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们这是要去京城吗。”
看着他的眼,我的心情大好,捏了他的脸,笑着回他,“那我们就去京城罢,玩上几天我就带你回苍山去,这凡世,太浑浊。”
京城很大,很繁华。
街市楼宇,马车人群,大多数的人都是向往这京城的繁华的罢,这是这么多的人来人往,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要往哪里去。这次下山来,我没有戴面纱,本想着托付苍溪给轻言,怎知多生事端。
我一身红衣走在街上,手里还牵着一个明媚的小小少年。从前我一个人这么走着就能引起轰动,现在……
看了一眼安静的满足好奇心的苍溪,再看一眼旁边端着箩筐撞翻了摊位的小贩,我抿唇笑了。
刚刚站起来的小贩彻底摔倒在地,我完全的笑了。这人间,一如既往的有趣。这么有趣倒是叫我有些不舍呢。
苍溪皱了眉问我,“姑姑,你在笑什么。”
我蹲下替他理理鬓发。“觉得有趣便笑了”。
他有些是懂非懂的点头。
我带着他随意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我才疲惫的倒在**上就听得苍溪问。
“姑姑,为什么我们一来就有好多人住店,我们是没有地方住,他们,也没有地方住吗。”
我扯了被子盖住胸口,嘟囔到,“大抵是那样吧,或许他们觉得客栈比较好呢!”
“姑姑你困了吗?”
我的眼皮有些打架,瞬间移动耗费了我不少精气。我拍拍身边的空位,蹬了绣花鞋**。
“这几天你也没睡个好觉罢,我觉得好困呢,你过来,陪姑姑一起。”
他本坐在桌旁,听了我的话走了过来到**前。
“可是我不困。”
我有些迷糊,不行,太困了。
“那你且过来躺着,陪我说会话也好啊。”
他听话的脱了鞋子上了**榻。
我在里侧躺好,替他捏了捏被角,他问我。
“姑姑,那个轻言,对你很重要么,这几天,你都不大开心呢。”
我摘了珠花散了发,铺了满满一枕。
“不重要,哪里会很重要。”
看着苍溪一点一点陷入睡眠,我在睡着之前问了问自己。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么?
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黑了,隐隐的看得到街市上的灯火。
身侧的苍溪睡的很沉,亏的我下了一个昏睡的咒。他的神色很安详,小嘴微张,小小的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总是习惯性皱着的眉头这时候舒展开来,为他添了一份安静的美丽。
我突然兴致大起,伸手捏了他的鼻子,他不能呼吸,有些难受的悠然转醒,我收了手笑眯眯的看他。
他被我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说好的陪姑姑说话,我怎么睡着了。”
我笑呵呵的翻身下**,心情好的很,于是笑眯眯的回了他的话。
“不知道呀,兴许你也困了么。”
他下了**套上靴子,疑惑着。
“是么?”
我已经穿好了衣衫,拿一条红色的绸带绑了发。双手推着苍溪的肩膀把他推出房门。
“好了好了,那么纠结着做什么。我们下去吃了饭,姑姑带你去逛夜市可好”
我们下楼的时候,我感觉很多双眼睛在看我们,我不曾理会。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就好像生活的一部分。我随意找了一处,唤了小二上菜。
苍溪吃的很香,或许这三天在消音谷,他对于诸多的事,都有些拘束的吧!
我再夹了一筷子牛肉给他,唤他吃的慢些。
放下了筷子,我有些吃不下了,也不是说饭菜不好,看苍溪吃的那样香就应该知道,菜色是极好的。
不知是不是有些心事,心事吗?
我托腮看着苍溪,拿去他嘴角的米粒。是什么心事呢。
苍溪擦擦嘴角,冲着我傻笑。
“姑姑,我吃好了,我们去逛……”
“逛夜市。”
“是了,逛夜市。”
叫了小二直接记账,我不理会旁人的眼光,和苍溪出去,一出门就感受到浓浓的夜市气息。
我不由得感叹,古时候也是很会过生活的。
放苍溪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我在他后面趋步跟着,看他蹦跳着往前走,好奇的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苍溪,走的慢些,我快要跟不上了。”
我拨开人群,前面那人被我扯的有些不耐烦,转过身准备骂人,话却梗在嘴边。
我有些顾不得这些。苍溪去哪了。
刚刚的人流有些急,挤的我们走散了,我刚刚唤了他,他人就不见了。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或惊艳或疑惑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有个不小心撞了我的肩,我被撞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对着那人摆摆手,再次往前面走。
我一向温暖的手心有些冰凉。
感觉不到他在哪儿,我感觉不到。从消音谷到京城,耗费了我太多精力,睡了一觉也只是恢复了一点精神而已。此时此刻我才后悔不应该什么都图捷径,耗费了那么多法力。
我在人群里兜兜转转,一直走。没有法力感觉不到他,我只能凭着一丝感觉去寻。
经过一个小巷,我觉得里面有什么在呼唤着我,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摸索进去。
倾刻,待我看清了里面的情况时,我的眸子有些不自觉的缩了缩。
我知道这一刻我的眼眸应该变了,像许多年前一样,变成了火红的血色,就像现在我身上的这件红衣,染着玫瑰色的鲜血。
那是轻言救下我的那一刻,后来我想,要是不用的他救,我也是能脱身的,如若是那样,我也不必承了他那么大一个情。
可是有的事没有早知道,一切都好像是天定的,是命数。
就像这个时候苍溪被放倒在地上,有人要侵犯他一样。
10 漫漫苍山,梨花烨烨
我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见到轻言,从消音谷出来也不过了了几日,大概查兰真的带消息给他了罢。
我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他款款的从对面走来,迎着夜色灯光。
苍溪捏了捏我的手,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
“姑姑,那是轻言?”
