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傻?”邯郸突然紧紧拉住他的衣襟:“昨日宇文钟来过梨棠园听戏……晚上回去就死了,外面都说……”
少女话未说完,突然一痕刀光划过面前!云生急中生智举起手边的旗杆一档,胳膊粗的旗杆顿时断为两截——
蒙面人手持大刀,直朝邯郸砍来!
“当心!”云生一手将邯郸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抄起道具头冠挡在面前,那头冠是铁铸的,少说也有十多斤重。钢刀劈在上面,顿时珠玉洒落,满地叮当。
蒙面人两击不成,第三刀更加凌厉——
可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刀却斜了,原来,他一脚踩到了满地的珠子,脚下猛地一滑。
“快跑!”云生迅速将邯郸推出门外。
云生在戏台上那几手拳脚功夫,面对江湖杀手的大刀,着实抵挡不了几下。蒙面人只着急将他甩开,挥手便是一掌。
这一掌却将云生甩得飞了出去,跌落在桌案之上,这一跌之重,木桌“咔嚓!”断裂为两截。
眼看功败垂成,蒙面人正要冲出门去追杀邯郸,突然手臂一麻!
饶是蒙面人内力高深,也不禁踉跄后退三步。再抬头一看,他的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入对方的手中。
只见一个布衫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刀,刀身青色有断痕,摸起来想必是有些滞手的。只听他悠闲道:“能请动‘断刀令’的,想必是个有钱的主顾。”
在他的话音刚好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蒙面人面上的黑巾松落下来。
惊愕的怔在原地,蒙面人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一招之间,对方不仅疾速如风的出掌、夺刀,还用掌风余力不偏不倚的将他蒙面的黑巾摧断,他却毫无察觉!断刀令罗闳行走江湖许多年,还从未败得如此狼狈。只听他仰天长叹:“罢了!罢了!今日遇到这样的高手,我断刀令丧你手,也不枉了!”
“是谁请你来杀人的?”苏长衫平平的问。
罗闳脖子一梗:“要杀便杀,我断刀令绝无可能泄露主顾的身份。”
只见面前白光一晃,罗闳本能的伸手去接,竟是自己的刀被那少年随手扔了过来。
罗闳惊愕的看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少年。
“做武功高的杀手易,做讲信诺的杀手难。”苏长衫仍然没什么语气的说:“走吧。”
“……”断刀罗刹紧紧的握住刀,青筋迸出:“我从不欠人人情。”
苏长衫悠闲的坐了下来:“那简单,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即可。”
“只要是不违背信义的,你问。”罗闳一字一字说。
“方瑞和宇文钟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是不是你的主顾杀的?”
“不知道。”
苏长衫将茶壶里尚热的茶斟了一杯,品一口茶,似十分享受。等一杯茶饮完,才抬起头来,见罗闳还在:“你还不走?”
罗闳睁大眼睛看着他,终于一跺脚,转身便走。
这边,倒在地上的云生挣扎站起来,却不向苏长衫道谢,反倒背对苏长衫,似乎只想逃出门去。
“你受了内伤,要把淤血吐出来。”苏长衫好意提醒。
云生勉强走了几步,突然踉跄扶住一旁的椅背。一股暖而有力的力道从周身袭来,让他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顿时一轻——
“好些了吗。”只听平平的声音说:“不必急着走,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第36章 清音?
鼓乐大起,《白马诗》的曲调由低到高,台下人群沸腾。
只见一个身姿俊朗的男子正徐徐登场,脸上画着浓浓的戏妆,依稀可见五官清挺,他的戏服上云水暗纹、气象绮华流转,让人的眼睛瞬间在一场视觉的盛宴里惊诧流连。
梨棠园的领班又惊又喜:“云生?……”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弛。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方才其他人唱时台下满堂喝彩;现在云生唱,四周却是鸦雀无声,人人都凝神屏气。
就在满场寂静中,门口突然传来士兵们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有几个戏迷回头一看,只见左翊卫军十多人大步踏入,为首的是黄参军。这些身着铠甲的兵士虽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刀剑刺目、内敛杀气。
人们脸上都露出惊惶的神色,无人再专心听戏了。
连台上击鼓奏乐的鼓手们也渐渐流下冷汗来,鼓声由大到小,由小到无,终于,一个最胆小鼓手哆嗦着将鼓槌掉在了地上。
砰然一声,鼓声顿停。
于是,刀光剑影的包围中,只有云生执弓箭而舞的铿锵之声:“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邯郸看出,他明显是受伤了。只有行家才能看出歌舞中的破绽。但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台下的刀剑林立,没有意识到声乐停止,俨然就是那飒飒英姿的幽州侠少,挽弓如满月、昂然出边塞。不仔细看去,甚至发现不了他动作中偶尔的滞留。他为何要带伤上台——
邯郸捂住脸,几滴泪从她玉色的指间滑下。
满座之中,竟无一人敢击鼓奏乐。
突然,只听有人道:“既有如此雅音,怎能无琴鼓相和?”台下的布衣少年一撩衣袍坐下:“拿琴来!”
那自在之中有三分疏狂的气度——邯郸心中突有热血轻轻一涌,她手边就有素琴。在这一瞬间,她已站起,抱着琴走了过来。
一张普通的素琴,苏长衫坐在琴前的姿势仍是闲适的,不过竹林听风,青山写意。
指下琴声浩然而起,云生正唱到“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琴声一起,歌声突然像灯有了影、鹰有了羽、纸人有了生命,在弦音中立起来,活起来,站起来,怒起来!…》小说下栽+。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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