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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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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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梯云纵

燕子三抄水

风过群山步

登萍渡水

一苇过江

腾云驾雾

踏雪无痕

花落无声

飞流直落三千尺

万古云霄一羽毛

细胸巧云穿

这些极基本的轻功,她却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而有些极罕为人知的轻功,她却能运用得十分娴熟。

她把这些轻功反复运用、交替使用、就在这黄昏近暮的时刻、再利用守卫交班更替的时际,她成功的“滚”入了平台底下,听上面的动静。

“……所以我们就先回来这儿,跟奶奶报告情势。”

“我们是到了‘一山树’那儿,兵分二路,一路由余三当家和程五当家带领,赶去,‘大深林’走报叫天王,另一路便是由我们先赴来这儿,听候奶奶调度。”

“我们都得到过奶奶的指示,要我们一且歼灭‘义薄云天’,即行回来参与这儿的重大行动——所以我们不敢滞留,马上回来听命。”

“‘义薄云天’,那儿既然发现了孙青霞和龙舌兰、只怕强取不下,余老三认为应先把事情报告奶奶和天王,了却奶奶那大事后,再与查叫夭的人马联结,再一起踩平‘用心良苦社’布在这儿的障碍——!

这四人都抢着说话。

但不乱。

仿佛,他们抢着说话,只是要争着表现给人看;他们不敢打断对方的话,甚至只好互为补充,也似为了要让听的人高兴。

听的人好像不大高兴。

她冷哼。

“好,好,好……”

她讲了三个“好”了之后,语音突然一变,语气也转得十分凌厉:

“你们明明是取‘义薄云天’失败,现在却惜遇着姓孙的淫魔和姓龙的魔爪子,转向我报功来了!这还罢了!你们其实不敢犯孙淫魔和龙狗腿子之威,却一面趁势向叫天王邀功。

一面拿姑奶奶我先前的指令当挡箭牌,回来集合侯令、参与重大行动就成了你们兵败退返的最大盾牌了!”

她的语音虽然凌厉,但并不太响。

甚至是故意压低了语音在说话。

——显然,说话的人极不欲她说的话会传出去。

可是,龙舌兰听了她的声音,还是吃了一惊。

还大为意外。

主要的是因为:

这语音沙嘎难听。

——就像祖鲁男人说话一样,又粗,又破,还带点沙哑。难道这就是向以“蛇蝎美人”

称著的“洞房之蛛”:九嫁夫人,目前还是“流氓军”当红带头人物房子珠的嗓子吗!

龙舌兰未免有些惊疑不定。

她像壁虎一样,吸在平台底层的木板下面,从板隙往上望去,只看到房子珠的一双脚,而台面刚好遮挡住她的下巴。

那也就是说,她仍看不到房子珠的脸,只发现近在眼前的一双脚,竟意外的大:

简直是八寸金莲!

——恐怕还不止八寸,原来房子珠还是个“大脚婆子”!

就在龙舌兰惊疑之际,房子珠的语气已在转变:

“不过,你们还是回来得好,回来得恰是时候!你们既然在攻打‘义薄云天’吃了亏,想要我姑奶奶不责罚你们,就只有在这个行动上立功了——要不然,姑奶奶我顶多是另起炉灶,退离义军,你们呢?惹着了那老结网的怪物,可死无葬身之地!可不是吗?还关在‘黑房’里的‘出室子弟’,还有‘感情用事帮’、‘老字号’的俘虏,就是你们的好榜样!”

龙舌兰虽然听不到辛不老、吕碧嘉、雷越鼓、吴中奇的应声,但却深明的感受到:

怕。

雷、吴、吕、辛四人都在怕。

他们都恐惧。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这如狼似的“流氓军”中四名心狠手辣的四名当家,居然会对这么一个粗声粗气的女人,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恐惧。

但听房子珠的说法,他们像正在进行一项计划,一个密谋,而且还是一个影响很大,效果惊人的行动。

——那是个什么行动呢?

