,料想也无人观望了。
此刻,玄一府中气氛沉闷,四人坐在堂中均低首不语,满面愁容。
除玄一道长和玉瓶夫人外,另外两位昨夜闻讯赶来的玄真掌门和玄甫道长。
众人忙活了一夜,招数尽出,整个太虚门上下但凡能入口的各种汤、汁、液全都一一试过了,其中更是连修道者炼制的丹药都拿来化水试了,仍是无果。
说也奇怪,这婴儿虽然滴水未进,小腹饿的咕咕作响,却并不哭闹,不然哇哇啼声不断,更给人平添抓心之急了。
“此子怎么如此特殊?听他饿的可怜,没有任何病症,不可能是达到辟谷境界的得道高人,更非不食烟火的仙人,想来也只是凡胎一个,为何米水不进呢?”玄一道长微抬愁眉,沉声道。
“这可如何是好?想我等修行之人上天入地,施法御空,无所不能,却喂不了区区一个婴儿么?”玄甫道长叹道。
众人相商很久,没有任何结果。忽然,玄真掌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眼中泛光;对几人道:“老夫还有一法,或可试之。”
“掌门快讲!”三人急切,欲听其言。而玄一道长更是迫切地探身而呼,声音最急最大。
玄真掌门看了一眼玉瓶夫人,极富深意地说道:“简夫人,此法能成与否,关键在你。”
闻听此言,玉瓶夫人一怔。玄甫道长、玄一道长也是纳闷地将目光落在了玉瓶夫人身上。
说到这位玉瓶夫人,其本名繁华,嫁与夫君简单,简华山庄便取两人名字各一字而成。繁华身怀祖传秘法,能调制各种仙汁灵药,更是救了许多被魔道重伤的仙道人物。说来好笑,因配制仙汁灵药之故,她身上常挂着乱七八糟各种瓶瓶罐罐,与其曼妙身姿极不相称,也正因此,人们送她一美称,唤作玉瓶夫人。
其夫简单,乃简华山庄庄主,为人豪爽正直,虽然修为不高,但他有着侠骨心肠,常接济仙道人士及穷苦乡亲,加上专门研究克制魔道功法的法宝兵刃,长年累月,夫妻二人为魔道所恨,魔道恶人筹谋了一批高手,找上门来,大行杀戮,以致全庄尽毁,简庄主携全庄上下拼尽全力,庄上机关尽出,方使玉瓶夫人与其女逃脱,逃亡途中恰被玄一道长所救,收留在太虚门中,而简庄主同简华山庄上上下下共计一百零六人,皆命丧魔道恶人之手。简华山庄遭此大变,所以玉瓶夫人一直都是情绪低落,愁眉不展。
“此话怎讲?”玉瓶夫人被玄真掌门这么一说,也想不明白,便顺着话茬问道。
玄真掌门道:“夫人身怀祖传秘法,能配制各种仙汁灵药,其中定有补充体力营养之方,即便没有,以夫人高深造诣另创新品以适合雁冰服用也不无可能。”
玉瓶夫人听言,赞同道:“掌门所说不失为一种办法,不过既然丹药化水也都试过了,以往的惯有思路不成,当如掌门所说,另辟蹊径,创新品以适之。但愿此法可行,我必当倾力而为!”
话音刚落,玉瓶夫人便晃着全身上下叮铃当啷的瓶瓶罐罐离去了。
玄真掌门将杂务房一半的人都叫来了,任听玉瓶夫人差遣,又派出弟子羽晟、羽昆、羽景下山打听,希望求得喂养食物。
杂务房的人经常外出采集购货,寻药找物自是不在话下,加上平时库中积累也用上不少。
天枢峰上,只见人影来去,不是操练阵法,不是遭临大敌,不是召开集会,而是在倾尽全力——酿制食用的东西。
弟子们也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尤其是当日在天枢峰顶亲眼见到当时场景的一些弟子,更是成为焦点,将小家伙的身世讲述得玄乎其玄,神乎其神。许多弟子都说,这个上天有意赐给太虚门的神奇婴儿,该不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仙体吧?可是如果再找不到法子,岂不是要饿死一条可爱的小生命?
各种稀奇物品源源不断地送往玉瓶夫人住处,连只有三岁的玉瓶夫人之女简曼霓也跟着人影身后跑来跑去,来往奔波,忙活不停,既顽皮可笑又焦心紧张。
弟子们抱着百类珍稀药材,提着各种玉液琼浆,扛着大石树干,夹着虎骨艾香,捧着蛇胆熊心,端着禽血蛋黄,还有的连白菜萝卜都拎来了。也不知真是玉瓶夫人所需,还是憨憨的羽旦凭自己想法瞎支唤的。
来来回回,整整两日。
掌门玄真等人虽然对这名婴儿十分关切,但毕竟有门中事物缠身,便将小家伙托付给玄一道长和玉瓶夫人这边了,各峰峰主也来过几人探望一番,见都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各自回去了。
烛光下映着四道人影,正是玄一道长、玉瓶夫人、羽旦,还有趴在床边熟睡的简梦霓。
小雁冰已饿得昏昏沉沉,却仍然面容沉静,嘴角微扬,这可爱模样,让人见了更觉怜惜。
这已经是第九味了,也是玉瓶夫人当前能配制的最后一味灵方。只见碗中盛着一种乳白色的浆液,瞧着暧玉香蕴,却飘着浓烈的酒香味道。
玉瓶夫人左瞧一眼玄一,右看一眼羽旦,大家均未说话,难掩心中忐忑与压抑。
气氛凝固,简直窒息。
口中轻唤,浅浅的一勺浆液送到小雁冰嘴边,连续折腾两日,小雁冰可能也试得烦了,根本理都不理。
三人继续习惯性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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