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当然不是用手去挡,用兵器去招架,而今及时而适时的,拍下了轮椅把子上的一个杆子。
那轮椅上头本来是没有遮盖的,现在却是有了。
“崩”的一声,轮椅靠背上方突然弹出了一块钢板来,平平遮掩住无情的头顶。
正好,那一刀就研在钢板上!
“当”的一声,刀反弹。
无情的头,当然没有事。
那出刀的人,如果全力一刀砍下,研在钢板上,反而可能震得虎口欲裂,吃个倒亏。
无情若选在此时反击,发出暗器,只怕那出刀的人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但无情并没有出击。
他反而好整以暇的说了一句:
“是你。”
他还笑了笑加了一句:“今天我可真给你砍了好几刀了,如果刀刀命中,我也早就断成几十截了。”
那人一刀不着,看在钢板上,星火四溅,在这一刹间也照见了彼此,那人收刀飘然而退,这一刀,看来也未尽全力。
“我每一次出刀,怎么都是你主动上来捱刀子?”那人居然悠悠反问,“所多几次,我也怕又是你,所以留了几分力。”
“不发全力便好。”无情道,“钢刀砍钢板,直如头撞板,滋味可不好受。”
砍他的人当然是习玫红。
又是习玫红。
“你们刚才去了那儿?”这次发难的居然又是她,“怎么本小姐有难的时候,找来找去都总找不到你和那摄青鬼!”
无情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也在找你,你却是怎么下来这儿的?”
“我和摄青鬼跟白骨和腐尸在庙里打了一会,本来是惊心动魄的,后来见那付骷髅和僵尸,使的居然也是武功,而且还是奇门武功——既然会武功,那就不是鬼怪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我就跟它们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仗,结果,那僵尸忽然在光线全黑时不见了,我猜想它是躲在棺枢里,于是,劈开其中一口棺谆,跃了下去“——之后,便来到这儿了。”然后她反问,“你呢?”
无情也把他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
“你所见到的,除了铁布衫的尸体外,我大致都看到了。”习玫红说,“我还发现了两件好玩诡怪的事儿,待时机成熟,我再与你说。但我却不明白一事。”
无情道:“什么事?”
习玫红道:“你怎么知道我就在墙后?”
无情答:“我闻到你的体味,很香。”
因为这儿实在太黑,所以看不见习玫红有没有脸红,只听她呻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
“狗鼻子!”
无情道:“我的鼻子一向敏感,何况,我看到蝴蝶。”
“蝴蝶?”
“你自己不知道吗?”无情的眸子纵在黝黑中也绽放出黑光,“但凡你在,至少有两只以上的黄蝴蝶,必在附近翩翩飞翔。”
习玫红仍不服气:“就算你知道我就匿伏在墙后,你怎的不出声先招呼,害得我以为是敌,当头给你一刀。”
无情道:“我这一招呼,只怕同时也惊动了敌人——何况,我纵然知道你在这里,但并不知道你是不是遭人挟持?”
“听来,你大概还猜我给人杀害了,伏尸在此,只有两只黄蝶相依不去;”习玫红冷笑道,“那你又怎会认定我会向你出刀的?”
无情语音里已有了笑意:“如果真的是你,你一定准会向我出刀的——我刚才不是说过吗?光是今天,我已给你砍了多次了。”
“所以,你就巴不得我给人杀了,死在这里,就不会向你出刀横祈直劈了!”习玫红好像很有点赌气的意思。“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已经死了,而别人正伺机向你伏袭?”
“那就要看土墙倒下之后,有没有人向我当头一刀祈来了。”无情笑着说,“如果迎面就是一刀,那就当然是你,而且,你还活得好好的,才能动刀动气动真火。”
“你嘴好利,利胜我刀,”习玫红佯怒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说不过你。”
“但我却比你熟悉这儿的环境,”习玫红忽然又来了兴致,“我毕竟先来了一步。你知道,有很多时候,有很多事,先一步比晚一步占便宜了许多。”
“也有些事,迟些要比早些更恰当。”无情淡淡地道,“所以是你听到有异响,就先灭掉墙上的灯,来一场伏击?”
习玫红呆了一呆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灭的灯?”
无情道:“这墙上灯,油仍是温热的,有的还冒着焦烟,是刚让人弄熄不久的事。”
“这几处的灯不错是灭了,但却不是我灭的;”习玫红急急分辩,“我就是以为是来人灭的灯,所以才躲在土墙后面先下手为强。”
无情倒是狐疑起来:“那么,灯是谁灭的呢?难道,就在我们近处,还有别的人不成?
“
习玫红似这时才暮然想起,间:“对了,那摄青鬼呢?他死去哪里了?有没给僵尸衔去当孝子了?”
“他先回走一趟。”
“什么!?”习玫红几没愤怒得叫了起来,但已足够引起密室洞穴里回声不绝,“他居然先回去了!他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不顾了!”
“不是不是。”无情连忙澄清,“不是的。我们发现地上有一具尸体,形容极似铁布衫,因而怀疑起客栈内铁布衫的身份来,所以要他走一趟,先出去通知阿三和么儿,叫客店里的人小心提防。”
习玫红这才明白:“你是要摄青鬼先遣那两个小孩儿回去,然后再要他倒回来?”
无情道:“是。”
习玫红的眼神有点奇特:“你以为他会乐意这样做?”
无情道:“本来是我提出要通知么儿他们的,是聂青见我不便,要代我跑这一趟。”
习玫红冷笑道:“你以为他一定会倒回来这地狱寻你么?”
无情答得斩钉截铁:“会。”
习玫红晒然道:“你对他的人就那么信任?你就认定他不会先行开溜?”