说到这里,房子珠的语气又变了。

已变得愈来愈明显,愈来愈温和了:

“我不怪你们。你们回来得及时,待会儿行动得手,还重重有赏呢!丢!你们都知道我跟叫天王的关系,姑奶奶我迟早都会回到中原武林、江南绿林共争天下,叫天王就是我的靠山后盾,上有皇亲国戚,下有江湖豪杰,谁敢招惹?——这儿的义军,少不免都会交给你们的了。你们待会儿所出的力,就是为你们日后美好前程铺路;你们要拼的命,便是为你们的身家性命拼命——你们好自为之吧!”

一听到房子珠语调转温和,显然的,那四名当家都放了心。

仿佛还很高兴。

可是龙舌兰虽然人在台下,看到的先是房子的背影。后是房子珠的大脚丫子,听到的也是房子珠粗哑的男人婆声,但她还是觉得。

——对方有的地没有!

何以会有这种感觉呢?

他也不明白。

既然房子珠是她和白拈银及四大名捕手上要犯名单中,排行三名之内的人物,而且听来房子珠正要进行一件秘密大勾当,看来也绝非好事,她不禁有突施暗袭,先把这房子珠一举击杀或生擒活抓了再说的想法。

至少、她有这个冲动。

但她又举棋不定:

因为这是敌方阵营。

对方人多。

她就算一击手,是否能杀出重围,的确困难重重。

何况,她又对房子珠正要是进行的阴谋勾当、又十分好奇:

——到底,那是什么行动呢?

此际,房子珠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若突施暗算,成功的机会是很不小的。

可是,就算能得手、又如何应付其他的人呢?

——毕竟,她只有一个人。

只是一个人。

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还有没有更好的机会呢?

对房子珠这种狡诈的女人,要再逮着这种机会,是绝不容易的。

八、梦艳丽

就在那么一阵犹疑间,就听房子珠又在说话了:

“至于余老三、程老五先生走报叫天王,姑奶奶我也绝对可以谅解的。查天王本来跟我姑奶奶是一伙的,本就不分彼此,通知马龙那帮人去收拾孙龙言于这于麻烦人物,借刀杀人,省时少力,最好不过。”

她说着,已站了起夺。踱了几步,已离开了龙舌兰可以出手即及的范围了,她还说着话安抚大家:

“我常常提省自己,记得要对部下好。姑奶奶可不似老蜘蛛,他是个少记恩义多记仇的人。你们跟着他,可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今天咱们这个行动,就是要兔除这个后患。姑奶奶我都是为你们好。”

她这句话一出,登时称颂道是之声不绝于耳。

阿谀奉迎之举不绝于目。

龙知兰看不过眼。

也听不过耳。

她巴不得现在就出手挫一挫这房子珠的锐气:哪怕是吓一吓她也好。

她虽然还没真的看到她,但已“看”她不顺眼。

可惜这时房子珠已在有意无意之间,转移了她原来的位——如果现在龙舌兰要下手,首先得要经过那雷、吴、辛、吕四当家的阻碍,而且,就算房子珠正确的位置,只怕也认不准,不好认,因为那几还有两名正替捶骨揉背的娘姨之干扰。

——既然最好的时机已失,她只好等。

她只能忍。

忍耐的过程里,她仍手脚如“吸盘”一样,牢牢地“吸”住那平台木板的底层,还看到一只花斑斑的大蜥蜴,爬过她手心吸住的地方,还停了下来,向她吐了吐舌头。

舌长。

而尖。

前端还分了岔。

奇的是,像龙舌兰这么一位怕虫的姑娘,居然没有惊叫,也完全不震动。

她也看着那只大蜥蜴,仿佛一时“密友”在交谈。

她怕虫,却不怕蜥蜴。

这时候,龙舌兰也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这儿“驻扎”的,起码有上百人,加上刚会合上的六十余骑,总共大约有近二百人,恐怕,“流氓军”真的已把“大本营”移师过“大森林”这儿来了。

——房子珠既然在这里,詹奏文还会远吗?

