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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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曲-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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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门的好手死伤殆尽,情剑也因此失传,从此一蹶不振。眼下的蜀中武林,依然可说有三大门派,只不过唐门和仙剑门依旧繁盛,情剑门却早已式微,被宋朝那边过来的朝天会替代了。”

  唐承欢心下暗动,寻思:“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朝天会要追杀我了!”他一听朝天会是宋朝的势力,已隐隐猜测到了许多关节,本想继续追问下去,忽然想起日间唐九爷与他说的一番话来,心头一凛,暗道:“我眼下人小识薄,做事切不可妄动,待我将来长大了,多懂些事理时再查探不迟!”当下忍住心中疑问,换了话题道:“你不是说‘神器打’并非真正的暗器之术么?干吗还要整理这些图稿?”

  唐妙婉微一犹豫,冷冷道:“你休管那么多,只须听我的话,练好‘巧打’便是。”

  唐承欢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问,笑着求道:“妙婉姐姐,你让我学那展鹏飞的剑法,我已学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就差一柄趁手的宝剑,嘿嘿,刚才我瞧这把古剑还不错,你可愿意送给我?”

  唐妙婉横了他一眼,回头看那墙上悬挂着的古剑,道:“这剑又不是我的,你爱要,就拿去好啦。不过,这剑既是祖奶奶的夫君留下之物,你得了剑,要对祖奶奶说声谢谢!”

  唐承欢心奇不已,没想到她对唐门怀着一腔恨意,却又对唐门的开派祖奶奶如此敬慕。当下取了宝剑,对那画中男子叩头拜道:“小欢得此宝剑,多承祖奶奶、祖爷爷保佑,拜谢,拜谢!”又转过头来,笑道:“也多谢妙婉姐姐大方。”

  唐妙婉横他一眼,正色道:“有了好剑,你就更应勤练剑法,早日胜过展鹏飞。”唐承欢点点头,说道:“以后你别再找那些小童来练功了好么?”唐妙婉眼神一冷,道:“什么意思?”唐承欢道:“你要练功,就拿我练好啦,只要别把我害死,也别让我还不了原就成!”

  唐妙婉闻言大怔,半晌没有说话。片刻后皱眉说道:“先去吃饭,此事以后再说。”二人这才发觉腹中空空,一齐下楼。唐妙婉独居于此,向来都是自己做饭;唐承欢新得宝剑,忍不住手痒,在院子里练起了“*剑法”。小楼前灶火炊烟与宝剑寒光两相辉映,倒象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温馨居家图。

  此后唐承欢每日必至相思小楼,“巧打”的手法和轻功逐渐精深,只用了半年时间,唐妙婉所会的暗器功夫已倾囊授毕,剩下的只能靠他坚持不懈的苦练来提升技艺了。

  唐妙婉思虑了数日,答应不再找小童来试功,但也不用他,而是向他传授了修炼“噬心窃魂*”的内功心法。因这套功法须得*衣服坐练,便让他自行每日睡觉前练功三遍,间中有什么体会,详细说给她听。

  唐承欢本就将“噬心窃魂*”视为邪术,对这套内功心法自然也在心里排斥,但想想可令她不再难为那些小童,只得横下心答应下来。他生怕自己会因练习这套内功而变成一个怪人,不敢真的照她吩咐勤练,只是每日睡在床上时暗自推测心法当中的含义,然后想象一番练功体会的说辞,次日再去胡扯搪塞一气。久而久之,他对这套心法已能倒背如流,睡梦中常有飘飞在云端的感觉,睡眠时间也越来越短,往往只睡两个多时辰,便能整整一日精神奕奕。他不知这变化从何而来,只能将其归功于唐义所传的那套养生功法。

  唐妙婉原是因对这套内功多有不解之处,才想到让他也练这套内功来加以应证,听他的胡说,也分辨不出真假。后来觉得对自己练功毫无帮助,也就不再要求他每日必复。

  但二人相处已成习惯,唐承欢依然日日前往,相思小楼下的庭院倒成了他真正的练武场。二人在这诺大的唐门里两种不同形式的寂寞,却在不知不觉中从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丝依赖和安慰。

