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你可明白,我一直都不喜你把我收纳入羽翼,像个瓷瓶一样守护,如果可以,我想换做我站在你前面,不让人伤你半分。可是你不明白,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杨,你听,狂风也在哀鸣,它让我想起母亲临终时的场面,也是这样萧条悲戚,我不喜欢这样的声音,你看,花儿都变成了我最不喜欢灰白色,连青草也成了枯草,我也不喜欢,既然都些都变成了我不喜欢的,那我以后再不看,再不听了。
不远处有几人走来,落瑶认出走在前面的是宁仁的夫人万殊,后面跟着弗止。
再后面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爹爹叶夏极和挺着大肚子的娘亲孟芙蓉。
万殊应该是得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宁仁爱怜地看着她:“你怎么过来了。”
万殊嗔怪地看着他:“你支开我去无忧泉取泉水煮茶,却不料回头来和萧杨打架,你没事吧?”抓住宁仁的胳膊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无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还好弗止跟我说,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刹住话头,偷偷看了宁仁一眼。
宁仁果然不悦地瞥了弗止一眼,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着扇子,落瑶心道,原来弗止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吊儿郎当的模样。
落瑶其实没见过万殊几面,也就在选妃大典的时候见过一次,还有在跟祁远差点成亲的那一天见过一次,此刻细细打量这个梦中的万殊,心里感叹,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原来造物主也不能脱俗,造出来的上古神个个俊美无双。
宁仁一边和万殊说着,一边把启吾钟小心放入袖袋,这才发现沐儿在旁边直勾勾看着他,眼神凄婉,像是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宛若只失去伴侣的小狐。她黯淡无光的眼里有万种情绪,却唯独没有恨,其实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萧杨说过,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无怨无悔,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只有剩下的那个,才有资格征服六界。
自认心理素质颇佳的宁仁也被沐儿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不由得出声打破这僵局,“你……节哀,这是我们先前说好的,萧杨说若是我赢了,让我留你一条生路,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沐儿似乎没听他说话,只是看着他手里的启吾钟,突然说道:“这个钟,可以送给我吗?反正他的魂魄已经没有了,我也救不了他,我只想留着看看也好。”
宁仁:“你明知不可能……”
沐儿眼底里的黯然让人不忍说下去,万殊一双美目在沐儿身上打量了一会,极美丽的女子,没有传说中那般浑身妖气,反而清雅可人,娇小玲珑。
万殊思及是因为宁仁才让人家家破人亡,心里略带了点惋惜,诚恳说道:“你就是妖皇的夫人?”
沐儿看了一眼万殊,点点头,模样更让人觉得无比哀凉。
万殊努力克服心里的愧疚感,说道:“如今妖族没落,你呆在族里反而会受异族侵扰,若是无处可去,我们替你在天族寻个僻静的地方生活,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族里也不迟。”
沐儿摇摇头,怎么能丢下族人只管自己呢。
看到沐儿一直盯着他的袖子,宁仁拢了拢袖子:“那你想去哪里?”
沐儿看看万殊,又看看宁仁,思虑许久,还是没说话。
宁仁苦笑着说道,“你不用再打启吾钟的主意,勿说它是天族之宝,且它桀骜难驯,如今钟内妖气甚烈,戾气太大,你即便得到了它,也压制不住它。”
“他说的没错。”是走近了的叶夏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宁仁看着他们,“你怎么才来?”
“芙蓉非要来看看,我陪着她过来,路上行得慢了些。”
如今的天族已经是一族当道,他们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心情少了几分紧绷,谈笑间没有任何压力。
沐儿看着这么多神仙,看来今日想拿回启吾钟根本不可能。
孟芙蓉离她最近,大着肚子依然是个美人。
沐儿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魔力,似乎在吸引着她,然后,就有点头晕,额头上似是有什么牵扯着她,她一脚重一脚轻地向孟芙蓉走去。
众人顾着寒暄说话,就连站在旁边的叶夏极都没有发现,沐儿走着走着,就突然没了踪迹。
但是落瑶注意到了。
几人说了几句,众人才发现沐儿不知何时不见了。
万殊急着问:“你们谁看到她往哪里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宁仁沉思了一会,“也许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不想看见我们,独自走了吧。”
万殊说不清为何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这么有好感,“可是她一个女子,呆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安全啊。这鬼族对他们如此虎视眈眈……”
宁仁拉了拉她的手:“也许对她来说,只有萧杨和她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
众人一时沉默,片刻,弗止说:“如何处理启吾钟?”
宁仁掂了掂放着启吾钟的袖子,“我能感觉到它的躁动,如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压得住它。”
弗止和叶夏极同时问:“什么地方?”
“不死湖。”
这三个字一出,落瑶浑身颤了颤,又是不死湖,难道萧杨和启吾钟最后都被埋在了不死湖底下?
