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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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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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月正把话说下去,而且已露狂态。

大大的胜利和失败,都容易把一个人的真性情揭露出来。

“操!”余华月也有口头禅,几可与房子珠的“去!”相媲美:

“他们以为我傻的,在尾跟踪我们,要知晓我们的窝,我的办法可简单,叫程黑煞带一封信给马军师,说明有人跟在后头,杀之便可,并暗示不妨把这送信的黑乌鸦一并除去。而我则倒过来,跟这一队由吴老五、辛老六带的队伍,看看是什么人跟来送死——”

他这番话一说,辛不老、雷越鼓、吴中奇等莫不低下了头。

咎。

以及怕。

他们都知道房子珠不好惹,但余华月更不好应付——看一向横行的詹奏文的下场,便可得知谁惹得、谁惹不得!

“过来送上门的,是个女娃子——”余华月继续说了下去,“她是京城第一紫衣神捕:

龙舌兰!”

众皆哗然。

房子珠已有点笑不出来:“我听说她武功不错,背景也有来路,临安龙家,颇有实力,她若来了,咱们得要小心应付。”

余华月呵呵笑道:“不必不必。我早随她之后,见她甩箭伤人——”

房子珠忧然道:“原来是她射的暗器——我还以为是陈月华那小子!”

“操!凭他还,没这份能耐!”余华月一提起“陈月华”这名字就不高兴、许是不喜欢那辈份远低于他的家伙,居然名字也与之相反之故吧,所以十分明显的表示出不悦来。

“然后,他还躲进这屋里来。”

“什么……这老蜘蛛没发现她么!?”

“一进来发觉了。这吕老八总算还有点用,一早就布定了局,向老头子说明龙姑娘的身份,试想,龙舌兰长得相当出色,这淫秽者头又哪有不动心之理!”

“原来……这骚货说有人闯进来,就是要跟我提龙舌兰的事——现在她呢?”

“她不是老蜘蛛的对手,已给点了穴道,大概是怕你阻碍他的淫兴,所以在你进来之前,已把她给藏起来了。”

“没想到这老鬼临死之前,还要瞒着我风流!”她悻悻然的对那无头尸体阵了一口,又说。

“不过,他濒死之前,也再替我们解决了一大强敌。”

“便是。”

“却不知那姓龙的娃儿现在哪里?”

“这里。”

“房里?”

“就这口柜子里;”

“哈!她一直就在柜子里?”

“是。”

“那我们还等什么?”房子珠欢容满脸他说:“我们且来请君出柜吧!”

二、操!

他们走到柜前,自自然然的、不待人指挥,不需人调度,他们已形成了包围网。

在柜子的正面,是“洞房之珠”房子珠和“天师捉妖”余华月。

柜子后面椅着薄薄的竹茅相隔编织而成的墙壁,一左一右,则由辛不老和雷越鼓看守。

别外,吴中奇负责巡视,不管柜子里有任何物体打从任何一方窜出来,他都一定能看见,也一定能止。

必要时,他也一定会加以杀害。

柜子很小,长形,只一个人在里边也必定蜷曲始能容纳。

火光很亮。

通明。

他们已包围了柜子。

也包围了龙舌半。

龙舌兰纵再有本领,也一定逃不掉——更何况是一个穴道受制还受了伤的龙舌兰。

以余华月很客气,居然还在柜子前敲敲门:

“龙捕头,你还好吧?可否出来相见。”

他一向都很客气。

他是那种就算是杀了人全家并夺了他的家产也把人的骨肉全啃掉了,但还是会在临走前在对方遗照前恭恭敬敬三鞠躬再行离去的人。

柜子里没有口应。

余华月又敲门。

依然温和,客气。

只用两根指骨——身体却离得远远的,仿佛恐怕有条毒蛇突然窜了出来似的。

房子珠却眼睛骨溜溜的转了转,道:“你真的看到她的穴道给封住了?”

