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待小爷会会这吊睛大虫!”阿宝雀跃地从只剩下车围子的马车上跳了下来,见众多侍卫纷纷拔刀相助围住那老虎,不由大声喊了一声。
“少爷!不要去!危险!”云英乍见那老虎凶相顿时吓呆了眼,直到上官宝从马车上跳下去才反过神来,不由急得大呼。
青竹正闪到老虎背后,预备照准老虎的脑袋来个五雷轰顶,听得国舅爷叫声,急忙收了拳脚闪在一边。
那老虎一见上官宝,就如遇到仇家般,分外眼红地扑了上去。
上官宝手中正巧拿着那柄黑不溜秋的短剑,心想且试试这破剑的威力如何。墨剑出鞘,罄然龙吟,北斗七星霎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冷将半边天空映照得霞光万道。
突然出现的异状,将那大虫虎得愣了一愣,转瞬,血盆大口缓缓合上,眼光中的凶光也渐渐消退,竟然像只大猫似地卧倒在地,向着上官宝发出婴孩般的哼哼声。
“你个死老虎!给爷起来!”上官宝一见这老虎失去了虎威,不由心头大恼,抬脚就踢。心想好歹给爷个机会亮亮相,镇一镇这帮子眼高于顶的大内侍卫,怎么见了自己这老虎一下子就变成病猫了呢?
青竹等人却在一旁捏了把冷汗,青竹已经暗示四周几十个大内高手做好群攻的准备,而自己则右脚轻抬,准备一发现情况不妙就扑上前去就出上官国舅。
自己这帮子人出宫是来干吗的呀?不就是为了保护国舅爷不受损伤?
即使把自己的小命赔上,也不能让国舅爷被这猛虎所伤。
上官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猛地一脚踹在老虎的脑门上,谁知道那原本凶神恶煞般的吊睛白虎,挨了踹只略略诧异的摆了摆庞大的脑门,大眼睛忽闪了两下,竟委屈地将脑袋在上官宝的脚边磨蹭了两下。
“青竹,这老虎是怎么了?”阿宝不解其意,扭头问向目光略略有些凝滞的青竹。
一众侍卫眼见此情此景统统都傻了眼,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令人不解的一幕呢。
老虎不吃人改扮家猫了?
“国舅爷,这畜生八成是认您为主了。”青竹到底是秉笔太监出身,御书房中待的时间长了,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就算狼虫虎豹也有择主之说,见那老虎失去了杀性,对上官国舅表现出亲热的表情,眼目中的警戒之色这才消淡下去,对着上官宝抱了抱拳道:“恭喜国舅爷收得这山间兽王为奴!”
“恭喜国舅爷!贺喜国舅爷!”四周原本持刀持枪准备动手的大内侍卫,一听青竹如此肯定地说,顿时松下劲来,向国舅爷道贺。
“嘻嘻,这家伙真认我当主人?那小爷我可不可以骑上去试试?”上官宝口中皆是问句,人却不等谁来回答就揪住老虎脊背上的毛,八爪虾一样地往老虎背上爬去。
吊睛白虎被揪得肉痛,却也只是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忍耐且忍耐,待到上官宝猴子似地坐在背上,这才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哗!好玩!好玩!
上官宝驱赶着坐下老虎晃晃悠悠往前路上走,一众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急忙整好队形,点上火把,跟着白虎继续上路。
月光并不明朗,在夜色中,下方的山林黑压压一大片,显得有些阴森。
白虎不时发出低低的吼声,吼声在静静的山林中传出很远,似乎在威慑着暗中的什么。
黑暗中山林树影幢幢,凉气渗人。湿凉的雾气在月色下缠绕萦回,似沁了水的的绢帕,撩得人的眉目沉沉的挂满了水珠。
“主公,前面那个骑着白虎的就是大齐的上官国舅,这次出使渤海国交换人质的钦差,中间那辆马车上坐着的就是渤海国的金凤公主。”山林中隆起的一道石崖上,有人指着崖下由远自近的火龙以及火龙前的一人一虎压低了声音回禀道。
“那个虎背上的小人儿就是大齐的钦差?”被叫着主公的年轻人,诡异的紫色眼目中划过一抹冷冷的嘲讽,心想就这么个小人物也敢跑出大齐的京城来撒野?
