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似乎觉察到了落瑶的纠结,笑了笑,“这位神仙妹妹,你若想吃桃子,我带你去里面,这外面的桃子不如里面的甘甜。”
落瑶没想到他如此开明,满心欢喜地准备答应,一直不说话的祁远此时开口赏了两个字:“不去。”然后他手里的桃树枝突然咔擦一下断了。
两人同时向他看去,只见祁远皱着眉头,撇头咳了一声,僵硬着说道:“不早了,改天再去。”说完由不得落瑶拒绝,拉着她走了,留下桃花仙愣在原地。
她看着一脸别扭的祁远,又不敢问他为什么,心里直叹,谁说女孩子心思难琢磨,天君的心思更难琢磨……
落瑶留恋地看了看满山的桃子,咽了咽口水,不情不愿地被祁远半搂半抱半强制地拖走了,等她万分艰辛地透过祁远衣服的间隙往后瞧,他们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段路。
落瑶偷偷朝桃花仙摆了摆手,暗示他下次再来,桃花仙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摆了摆道别,目送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心里却觉得好笑,他再怎么没有眼力劲,也瞧得出天君对这个姑娘是多么宝贝,经过今天这么一出,下次再来?估计不会了吧。
桃花仙走出郁郁葱葱的桃林,走到阳光下,眯着眼睛朝外面看,没想到桃林也可以长得这么绵延不绝,大片大片的金色果树在阵阵秋风下此起彼伏,每一片叶子呈现的角度不同,折射出来的光泽也不同,就像地上也出现了万道彩虹。
他此刻的心情也如彩虹般璀璨夺目,抬起手臂仔细看了看,皮肤几乎透明得能看得出底下的经脉,他不由地想,是时候该出去走动走动,晒晒太阳恢复点生气了。
正想着,旁边的树林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桃花仙警惕地打量着,这里人烟罕至,偶尔有野兽出没也是正常,不过以他现在的仙力,对付一两头还可以,若是成群的野兽,恐怕没那么好逃脱。
须臾,又传来几句嘀嘀咕咕的声音,桃花仙听不清楚,只是觉得似乎是人在说话,难道又有桃树修成正果了?本以为自己资质算是超常,这么多桃树里就他一个修成人形,没想到还有同类?
桃花仙在心里默默揣摩这位新朋友,没留意树林已经安静下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翠绿色,再定睛一看,是个身着绿袍的美少年。
美少年一身狼狈,似乎是刚从树林里钻出来,头上还沾着几根青草。
看上去比自己年纪小多了,桃花仙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美少年正低头理着衣服,似乎没留意面前还站着别人,嘴里嘀嘀咕咕的,看来刚才的声音也是他发出来的,桃花仙轻轻走上前想听听他在嘀咕什么,只听到“倒了八辈子霉”,“怎么跑天界来了”之类的字眼,他微微蹙了蹙眉,这桃林本就长在天界,什么叫跑到天界来了。
他有点轻微的洁癖,忍住想替他拨开头发上那些乱草的冲动,低头礼貌地问道:“这位小公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声音不响,美少年却被吓得往后一跳,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上上下下扫了桃花仙几个来回,直到桃花仙忍不住咳了一声,才收回目光,说道:“本少爷第一次来这桃林,你当然没见过我了。”
美少年摇头晃脑地打量着周围,不停说着,“这天界果然人灵地灵啊,这桃子都长得如此娇艳欲滴,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我们那儿的都是又黑又小,个个都像没发育完全,哎。”
桃花仙只当他年纪小口无遮拦,没有把他对自己桃兄桃弟的不尊重放在心上,桃花仙心念道,原来他不是神仙,“听你的口音,不是天族的人,你自哪来?”
美少年咧嘴一笑,“你不知道这个凤凰山的另一头连着魔族吗?”
桃花仙稍思片刻,随后抬起头,对上美少年亮闪闪的眼睛,刚想说话,美少年迫不及待地问桃花仙,“想起来了?现在可知道我是谁了?”
桃花仙茫然地摇了摇头。
美少年脸皮僵了僵,美丽的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在凤凰山的另一头是魔界,人称‘魔族一枝花,一人一箫闯江湖’的风流潇洒玉面郎就是不才在下岚青我!”
“恕我眼拙,我一直以为,魔族的人应该都是长得青面獠牙疙疙瘩瘩的……”
“……”
很多年后,当桃花仙每次回忆起和岚青初见的情景,都会想起那片开得满山遍野的桃花林,和桃花林里那个笑得比桃花还要灿烂的如玉少年。
第113章 天有朱星闻异动,九重城阙烟尘生
落瑶与祁远还未到耀清宫,半路就遇上了一路找他们而来的梵谷。
梵谷老远看到他们,脚下的云飞得更快,眨眼间就落到他们面前,宽大的袖子因为惯性飘到落瑶的脸上,兜头罩下,梵谷毫无所知。
落瑶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听见梵谷对着祁远说话,语气中透着些轻快,“我今天早上听说你的心肝回来了,去耀清宫找了你一圈却连个人影儿都没,程誉说你们到这里来了……怎么这么好的兴致,跑这里吃桃子来了?”说完停顿了一会,又听见他问道,“咦?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心肝呢?”