  唐九爷定期找唐承欢谈话,时有关怀之语。唐承欢虽知他心口不一,但好话听得多了,却也不由自主淡了对他的恶感。入秋时,被唐门强逼而来的穷少年们不大不小的闹了一场,又是唐九爷出面好言相劝,暂时息了众怒。不过此后领头的几名穷少年陆续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再也没有人看见过。

  唐冷也开始亲自向他传授医术。唐承欢渐有城府,既不问何时方能学习用毒,也不问秦宝儿的消息,只管一心学艺。师徒间除了医理问答,绝无多余的话。唐冷博学多识,又严以律己,令他暗地里佩服不已。

  唐承欢悟性极佳,数月之后,已能提出让唐冷须思索后才能回答的问题。如此过了一年半,唐冷只要出诊,总把他带在身旁,先让他拿捏病人是何病症、如何行药,然后再指出有误之处。到后来指点愈少,几乎均由唐承欢自拿主意。

  唐冷出诊的对象只有两种,武林豪强或者高官人家,尤以官宦人家为主。唐承欢跟着他行医,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宋朝官员,其中最引起他注意的,则是彭山县令………上有皇帝御赐“清明廉洁”金匾、下有当地乡绅联名进献“一心为民”牌坊的清官齐振元了。

  这位县太爷官职虽小,但美名远扬。有一次身患重疾,遍寻名医不见好转,最后托人来请唐冷出马。唐冷二话不说,带上唐承欢连夜出诊。

  唐承欢第一次见到这位齐县令的时候,见他双目深陷、印堂发暗、身子嬴弱,当是积劳之疾,正待上前替他把脉细查,却被唐冷叫去门外等候。他从不违逆师傅的吩咐,也不多嘴询问原因,应声出去等着,过了好久才见唐冷走出来。

  唐冷瞧了他一眼,破例解释道:“齐大人是有名的清官,病因自然是积劳成疾。这病关键须得将养,对提高你的医术帮助不大!”唐承欢点头称是,心头却想:“假若每个官儿都象这位县太爷一般廉洁爱民,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的乞丐和穷苦人家了?”他听多了百姓暗地里议论宋朝官员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事,对这难得一见的清官也就特别有了尊敬和好感。

  此时唐承欢已年近十五,在这年的夏天里猛然长高了个子,唐义给他准备的服饰也改为成年男子的冠袍。他这几年以来白天尽在屋子里习文学医,早晚练功时又没有太阳照晒,肤色略显有些苍白,但却因此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唐门内外不论男女,看见他时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后来唐门中的下人们私下调笑时有个谜语:“有时看来如冰,有时瞧着似玉,男子见了想哭,女子见不着想哭……”说的就是他!

  也是这一年,唐九爷开始传他刀法。唐九爷的刀法迥异别家,首先就是他用的刀,只有一尺七寸长,比常见的大刀短得多,比常见的匕首稍长,既可如刀般劈砍,又能如匕首般突刺,变化莫测;其次是招式,步法进一退十,几乎全在退避中进攻,进那一步虚实结合,但主要作用是挑衅诱敌,退那十步才是真正的杀着。唐九爷虽然长得圆胖,但两手灵动如蛇,一套刀法练完,看似风浪不惊,却已足以令他心下惊服。

  唐承欢练了足足一年,才将这套刀法学全,期间多有感悟,觉得这套刀法在许多地方,竟与暗器的“巧打”功夫有相似相通之处。唐九一直未告诉他这套刀法的名称,直到他练完了整套刀法之后,才告诉他刀法名曰“败中求”,专门用来对付比自己武功高强的对手。

  唐承欢稍一思索,已明其理。对敌时一旦碰上比自己武功高强的对手,硬对硬必然会被对方压制住,唯一的胜利机会便在“出奇制胜”上。而“败中求”这套刀法无论招式步法或刀的形制皆未离开一个“奇”字,因此自己才会觉得与“巧打”的“巧”颇有相似之感。奇巧原本向不分家!