不过听方才属下汇报,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方才收复白虎的架势实在有几分勇猛,只是,那柄发出异光的宝剑到底是什么宝贝呢?竟然可以让镇守在此山数十年的吊睛白虎都俯首称臣?
“弓箭给我?”紫眸人轻轻喝令。
转瞬便有雕弓长箭递到他手上。
长长的箭枝,发着寒光的箭镞,在上下那些侍卫们高举的火把照明下,正缓缓地随着白虎的行走瞄准着虎背上的人。
就在紫眸人将要放弦发箭之际,那原本匀速行走的白虎似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间往前猛地一跃,跃进一片暗影里,箭镞眨眼失去了准头。
“该死!”紫眸人低低咒骂了一声,重新凝神提箭瞄准。
待到紫眸人再次瞰见白虎的身影,引弓二次瞄准虎背上的上官宝,那白虎巧不巧地在箭枝射出的刹那又猛然往前一跃。
话说紫眸人天生神力,这催金裂石的一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破空而出,待到落下时却连根老虎毛也没射中,空空没入路面之中。
“有刺客!警戒!”青竹早在白虎第一跃时就发觉有些不对,初始还道国舅爷在老虎背上使怪,待到尖啸声起,顿时醒悟这林子中埋伏了人,有人正瞄准国舅爷放冷箭。
青竹一挥手,数百名盾甲手迅速将厚重的铁盾罩于车辆之上,千余名御林军手持雪亮长刀,拉网似地向发出暗箭的山林突袭而去。
青竹与百名大内侍卫则施展轻功迅速撵上渐渐缓下步伐的吊睛白虎。
“娘了个乖乖,这大猫怎么不走正步改跨栏了?”老白接二连三的跳跃运动,颠得上官宝有些头脑发晕,抬头见四周眨眼间都是手执刀全神戒备的大内高手,不由微微稳了稳怦怦乱跳的小心肝满不在乎地调笑道。
“国舅爷,这山林中有埋伏!”青竹低声道。
“有埋伏?”阿宝吓了一跳,警惕的小脑袋四下里转了转。
黑黝黝的树梢子上传来呜呜作响的风声,隐隐约约的野兽嘶鸣之声此起彼伏。
阿宝到底是女孩子,先前骑白虎的兴奋劲一过,不由有些害怕起来。回头见后面的车辆在盾甲手的护卫下已经赶了上来,不由身形一纵,从虎背上跃下来,返身跳上了马车。
“爷,你可吓死奴婢了!”云英拍了拍胸口,猛地上前扑进阿宝的怀里。
“乖乖宝贝,爷就是坐车闷了下去溜达溜达,怎么,这么一小会就想爷了?”阿宝愣了愣神,略略有点别扭地往后靠了靠身子,口中却依然轻薄道。
云英一听,立时羞红了脸,从阿宝怀中缩起身子,默默地坐回车厢一角。
四周盾甲如墙,坐在开了天窗的车上却一点也觉不出有风。
骑着老虎走了数里路,阿宝有些累了,伸手拉了拉锦被,懒洋洋地躺下身子,也不管什么刺客不刺客,合上眼皮就睡。
派去搜剿刺客的御林军将搜得的一样物事交给青竹,青竹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竟然是一块渤海国内宫使用的铁木令,难道那刺客是渤海国人?
“禀公公,根据现场踩踏迹象来看,应该是一小队约百余的人马,属下已经派人往东追踪而去。”
负责此次搜剿任务的御林军校尉王杰沉声回报。
这么说……刺客真是渤海国人?难道那射出箭枝的神力之人就是金丸王子?