“余华月道:“我还看到她软绵绵的给塞入柜子里。”

房子珠道:“那你用的方式就不对了。”

余华月道:“哦?”

房子珠道:“龙姑娘的穴道给人封制了,她又怎么开门给你。”

余华月笑问:“所以我该怎么办?”

房子珠也笑道:“你应该要怜香惜玉,替她拉开门户才对。”

余华月:“对,还是房大姊细心,那我现在总该开柜迎接或是搬动龙姑娘出来见见大家了吧?”

房子珠,“不过,龙姑娘既是京城紫衣女忡捕,而且是临安龙头世家的掌上明珠,又有名捕铁手、淫魔孙青霞、夫婿任怨撑腰,很不好搞,她出来这一登场,我们大伙儿这些当贼做盗匪的穷哈哈儿,还有口好饭吃吗?还有活路儿可走么?”

余华月:“只怕没有。”

房子珠:“我们还请她出来干什么?”

余华月陡地笑了起来:“可以用啊。”

房子珠故作不解:“用?用来种菜淋花还是天热好遮凉?”

余华月却悠悠的回看雷越鼓、辛不老和吴中奇,以及一众高举火炬雄赳赳、剽悍悍的马贼。

“我们这儿的男子汉很多。”余华月脸上又出现了诡笑:

“而且,他们大都饿久了,尤其在女人方面,简直是色中饿鬼。”

“他们确是魔鬼野兽一般的男人。”房子珠笑盈盈地道。“可惜,我不能每个都满足他们;”

她用手一刮余华月的面颊,娇笑道:“我怕你妒嫉。”

余华月轻轻抓住了她的手,且把她扯到身边来,“我是会炉忌的。”

房子珠身子已在轻轻扭动,看得在旁的男人全都喉咙搐动,都升起了一种原始的欲望,唇裂舌干。

“我也会嫉妒的。”房子珠用眼睛去瞟那一众如狼似虎的汉子,“听说龙姑娘貌美如花,是武林女侠中的美人儿,其艳名绝对能排在前三名之内。”

余华月舔了舔干唇:“我也听从过,今天见过了,是果然名不虚传,美得堪称人间绝色!”

房子珠脸上还是笑着的,但眼里却有一种奇异碍有点令人悚然的光,瞅着余华月,道:

“你想不想试试?听说她还是个处子呢!”

余华月面颌抽搐了一下,道:“我想,很想,可是我不敢。”

房子珠媚笑道:“为什么?”

余华月的手要摸向她的“要害”:“因为我怕你。”

——所谓“要害,是女人的“要害”,或是男女之间的“要害”。

“你怕我?”房子珠的脸上出现了一股神态,这样的容态纵然在平时已够狐媚了,而今在火光映耀中,还突显出一股狠骚来,“我怕你才是。而今,你已是叫天王手上的红人,叉有余东天为你掠阵,陈贵人肋你一把,李财神任你挥霍哪有你怕我这回事?你现在已谁不怕!”

说着,他的手也“摸”在他的“要害”上。

——对男人面言,这种“要害”往往也很“要命。”

余华月脸上的咸蛋又好像几乎裂了开来,从里面不知飞出一只蝙蝠还是游出一条水律蛇什么的,然后他忽然诡笑问:“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该得罪的是什么?”

房子珠想也不想便答;“女人。”

“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余华月用手拧她嫩出水来似的面颊,“特别是你灾种又美又狠又聪明的女人,谁得罪了都没好下场。”

房子珠别过脸去,一双妙目却是盯在那柜子上:“我也听说临安龙头小筑龙家老大是惹不得的人,谁得罪他的掌上明珠龙女侠,都下会有好下场。”

“操!”余华月啐了一句:“我们几时得罪龙女侠来着!你没看到吗?是詹大当家练功发了狂,奸杀了龙女神捕、又奸杀了吕碧嘉,我们才只好被迫除去了这样一个痪癫发狂的老人,我们是行侠仗义,大义灭亲,我们谁也没惹,哪方面的也没得罪,是不?”