——既然辛、雷、吕、吴这四名当家来了这儿报讯,那程、余二名当家自然就去叫天王那儿报功!

——听他们所说的情形,叫天王是在“大深林”那一带,那么说,孙青霞敢情是跟踪程巢皮和余华月直入“大深林”了。

——叫天王正欲得孙青霞而甘心,那孙淫魔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奇怪的是,自己怎么竟有些为那该死的淫魔担心起来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为自己开解,她之所以在这时候会想起他,那是因为这情势若有他在,两人联手,要捉拿或活杀房子珠,就大可以放手干了!用不着那么多顾忌。

——毕竟,她只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多如狼似虎、杀人不眨眼的盗匪,难免有点心悚。

她盘算寻忖到这时际,那四名当家的谀词也说到差不多了,只听房子珠说了一句:“那么,咱们就依约进行‘吸笋’计划——你们之间,哪一人行动稍有错失,只怕还真不如现在就自杀在这儿好了。”

只听那雷、吴、吕、辛四名当家都惶恐下已地保证矢暂:

“一定不会有失误的,怎会呢!”

“姑奶奶的吩咐,我们不敢或忘!”

“今儿老蜘蛛是死定了!今后,我们就只听姑奶奶的。只追随姑奶奶的,今晚就做出好戏给老蜘蛛那一帮人瞧瞧!”

“姑奶奶有命,咱莫不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谁敢不从,我第一个要他的命!今晚的事,不可有失,我愿死尽忠心,以损姑奶奶识重之恩!”

房子珠似也听惯了这些奉迎的活,而且也爱听,只不过反应并不热烈,只淡淡他说:

“老蜘蛛也不是好惹的。他那干老死党,总共约有三十来人,名单早交你们了,动手时,得一网打尽,一个不剩才免后患!”

四大当家都齐声应道:

“是!”

龙舌兰这时才忽有警觉。

他们的行动,似要对付的是“老蜘蛛”,而且在他们这一伙人里面,有很大的势力,且极难对付,这样分析下来,莫不是他们要做掉的竟是:

“东方蜘蛛”詹奏文!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詹奏文?

房子珠为什么要除去“东方蜘蛛”?有詹奏文在,岂不是正好可以利用“流氓军”保住她的安全吗?

——难道“流氓军”内正在闹内哄?

就在此际,突然之间,房子珠长身而起,就像燕子一般,灵巧的飞翔到了险窄的檐梁之间,却依然保持了优美的风姿,也似蝙蝠一样,顺巧的滑翔到了狭隘的洞顶之上,却仍然保持的幽异的姿态。

她突然飞身,整个人贴身在平合内顶上,然后就像全身是黏的缟的一般,时背上腹上、时腹下背上的就在屋梁茅顶上如此“翻转”了几下。

也就是说,有几次翻转,房子珠就正面直角的,跟在平台底下贴着板缝偷听窥探的龙舌兰,打了几个照面!

这一下,龙舌兰也不由自主惊叹了一声:完了!

房子珠已发现她了!

——要不是发现了她,无缘无故的翻身到屋顶内干啥?

莫不是她发了神经不成?

不过,房子珠这一腾身上屋顶。几个巧妙翻转,龙舌兰已清楚的看见了她的样子:

房子珠一腾身上干台之顶,她先是吃了一惊,而今,却只觉眼前一艳。

她再惊了一个大大的艳!

惊艳。

是惊艳!

确是惊艳!?

——的确是惊了个大艳!

此艳非同小可!

——此妹更艳极了!

现在龙舌兰可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何以刚才会生起那种“感觉”了:

——为何会觉得对方自己“有”的,自己却“没有”了!

原来那就是一种女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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