一想到有这么个阴阳怪气,动不动喜欢吹笛子惑人的家伙跟在身边,青竹就感到有些头疼。
前面就是琅琊郡,谢芳就是在此地损兵过万被万岁爷降职发落在此把守城门。一想到要见到老相识,青竹原本阴厉的脸上稍稍在嘴角处折出几道笑纹。
天亮的时候,大队人马就到达了琅琊郡城门下。
早就有探马通知了郡守,琅琊地方长官郡守张芝栋天不亮就领着全郡上下一百多名官员在城门口候着了。
车子到了城门前的吊桥边,阿宝还窝在被窝里沉睡,青竹忍不住向云英示意将国舅爷叫醒。
云英不悦地嘟了嘟嘴,心想国舅爷睡得多沉多香啊,谁舍得叫,谁又敢叫?
话说这位爷可是有名的下床气,在府里每次早晨被老爷派人叫醒去温习什么礼仪规范。都要发半天的火。如今不在府里没有老爷的压着,恐怕更是无法无天。
云英努努嘴,抬抬下巴示意青竹自己来叫。
青竹心想不就叫国舅爷起来迎接琅琊郡守的马屁么,还用得着这么犯难?
“国舅爷,醒醒,到琅琊郡了!”
“到了?到哪了?渤海国到了吗?”阿宝听到人叫,一个高从马车上蹿下地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城门,城门上横着的石刻匾额——“琅琊郡!”
“奶奶的,不是说到了吗,这怎么才到琅琊郡?”阿宝一见不是渤海国,不由气得指着青竹的鼻子跳脚大骂。
下床气果然了不得!
青竹被国舅爷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才明白何以云英会对叫醒国舅爷如此讳莫若深。汗,国舅爷,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好歹给奴才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青竹抹了把被国舅爷喷溅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卑躬屈膝道:“国舅爷,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方才没有说清是到了琅琊郡。”
“啐,爷就寻思这怎么一觉醒来就到渤海国了?敢情是你小子没说清楚。”阿宝最见不得人家服软,立即做出大人大量的样子摆摆手。
云英一听此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指着城门下的一干人等说:“爷,八成是琅琊郡全部的官吏都出城来迎接爷来了。”
阿宝这才发现城门下候着的那一群大眼瞪小眼小眼瞪白眼穿着花花绿绿袍子的官员,不由扯嘴哭笑了笑,心道自己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渤海国,偏偏这些沿路的官员还要搞什么接风洗尘,害得自己大尾巴狼似地还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点评什么业绩。
真他娘狗屁!
因着国舅爷尚未梳洗,数十大内侍卫一字排开在城门外拉起黄布帷帐,挡住了琅琊郡众官员的视线。
帷帐内,紫菱捧了官袍,云英拿了梳子,两个女人围着上官宝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忙上忙下好一统打扮,差点就涂上胭脂抹上粉了,见上官宝官袍一穿,官帽一戴,官靴一穿,人模人样倒也有几分看头,不由眉梢眼角都含了笑,得意地将焕然一新的钦差国舅大人推出了帷帐。
“下官琅琊郡守张芝栋率领郡下一百零八名官员叩见钦差大人!”
琅琊郡守张芝栋年约五旬,乃是官场中成了精的人物,早就探听好这位钦差国舅大人脾性喜怒无常,此时面子上毕恭毕敬与众属下礼仪周到地迎接这麻烦的大人物入城,心里却巴不得对方早早离开琅琊郡,真是越快越好。
阿宝虽不耐官场上的交际,可也知道自己率领下的大队人马给养问题,还需要沿路的这些地方官解决,不由也嗯嗯啊啊地客套了几句,想着进城稍作歇息整顿补充粮草。
既然进了城,就不可避免地要出席郡守大人安排的洗尘酒筵。
阿宝示意青竹安排随行人员及时补足睡眠,准备下午出发,自己则与云英展翼三人前去赴郡守大人的午宴。
青竹本要随行,上官宝道:这琅琊郡是大齐地盘,晴天白日的就是去吃顿酒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还是看好渤海公主为要紧。
这渤海公主据说极得渤海国国王的宠爱,尚未及竿之时就有传言说这位公主的陪嫁将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