心肝两个字一说出来,落瑶明显感觉祁远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但是听在她耳里,只觉得虎躯一震。
她费了好大的劲把梵谷的袖子扯开,一边拨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瞪着梵谷。
梵谷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袖子里去的人,愣了愣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原来你在这里,好久不见,心……落瑶公主。”他边说边收起碍事的袖子,像对待什么宝物一样小心地理了理。
落瑶鼻子里嗯了一声,看在那句“心肝”的份上,暂不与他计较袖子的事了。
梵谷摸了摸鼻子,讪笑着:“我老早就跟思蘅说过,衣服要轻便些,老做这么大的袖子做什么,”话未说完,看见落瑶怀里揣着的桃子,毫不客气地拣了只个头大的。
落瑶反应快,忙抓着不放,梵谷终归是男人,力气更胜一筹,他瞄了祁远一眼,后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马上使了把劲,终于把桃子夺了去。他用手擦了擦,放到嘴巴咬了一口,满嘴甘甜的桃汁,眼睛因为享受眯了起来,“没想到凤凰山的桃子也这么甜啊。”
落瑶的眼角跳了跳,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摘到的桃子,她一时不知道该把剩下的桃子藏到身后还是直接扔到他脸上,纠结了一会,委屈地转头看祁远。
祁远才反应过来刚才两人似乎发生了抢桃大战,又看着她惹人怜爱的表情,突然觉得心情没那么烦躁了。他接收到她眼中的信息,伸手抚了抚她的脖子,像安抚宠物一样轻轻摩挲了一会,随后凑到她耳边,“没事,回去我让他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声音虽低,却又刚好能让对面的梵谷听得见。
梵谷还在回味桃子的美味,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猛咳起来,祁远似是非常好奇地看着他,“吃桃子都能呛着,你真是越发长本事了。”
梵谷咳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根本来不及听他说了什么,把咬了一口的桃子往落瑶怀里一扔,掩着嘴跑到旁边专猛咳去了。
落瑶一边叹息着浪费,一边把他吃剩的桃子扔了,最后把沾满了桃汁的手往祁远的衣袖上擦了擦。
梵谷咳完,用手帕擦着嘴角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从他面部的不规则线条来看,应该是在极力平复内心的狂乱,落瑶和祁远耐心地等待他恢复情绪波动,祁远才不耐烦地问他:“找我什么事情?”
梵谷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正事。昨夜我夜观星象,瞧见朱雀星似乎有点异样。掐指算了算,南面似乎很久没动静了。今早我还是不放心,来找你之前去看了一看,好像上面的禁制有点松动。”话间又恢复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仿佛方才蹲在旁边咳得惊天动地的那人不是他。
落瑶听到朱雀星,脑子快速地转起来。她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星座的名字,是在学蛮荒史的时候,课本上曾提到过,在天族的最南面有一只上古凶兽,名叫巫鲅。巫鲅是魔族的创始人偙姜的座骑,后来偙姜在各族战乱中战死之后,巫鲅哀鸣了三天三夜,不少定力不佳的小仙小魔被震得七窍流血而死,后来老天君宁仁召集大家商议如何处理这头凶兽,有人提议打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为牲,永不入轮回,有人提议夺其魂魄,将其封印后放回魔族,给魔族一些震慑作用,但是这些提议都没让宁仁满意,他做事非常谨慎,怕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让这头凶兽有机可乘为祸人间。
最终还是南极仙翁提出,可以把它关在朱雀牢笼中,
此言一出,众仙默然,其实不是没人想到过要用这个牢笼,相反,把巫鲅关在朱雀笼是最佳的办法,因为这朱雀笼刀枪不入,能经三味真火焚烧三天三夜丝毫无损。
他们之所以不提,是因为这个朱雀星牵扯了一段神族的秘辛。
传说中,仙翁与织语原始凡间的一对平凡夫妻,同道得仙后依然夫妻恩爱,感情十分好,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织语居然一夜之间无影无踪。南极仙翁当时正赴清亁天与宁仁商议一些事情,回来才发现人去楼空,据身边丫鬟汇报,她走之前没有任何预兆,随身衣物都没有拿。
因为织语是星宿仙子,浑身都是稀世珍宝,走之前大概哭过,因为她落下的眼泪,升天而成耀眼的朱雀星。只是这颗星不同于别的星,不仅是个精妙的牢笼,还可以任由她的夫君南极仙翁召唤,也算是她留给仙翁最后的礼物,所以,朱雀星对于仙翁的意义非凡,它寄托着仙翁所有的相思和想念。
自从夫人不见,他从此闭门不出,再不关心任何事,白天睡觉,晚上就盯着朱雀星发呆,他也曾用仙力追踪过织语,依然毫无所获,时间久了,朱雀星也感应到了源源不断的思念之力,于是衍生出了朱雀牢笼。
据说朱雀牢笼刚现世的时候,那一晚的夜幕都被照成了紫金色,惊动了六界,仙翁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出此状况,痴痴观察了许久,从此越发沉默寡言,仿佛整天对着它,就能感觉到织语在身边,这个牢笼不知道究竟囚的是别人,还是囚他自己。
朱雀星白天同寻常的星辰没有两样,隐在天幕后很难让人发现,而到了晚上,会发出紫色光芒,紫光投射下来,就会在地上有个光点,而这个光点,就是名动八荒的朱雀笼,全身紫金色,固若金汤,巫鲅被关进去,此生怕是很难有机会出来了。南极仙翁能把心爱之物献出来,众仙一时都有点动容,他们原本怕触及仙翁的陈年旧事让他伤怀,没想到仙翁主动提及此事,众仙心里万千感慨,都希望他能早日释怀。
朱雀星每天日落而出,日出而息,每年都要历任天君洒上几滴心头血,以稳根基。天族不灭,囚牢不破。落瑶记得祁远刚继位的时候,就用心头血祭过朱雀星,当时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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