无情道:“除了这个,还有理由。”
“哦?”
“我觉得聂青对疑神峰。猛鬼庙里的真相,好奇心决不在我们之下……”
他们还在说话。
语音从大转小,从小转细。
细语。
他们边行边说,走了一会,雨道渐见光明。
墙上又点着油灯。
有了光,便能见物。
洞里还是一层又一层的泥墙,不过,土质已坚实多了,而且色渐转储,甚至有点暗藏灰蓝,有涓涓细流,滑过泥石上,但不似先前渗人土中。
当然,死人,依然到处可见。
死人都给塞人石缝墙穴里。
死人比先前所见者,死去更久。
有些甚至已完全腐化,五官溶为烂泥。
无论如何,有一个现象是肯定的。
都是死状甚惨,死得甚惨。
洞,越走越深。
地形,愈是往下,愈来愈窄厌。
森寒之气也愈重。
这时候,无情与习玫红都有一个感觉:
快到了!
——好像有什么事物,就在前面不远等他们!
希望等他们的是真相,而不是山趟鬼魁。
忽地,无情不再推动轮椅。
他骤止。
习玫红也立时停止。
她似乎很能察形辨势。
“怎么了?”
无情的神情凝重,伸手向前一指。
第二章井底之花
1、嘭,嘭嘭,嘭嘭嘭……
“来呀……你过来呀……来救我呀……我等你已经多时了……快过来呀……”
外面的声音,传自井里,仍在断断续续声声呼唤。
就是因为传自井中,所以,声音才会回旋不已,听来更加扭曲诡异。
店里的人却不止毛骨惊然,也剑拔弯张。
他们耳里在听着来自外边的凄唤。
但却紧盯住店里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床上的女子——
杜小月。
这时候,店里只剩下五个人:
在被裳里的杜小月。
守护在小月身旁大山般的铁布衫。
然后就是罗白乃。叶告。何梵等三人。
何梵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叶告则连眼都绿了。
但气急败坏的是罗白乃。
他所指出的:“她所说的。预测的。幻想的,全都一一发生了。”使叶告和何梵这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他们刚才所经历的种种恐怖事端,莫不是杜小月先前在闲谈时所想象出来的,然而却一一发生了!
——到底社小月是人还是魔?
她看似纯真如幼女,纯洁如处子,但究竟她是鬼怪?还是妖女?
看到杜小月眼颊上流露出来凄恻的神情,何梵在慌惶中难免有点不忍,故而忍不住为她申辩:
“你别胡说!刚才的事,可能是巧合,可能是推论,恰好都发生了而已!你别武断诬人。”
“我没有诬告她。”罗白乃仍然激动,“她怎么能预知未发生的事!”
叶告也挺身为楚楚可怜的杜小月说话:“她一直都在这里,能做出什么事来!你不能冤枉人。”
何梵大力支持他的意见:“对呀!不能冤枉无辜。”
罗白乃气急了,指手画脚的道:“她无辜?那你叫她站起来看看!”
叶告看了看杜小月,只见她更往被窝里缩,便一句顶了回来:“你凭什么要她站起来?
她躺得好好的,身体又不舒服,为什么你偏要她站起来!?”
何梵附和道:“对呀对呀,你怎么硬要一个小姑娘从被窝里站起来让你瞧?”
罗白乃大声道:“我不是要看她。我刚才已偷看过她了。绮梦姑娘跟大家转述二上猛鬼庙时,我不是笑着调侃大家是交换惊吓的心得吗?那时,我把轻松话儿说了一半,忽他说不下去了,你们还骂我破坏气氛。其实我不是说不下去,而是心里恍馏了一下。也许,那时大家都专注在听梦姐和张大妈叙说遇险撞鬼的事,没留意到她……她也没注意到,被裳正滑落下来了,我一直都注意着她,忽然瞥见——”
叶告气得歪了鼻子:“好哇,你这小色鬼!人家在说险死还生的事,你却老在留意人家被里裳中的身子,看我回报公子之后,大家怎地收拾你!”
“是呀是呀,你这色魔,”何梵见杜小月开始轻位,那满身裹满绷带的铁拔,还拦在床前,一付怕人欺负她的样子,于心不忍,便帮着叶告骂罗白乃,“老是趁人之危,偷窥捡便宜,还欺负人家小女孩!”
罗白乃火冒八丈,指着他自己的鼻尖道:“我是这种人么!?——你们也认识我好些时候了,我会是这种人么!”
叶告一句就答了下去:“是。”
罗白乃气极了,反而不那么怕了,他转望向何梵求支援:“你看你看,咱们还刚刚一起患过难哪!我还救过他的命呢!你居然这般看我——他也不问一问;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告截住他的话:“被装里能看到什么!说出来沾污了少爷我的耳!”
何梵禁不住附和了一句:“对,看的不羞,听的也臊——喂,你到底看到什么宝儿了?”
“花。”
罗白乃答。
只一个字。
“花!?”
这回是叶告和何梵一起重复了这个字,因为都听不明白,大概,是以为罗白乃发花痴了!
——被窝里怎么会有花!
那可是杜小月的下肢啊,难道小月的下身铺着鲜花不成?
“你发花痴!”叶告忿忿,“你贪花好色,给花冲昏了脑袋!”
“我也以为自己眼花,但我已不止七次看到。”罗白乃一急一气,量词又出问题了,“之前,我居高临下,在楼梯跟你l=白侃,也瞥见小月姑娘的下身好像有点……那一段,我本来正说到威风处,八花八门六十四行,我大都有精有专,小月姑娘还嗤地一笑,算是支持我,我正高兴,却也因为这个发现而几乎说不下去了,你们却两点也没觉察出来。”
何梵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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