想到祁远刚被他们放入不死湖,落瑶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落瑶觉得头很疼,这个不死湖周围到处洋溢着诡异,在这附近做的梦也让人感觉无比真实,像是上一世的回忆。
耳边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啸,一眼望去,竟然是两只凤凰。
不知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引得百鸟之凰不远万里飞来。
一凤一凰在湖上低低悲鸣,绕着他们飞了几圈后徘徊离开,似是在哀鸣祁远的死去,落瑶的心像是被一只手往下拉着,一点一点沉下去。
梵谷和弗止不知何时停止了下棋,不约而同地看着她,一个脸色凝重,一个表情茫然。
她不管他们,看了看湖面,跟她入睡前一样,依旧没有动静,心里一阵失落,也许祁远的身体早已化成一滩水,融入这湖里了吧。
这个梦做得太久,腿也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而有点酸痛,落瑶换了个姿势,刚想站起来,却因为双腿突然一麻,踉跄了一下。
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托住了她,她看不到身后,无意中向旁边瞥了一眼,梵谷和弗止依旧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那这双手……
落瑶脑子里轰的一声,这才慢半拍地闻到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的异香,而这种香味她只有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落瑶想转过头看看是谁,却又不敢转。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刚才弗止和梵谷根本没有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的人。
她贪婪地大口呼吸,这么熟悉的味道,曾在多少个日日夜夜陪伴着她,如此让人安心。
欣喜地转头,笑意顿时僵在嘴角。
老天爷似乎总跟她开玩笑,她看到的并不是死而复生的祁远,而是一个她万万没想过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她其实本不认识他,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刚在自己的梦境里见过。
上古妖皇,萧杨。
第126章 昨往一步一回首,淡看一岁一枯荣
四周不知何时变了颜色,紧接着,干秃秃的土壤逐渐裂开,伴随着梵谷大惊小怪着跳来跳去避开裂缝的声音,更让落瑶引起注意的,是这些裂缝中开始冒出绿芽,快速地抽芽吐蕊,开出一大片红花,相比起不死湖灰败的颜色,这些绚丽的花儿显得尤为妖冶。
他的头发还未来得及用法术烘干,湿哒哒的,身上穿的是跟祁远一样的衣服,浑身都是不死湖里粘稠的湖水。
显然是刚从湖里出来,他快速用法术烘干衣服,不一会儿,衣袍翻飞,发丝轻舞,与光秃秃的不死湖十分不衬。
直到他除去了满头的泥泽,显出头发的颜色,落瑶这才发现,他的满头青丝已经变成了银白色的华丽颜色,他的眼睛没有了往常的清澈,反而有似有似无的暗红在深处微闪。
落瑶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一丝声音。
萧杨把落瑶扶住后就礼貌又疏离地退开了几步,他对她的沉默不以为意,随后冷眼看着他们三人,“你们是谁?”声音有点嘶哑。
弗止本来神色绷紧着,听闻这句话,眼里一道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落瑶,发现后者根本不在状态,没法跟他互动,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萧杨,意思不敢放松。
这个萧杨法力太高,现在在场的只有他一个上古神,还有两只中看不中用的拖油瓶,若是打起来,他顾此失彼肯定落个下风,他现在吃不准萧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记不得他了,只能静观其变。
那厢,萧杨睨了弗止一眼:“你认得我?”
弗止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恢复平常淡定的模样,说道:“何止认识,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几万年前我们是故交。”
“故交?”冷峻的眉眼动了动,温和了一些,带着点好奇。
弗止看着他的反应,小心做着回应,“不错。”
萧杨似乎对这些陈年旧事并不感兴趣,揉了揉嗓子,这嗓子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难受得紧,头也疼的厉害。
梵谷是个话多的,虽然心里有点疑问,还是插嘴说道,“你刚经历碎骨,嗓子伤到了,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萧杨看了一眼他身上橘红色的衣服,目光顿了顿,随后移向别处,直接忽略了他的话,。
“你是谁?”落瑶心里已有答案,却依旧问了出来。
萧杨愣了愣,真的思考了一会,随后脸色有点难看。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落瑶觉得自己问了一句白痴的话,他这样,肯定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记得,”他缓缓抬眸,“我记得你是落瑶。”
沙哑的声音并不吓人,但是从陌生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落瑶心头陡然一跳。
“你……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看到了骨头上和心里都刻着你的样子,和你的名字。”
落瑶头皮一紧,铭刻心骨,这不是自己跟祁远说过的话吗?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祁远当初听她胡扯这些的时候明明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却不曾想到他居然听进去了,还真的这么做了。
既然这样,那这具身体果真是刚才被他们放入不死湖的祁远。
萧杨不做声,似乎在为自己想不起是谁而恼怒,这么冷淡的样子,倒是像极了祁远,他突然莞尔一笑:“别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神让我以为曾经欠了你很多东西。”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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