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奶奶的,生死薄上都没你的名字,你死什么死?”冥正彦一听这臭丫头又拿死吓唬人,不由气得一蹦三尺高。
“生死薄上没我的名字?”阿宝听到这话,忽然睁开眼,眼珠子转了转,见冥正彦满怀希望自己良心发现能够赶紧滚蛋的目光,小脑袋扑拉一垂,拖长了腔哼哼道:“我——不——管!反正——我——死——了。”
“你不讲理你!”冥正彦都要给这混世魔王气哭了,这什么鸟人啊这,明明是个死不了竟然非要说自己死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上官宝讲过理?”阿宝撩起眼皮,面带怜悯地瞅了冥正彦一眼,似乎在可怜他的孤陋寡闻。
“好好,你就在这里呆着,懒得管你了,什么时候闹够了自己溜达回去,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蘑菇。”冥正彦气咻咻转头就走。
身后却飘来臭丫头阴阳怪气的学话声“‘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蘑菇,’我呸,姑奶奶还没心思跟你蘑菇呢!话说我的伤心死了,我失恋了你知道么,我被人抛弃了你知道么……”
然后就听拿樱花林里传来凄凄惨惨的哼唱声“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没了娘啊……没了娘……”
呜呜呜,樱花树下乱葬岗,听到这凄凄惨惨的哼唱,那些自小就溺毙的冤魂纷纷从地下跑了出来,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靠之,我唱我的,你们跑出来嚎什么嚎?真是破坏情绪破坏气氛!
上官宝来这冥界也不是一遭两遭了,哪把这些小鬼放在眼里,恶狠狠几个飞刀子眼抛出去,顿时吓得那些小鬼头停止了哭泣,直勾勾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位貌若天仙脸比铁黑的大姐姐发愣。
“都给姑奶奶我滚!嚎什么嚎,嚎得姑奶奶我也想真哭了,呜呜……”阿宝眼睛一瞪,怒吼一声,眨眼间那些穿着红肚兜儿的鬼婴立刻散得无影无踪,见终于没有碍眼的人,没有妨碍情绪发挥的声音,上官宝的黄花菜歌又开始声情并茂地哼唱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
嘶,坐在冥殿最高位上的冥王冥正彦撕下一张冥纸塞住左耳朵,嘶,又撕下一张冥纸堵住右耳朵。
这哼唱声太有穿透力了,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厉害,愣让阎王殿中一干冥吏纷纷有样学样往耳朵里塞纸球。
“话说冥王殿下啊,这声音也太难听了,这么下去,俺们也没心思继续审查这生死薄了,呜呜,当这鬼吏容易码,呜呜,都不能去投胎再享受享受母爱……”塞上纸也不管用啊,那小曲唱得也太声情并茂了,可见那主儿也是真的被清所伤了,听着听着,竟然连鬼也哭了,话说俺们可都是抛弃七情六欲的鬼仙了啊!这么破人道行,众鬼吏顿时抗议纷纷。
冥正彦长长长长叹息了一声,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哭丧着脸道:“本王有啥法子,摊上这么个爱走亲戚的主。”
“殿下,既然这上官宝死赖着不走,不若给她也找份差事做做,一来呢可以减轻我们的劳动量,二来呢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拿一卷生死薄的判官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道。
“嗯,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可行。”冥正彦极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冥正彦万万没有算出,这个办法所造成的后果,可谓糟糕透顶,可谓追悔莫及。
判官的一句话,改变了某些人无所事是闲着哼曲引鬼落泪的恶习。
只见冥殿之上,有一女子,手拿判官笔,眼盯生死卷,有模有样的批阅起来。
“嗯,这个老太太前半生积德行善,应该再续阳寿一年。”
“喔,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猪狗不如的人啊?敢将老娘抛到荒郊野外,判之雷劈而死!”