“是是是,”房子珠一点也不示弱,反而用手也去拧余华月那张诡异的脸,“有时,我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你脸上要是拔掉了这些讨厌的竹签,就一定更可爱一些!”

余华月摸摸自己脸上折纹里藏的竹签,耸耸肩道,“那可是我救命的把式,你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操!”这次房子珠故意“放弃”了她愤说的“丢”,而仿余华月用了个“操”字作为开为:

“这把戏岂止于救命绝技而已?我知道你玩意儿你还用来对付给你奸杀过的女人呢!”

余华月做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有这回事?——我可从来没用过它们来对付啊!”

房子珠这回却认真了起来:“免了,这玩意儿我担当不起,敬谢不敏。这一年又三个半月以来,我观察过二十六名你奸杀过女子的尸体,她们都给你这‘玩意’弄得遍休鳞伤、满身窟窿,下体更血肉模糊——我看,今晚,该是轮到龙姑娘有福了。”

余华月笑了。

阴阴地笑。

“你是暗示我;要用这绝活儿来服待她?”

房子珠媚眼如丝:“你的‘飞签一杀’,本来就是女人的煞星。”

然后她又嗳嗳地柔笑道:“听说你的兄弟那一套‘东天一棍’也挺厉害的。”

余华月哗啦一声嗤笑了起来。

他不常笑。

他一向都认为人生是无奈而悲修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大的权力,以让自己不那么无奈,而多制造一些他人的惨事,来减轻自己的惨痛。

他是那种标准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人。

他不喜欢别人提到他的兄弟,余乐乐。

这是隐藏在他心底里的一个秘密。

由小到大,他们虽为同父母所生、同一环境里长大,但就不知怎的,作为哥哥的他,就不如弟弟幸运。

他给父母遗弃,可是乐乐却没有。

他在江湖上辗转闯荡、艰苦挣扎,终于闯出点名头来,挣出点地位来,但也成为众矢所的,远遁灵壁,加入“流氓军”。

最后为“屠杀王”詹奏文所收容。

他弟弟却完全不需要历这些困苦和风霜,就已搞出名堂,有了权势,成了“叫天王”麾下的重要干部。

他也工于心计、外表讲究,礼仪周周,让人不加防患,取得信任,但就是他命苦,他不幸。

余乐乐可比他幸运多了。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杀了不少人,夺了不少财,又让自己脸上镶“蛋”缝“针”,为的是要比余乐乐更有成就、更有威力,而且成功也更高、更强。

可惜事与愿违。

他虽然花了莫大力气,但始终胜不了他的弟弟,而且一“正”一“邪”,他“恶名”远播,他弟弟却“清誉”日隆,这使他更忿忿不平,心头恨煞。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向人表达。

他就算杀了他弟弟,也不会告诉人:他恨他!

他更下会让他弟弟知道:他妒嫉他!

一俟余乐乐受到查叫天的重用,成了“四大神将”之一的“诡将”,他反而开心见诚,跟余乐乐了无隔隙的“好”在一起,甚至在人前都猛夸他的弟弟:

“他的成就比我高,”

——虽然他心里却只想:他的运气比我好。

而且正在计划着,哼,你看谁的下场比较好!

如此,他因余乐乐而逐渐搭好了关系,也挣得叫天王的信任,成了“叫天王”派系布伏在“氓军”里的内应,而今终等到了机会,杀掉詹奏文而独当一面。

他也省觉自己和弟弟的关系很得重要,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但在这重要关头,都得要好好维持。

——查天王信重他,别人给他面子,乃至“流氓军”支持他,“洞房之珠”不敢剔除他,都跟这“关系”很有点“关系”。

所以,他听房子珠这样提出来的时候,一向少笑但保持谦冲礼貌以自保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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