  又是一日清晨,他在“飞天小楼”里练完功夫,凭栏眺望,无意间低头瞧去,只见池水中倒映着一名身材修长的翩翩少年。他微微一怔,虽说一直觉得自己不断在成长,却没料到已长得这般高大了,寻思:“小娘和苏叔叔只怕料想不到我竟然千里迢迢来到了唐门,这几年他们音讯全无,多半不会寻到这里来了;我如今这身高,只怕也比铃儿高出许多了吧!却不知这几年来,她都吃了些怎样的苦头?”顿时心里发了慌,掏出彤铃儿的玉佩注目凝视,心思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武术一途,艺无止境,我要练到何时才是尽头?不,不,我等得,铃儿流落在外可等不得!”

  此时同门的唐成器、唐益芝等人已经常随着唐门弟子在江湖上走动,尤其唐成器还博得了个“唐门虎少”的名头。唐承欢虽未与小辈师弟、师妹们深交,却也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武功强弱,自量可胜得唐成器,再也抑制不住早日找到彤铃儿,救她脱离苦海的冲动。当即已打定主意,是该离开唐门的时候了!

  

第七章  世事多沧桑(一)

  唐承欢定下了悄悄离开唐门的主意,忽觉心里难舍。这几年来在唐门生活的点点滴滴,已不知不觉潜移默化进了他的心里。他虽知唐九爷等人无非是想利用他而已,但又不得不承认,唐门已算得是他的家了。

  这心思以前从未生过,往深处想,竟有些感到难受。他觉得自己应该象个将要离家远游的子女那样,拜辞长辈,但放眼唐门中无数人,却找不到一人可以透露自己的打算。唯一一个值得信赖的神秘恩人,也已几年未曾露过面了。

  他收拾起心情,去药房将近日配置出来的三剂消除瘢痕的新药整理出了方子,分别放进对应的药袋中。这三样药物均有强力的除疤功效,他在自己胸口的三个刺字上试用,基本上已将字痕消去不见,唐妙婉面上的疤痕虽重,但只要坚持用药,想来总会渐渐消去,极有可能还她原本妙丽的容貌来。

  他想起唐妙婉,心里又多了一层牵挂。这几年来暗中留意,发觉相思小楼就象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唐妙婉孤零零的隐居在楼里,除了每隔半年“朝天会”会派人来唐门走上一遭,与她说上几句话外,几乎与她没有接触。而唐冷和她立有约定,唐门中人不犯相思小楼,她也不许轻易离楼外出。至于她所需要的粮、药等物供应,倒丝毫不克扣。

  唐承欢自打进入唐门之后,几乎所有的开心记忆都发生在相思小楼中,无论是与唐妙婉比赛飞针的准头,还是比赛用轻功踏树抢花,都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候。甚至有时唐妙婉看他练武淡淡的赞上一句,也能令他感到极大的欢喜。此时一想到自己离开唐门后,她便又会回到无人问津的生活中去,心里一片凄然。

  他有了烦恼,在药房里踯躅良久,眼看夜色已深,想到:“我这是怎么啦?我来唐门习武,不就为着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小娘、救铃儿回来么?到那时,再和小娘、铃儿一起回唐门来……嘿嘿,小娘最能想出各种游戏来逗乐子;铃儿是个小姑娘,也正是贪玩的年纪,我将她俩和妙婉凑一块儿,那才皆大欢喜呢!”

  他解了心结,恢复了惯常的从容冷静,怕唐妙婉不见他去会担心,也不顾夜已深了,取道相思小楼而来,却见小楼灯火俱灭,心想:“妙婉已经睡了?”正要转身离去,却又想到:“明日一早便要与师傅前往成都出诊,正好在途中借机离去,今日若不见她,也不知再见是在何日了!”便又回转身来,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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