冥正彦远远瞅着,耳朵听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混世魔王也不算混么,判得还都八九不离十。不由得放松了警惕,自顾离开冥殿忙活自己的一摊子事务去了。
等到冥正彦回到冥殿,负责判决生死的判官一张红脸变成了绿脸,手中哆哆嗦嗦捧着一卷生死薄,害怕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老判!”冥正彦心头顿感不妙,不由大喝了一声。
“冥王殿下饶命啊,这可不关我老判的事,这这这都是上官宝干的!”判官一见冥王回来了,忙将涂抹得不成样子的生死薄烫手山芋般交给冥正彦。
只见大齐男卷上,皇帝司徒俊本该享寿九十八岁寿终而亡,硬给改成了享寿四十八岁得失心疯而亡。靖南王司徒勋的名字直接被从生死薄上抹了去,原本该着在明年春时南齐北魏战乱中死掉的征北将军徐达,生生有给添了五十年阳寿,太师上官博本该六十四岁堕马而亡,硬给改成了太太平平一百岁。
这还亏着判官见势不好硬给抢夺出来,说不定再让上官宝判下去,大齐那些与她有牵连的人恐怕个个的寿数都会乱了套。
“殿下,您看这可怎么办?”判官看着这一笔糊涂帐,不由惨兮兮地望向冥王。
“怎么办?加你脑浆绊!我拍不死你个臭判官!让你出得馊点子,她要唱曲就让她唱去吧,偏偏说要给她找点事做做!”冥正彦眼珠子都气绿了,拿着被上官宝涂抹得一塌糊涂的生死薄就追打判官。
“嘿嘿嘿!”上官宝袖子中藏着大齐女卷得意万分,心里想着到底给老娘姐姐她们添加多少寿数呢?
“上官宝!把大齐女卷拿出来!”冥正彦早瞧出那死丫头神色不对,闭目冥视,果然袖笼里藏了东西,不由暴喝出声。
“冥王哥哥,你行行好,让我娘她们多活几年吧!”上官宝见行藏败露,不由嬉皮笑脸地央告道。
“除了你那四姐姐上官语外,她们都是高寿。你拿着也没有用,因为你没了判官笔,你要再不交出来,我可就判靖南王司徒勋立马横死了!”这冥正彦也是贼精,一见阿宝勾去了司徒勋的名字,就知道这小丫头情根深种,是要跟司徒勋耗上了。
俗话说,打蛇七寸,拿人软肋。
司徒勋就是上官宝的软肋!
果然,冥正彦黑着脸这么一吓唬,上官宝乖乖把女卷交了出来。
“来人哪!给本王将这上官宝叉出去强行还阳!”冥正彦一见女卷到手,立刻翻脸无情,挥手让牛头马面叉走上官宝。
……
……
又被人轰回来了,话说真丢人呐。
某位情场失意战场也失意的宝,明知道自己还阳了也不睁眼。醒过神来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谁?司徒俊?
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刚要强行魂魄离体,只听自己身边人长长叹息了一声。
勋?
这声叹息那么悦耳动听,那么动人心魄,阿宝忽然嗅出身边这个充满着男子阳刚气息的人是司徒勋不是那个喜欢薰香的狗皇帝。
哈,原来是勋抱着自己。
不是说不要自己了吗?怎么又把自己抱在怀里?口是心非的家伙。
阿宝心里那个美啊,心想若知道一醒来就躺在勋的怀抱里,她就不给冥正彦捣乱了。
“醒了?”阿宝原本微弱悠长的鼻息,突然变得短而宏大,司徒勋猛然一惊,低头却见有人脸上切切的都是得意,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唔,勋。”阿宝死劲将小脑袋埋在勋的胸前,大口大口呼吸着勋独有的好闻的气息,满脸都是小女人的幸福。
司徒勋见阿宝真是醒过来了,先是一喜,然后是一僵。仿若天人作战般自己与自己对着干了半天,方硬起心肠,将阿宝猛然从怀中推出,用锦被牢牢裹住,突然从床上纵身跃下地去。
“勋!”这狗屁司徒勋怎么又发神经了?阿宝从小野惯了,脑子里哪有什么纲常伦理的痕?可司徒勋虽然也是个洒脱的人,无奈从小就接受宫规戒律的教导,知道有些事情可为,而有些事情却不可为。
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戏。自己要是真与阿宝整出什么事来,那就是夫子们嘴中最淫贱最无耻最最不可饶恕的乱伦。
自己是男人,怎么可以让心爱的女人背负上如此不堪的骂名?