我一点都不惊讶他能猜到,我的苍溪一直透彻不是吗?
于是我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我的心,竟然在一百多年以后,还透露着微微的紧张,轻言的气息,太过强烈。
他已经走到了我眼前,在一步之外站定,嘴角含笑。他一点都没变,一百多年,对于他这只活了不下千年的妖精来说,算不得什么。风吹了他脖上的狐裘披肩,绒绒的毛扑在他如玉的脸上,他伸手拂过。对我浅笑。
“小七,好久不见。”
是啊,轻言,好久不见。听得他黯哑的声音唤出我的名字,心里沉寂了好久的一根弦,好像被一双手轻轻拨动,一阵战栗。
我的名字叫七染,他却唤我小七,多么偏爱的称呼。
我笑了,回他一句,“好久不见。”
时隔一百年,我们只能像两个陌生人,站在对立面,呓语寒暄。
和轻言一同回到了客栈,小二越发的殷勤。我突然很想笑,这客栈,明天怕是又要多一部分女客吧,瞧小二,都快把我们当菩萨供着了。
在二楼一个娴静的雅间坐着,我替轻言倒一杯茶水,再给苍溪倒一杯。也不知为何,已经显出困态的小人儿,这时却不愿意去睡了。
轻言慵懒的坐着,手指轻拨肩上狐裘上的毛,尽显媚态。
“你怎么找来的。”我打破安静,问他。
“查兰传了消息给我,说你现身了,于是我回了消音谷。”说道这里,他轻轻笑了,“怎知你已经走了,然后我就寻着一路追来了,你知道,畜生的嗅觉一般都是不错的。”
我觉得畜生那两个字,略微有些刺耳。我点点头,没有接过话茬。又是一阵微妙的沉默以后,轻言坐直了身子,微微前探,仔细的瞧着苍溪。问道。
“这便是你带着的那个人类小孩儿?颇具灵性。”
我看着苍溪,他小小的眉头皱的越发的厉害了。大抵是谷中的人告诉他的,但是具体是谁,怎么说的,那无从考证了。
我点点头,问苍溪。
“可是困了,困了就去睡罢。”
他摇头,有些固执的始终拉着我。我冲着轻言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孩子有些怕生,前几天又被妖精抓走,有些余惊,黏人的紧。”
轻言继续躺回去,有些不明意味的笑笑。
“黏人?我记得,从前你可是没这么大耐性的。怎的一百年,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
我没回话,或许是找不到话来回答。人总是会一步一步向前走,被逼着长大的不是吗。
片刻,我又听见轻言的声音。他说,“小七,这些年你去了哪儿。”
我抬头撞进他的眼,移开目光回答他。
“我找了一处地方,修炼。”
“喔?你几时也会想着要修炼了。”
我其实是很想回他一句,老子修不修炼关你屁事,但是我现在不能这么做,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何况……
我看一眼昏昏欲睡却强打着精神,一脸防范的看着轻言的苍溪,觉得好笑,他不愿意去睡就是担心我吗?
我脸色平静的对着轻言说,“你是要住下吗。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罢,苍溪困了。”
不理会轻言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我带着苍溪走了,出雅间的门便嘱咐小二。
“为那位客官准备上房,好生招待。”
“好嘞。”
我走远了还能听到轻言慵懒的声音在问小二我的事情,突然觉得好可笑。
第二日我们下楼时,轻言已经在楼下了,即使清粥小菜也衬的的他贵气十足,人声鼎沸之处,他那方好似净土。
我猜的不错,昨日已经住进了不是名媛少女,个个含羞带怯,浅笑嫣然。我带着苍溪走过去坐下时,都感觉的到浓浓的怨气。
“早啊。”他跟我打招呼。
我摇摇苍溪的手,“苍溪,快叫人,你叫他……”我是想让苍溪礼貌的称呼轻言,打个招呼,如此而已,却想不起应该唤他什么。
轻言轻轻地笑了,笑声蛊惑,我听到了许多的抽气声。
“算起来,你该叫我一声师尊,虽然你从未叫过,那他,便唤我一声师公可好?”
罢了,我的本意也是想轻言收了他的,师公师尊,称呼而已,都没什么大碍。
“苍溪,叫师公好。”
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苍溪有些排斥轻言。这时却还是乖巧的叫了一声师公。
我们坐下吃饭,我替苍溪夹菜添饭。轻言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投过去一个困惑的眼神。
“你真的变了许多。”他回答我,随即饮了一口茶。
我不知怎么回答,也不知他指的那个方面,秉持着沉默是金的态度,默默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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