司徒勋强自抑住因着阿宝突然醒来而激动不已的心情,径自冷着脸推开窗户,纵身跃上冷宫瓦面,消失而去。阿宝紧跟着追出屋子,这才发现,屋外竟然是漆黑一片,似乎尚在深夜。
“呜呜呜,臭勋,竟然又抛下我……呜呜……”阿宝不见了勋的身影,不由小手难过地堵在嘴上,呜呜哑哑返身回房哭了起来。却听见院门外有人推开冷宫的大门走了进来。
“谁?”阿宝厉声喝问。
“小姐!你醒了?”是云英惊喜莫名的声音,近了才看清元英用包袱包了一捆鼓鼓囊囊的东西,有些鬼鬼祟祟地关上宫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可醒了……呜呜……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云英近前见果然是自家小姐醒来了,不由喜极而泣,急忙将包袱在殿前的青石板上放了,这才意识到小姐竟穿着单衣站在风地里。
“小姐外面冷,赶紧进屋子去!”说着就去搀扶,不想一手的脏污倒将阿宝白色的里衣落下黑黑的墨印。
“你那手怎么脏成那样?弄墨染的?”阿宝捉住元英的一双手,这才发现这双原本水葱儿似的一双嫩手上已经长满了老茧,手背上更是裂口斑驳,灯光下殷殷的似有血丝露出。“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粗活,怎么把一双手搞成这样?”难道司徒俊见自己假死没处撒气就去惩罚云英?
“小姐,快放手,让奴婢先去洗洗,没得又落你一身黑。”云英见自己那双脏手黑得都往下落着炭屑,不由想起包袱里抱着的宝贝。趁阿宝撒手,急忙拾掇起包袱,拿进了屋子。
“这包袱里包着什么宝贝?”阿宝有些好奇,上前就要打开放在屋角的那堆东西。
“别动!”云英正要洗手,一见小姐也要同自己一眼染成黑爪,急忙出声制止,“里面就是些木炭,不是什么宝贝。”
“不是宝贝你还这么神神秘秘地半夜三更弄包袱包了来?”一听云英说是木炭,阿宝更是奇怪,心想屁钱不值的木炭竟然就宝贝成这样,云英发什么神经?
伸手揭开来看,嘿,还真是一包袱黑黑的木炭。
“青竹公公说小姐这几天有可能寒毒发作,所以让我半夜到他那里多拿些木炭过来准备。”云英见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
“拿木炭就拿木炭,怎么还得深更半夜让你过去拿?”阿宝不解地问。
“因为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与我们接触,让我们在冷宫里自生自灭。所以没有太监来送木炭,也没有宫女来负责打扫浆洗衣服。”云英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悲哀地说出她们目前与从前天差地别的现状。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的手变成了那样。没关系,不要伤心了,自生自灭就自生自灭,正烦人多吵得慌呢。”话说原来是因为担心自己寒毒发作,所以那司徒勋才会偷偷跑来暖床的啊。嘻嘻,这家伙,怀抱还是很暖和的嘛,比盖棉被舒服多了。
云英不知道自己家小姐夜半有人暖床的事,直感叹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如今身怀龙子却要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
“什么龙子不龙子,这孽障只要从老娘的肚子里跑出来,老娘就把他立马揍成人干!”阿宝恶毒地瞅了眼自己的肚子。心想那个混蛋皇帝司徒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