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少女:“才不是呢,明明是对我!”
某少女友人:“不对……他是看那个女的。”
某少女:“切,那女子还没你我好看呢,唉,世风日下……”
沈知离默默撇了苏沉澈一眼。
苏沉澈欢快的奔到沈知离身侧,接过沈知离手里的东西,殷勤道:“知离,还有什么想买的么?”
沈知离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那边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结果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少女。
……还是把他甩掉比较好吧!
突然一阵喧哗响起。
“官爷、官爷,就是这几个人偷了我的银子还打伤了我的人!”
沈知离望去,只见一个衣着不菲身形圆润如球的男子正用肥胖的手指指着三个穿着兜帽黑袍的男子,身后跟了数十官兵。
带头的官兵邪笑一声:“拦住他们!”
说着走到当中一名男子面前,拉下他的兜帽,正想说话,却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从沈知离的角度恰好能望见他的面容。
第一瞬间沈知离的脑海中闪过两个词,女扮男装,死人。
但定神一看,全部否定。
对方有着一张非常秀丽的面容,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男子有些奇怪,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也确实如此,下巴削尖,唇形优美,一双剪水瞳仁忽闪,若非沈知离是个精通骨骼的大夫也未必能看得出对方性别——当然这并不能吓到人,真正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张脸上毫无血色,病态苍白到阴冷,一片灰败。
官兵约莫是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哪敢有妖孽作祟,才壮着胆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有户籍,怎敢偷了王公子的银子!”
那人开口,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冰冷:“我们没偷。”
王公子立刻嚷嚷:“胡扯!就是你偷的,还不敢承认!官爷,赶快搜她的身,现在赃物定然还在她身上!”
周围的人已经越围越多。
那人简单道:“好,你搜。”
一只纤细的手指从黑袍中探出,他指着王公子。
王公子舔了舔唇,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眯起,露出几分淫芒:“好啊好啊,小爷这就来搜了。”
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探向那人的胸膛和腰肢。
还没过片刻,就听王公子一声惨叫,捂着不住流血的虎口,向后倒退,黑血从手指滴下,一条蛇影飞快掠了出来。
“啊,有蛇!”
“好多蛇!蛇有毒!”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惊叫起来,街面上乱成一团。
沈知离当即冲过去,查看已经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不断呻吟的王公子。
虽然因色诬赖人,但毕竟罪不至死。
一看之下,沈知离顿时愣住,虎口上的王公子被咬的伤痕同花久夜手臂上的伤痕竟是一模一样的。
她猛然抬头,然而人潮涌动,此时她只能在慌乱的人群中捕捉到那三人迅速隐没了的身影,在最后消失之际,为首的那人蓦然回头,视线扫过沈知离的方向。
沈知离莫名一凛,再看去,人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这几个……竟然是南疆的,难道是冲着花久夜来的……花久夜说遇到了南疆的几条狗指的莫非就是……
不等她多想,被蛇咬伤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沈知离一边用短匕首处理伤口,一边让苏沉澈去附近医馆叫人来,顺便买些雄黄驱蛇,就觉得身体一轻,竟然被人拦腰抱住。
沈知离惊怒:“苏沉澈你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苏沉澈:“地上有蛇,很危险。”
沈知离:“我没关系的!这些人再不处理,过一刻只怕有性命之忧……”
苏沉澈摇头:“我不要把你放在危险里。”
沈知离:“都说了我没事,就算被咬我也不会死,只是一点危险而已,人命重要还是……”
苏沉澈打断她,断然道:“你重要。”
见沈知离在他怀里挣扎,苏沉澈死死按住她的身体,又补充道:“对我来说,任何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你的安危,更何况你救不了几个人的……”
沈知离简直不知道说什么。
她该感动么,可是……
“苏沉澈,能救一个是一个,我都说我不会有事的,这可是人命啊,我是个大夫,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人死!”
苏沉澈抿唇,就是不肯松手。
沈知离把心一横,双手抱住苏沉澈的脖子,唇往上一凑,亲在苏沉澈的唇上。
苏沉澈眨眼眨眼,双眼瞬间变成桃心形,手上的力道也松开了。
沈知离趁机挣脱,继续处理被咬人的伤口。
苏沉澈呆呆站着,良久,转头看向沈知离,忐忑道:“知离……这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诶。”
“恩啊,不过还是有点恶心。”
沈知离毫不犹豫戳破苏沉澈身边四散飘摇的粉红泡泡。
三一章
就算再怎么出名,说到底沈知离也只是个大夫。
救死扶伤是天性,无法改变,忙活了好一阵才待病患们一个个解了毒。
沈知离捶着肩膀回到客栈,却不由自主回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三个黑袍男子,他们总给沈知离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希望不要再遇到,也希望他们不要再去找花久夜的麻烦……
酸疼的肩膀有人适时的捏了两下,力道适中。
沈知离面无表情:“松手。”
苏沉澈:“呃,捶的重了还是轻了?不然我再换种手法?”
沈知离挥胳膊架开苏沉澈的手:“……别吵,今天累死了,没心情陪你拌嘴。”
苏沉澈手脚迅速帮沈知离铺好床,冲她微笑:“累了那就睡吧,我守着你,不会有坏人敢接近你的!”
沈知离:“……”
明明这里看起来最像坏人的就是你了!
不等沈知离反驳,苏沉澈已经乖乖坐在一旁,双手捧脸盯着沈知离,如冬日般和煦的笑容绽开:“今天知离好厉害……”
何止是厉害。
在一片惊慌失措中,唯独沈知离安然的握刀放毒血上药,熟练到动作好像完全几乎不用思考。
她轻盈的穿梭在受伤的人群中,身上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安抚气质,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安定好似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信任她就够了。
平淡却也耀眼,完全没法移开眼睛。
沈知离打了一个呵欠:“这算什么厉害,大夫不都是这样?你没见过我师父疗伤的时候,动作快的会让你觉得自己瞎掉了……”
又敲了两下太阳穴,她又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睡会。别叫我,也别吵我!”
苏沉澈盯着她点头如小鸡捣米。
苏沉澈倒当真没吵她,一觉沈知离睡到了天黑。
清醒过来,长出一口气,只觉失去的体力尽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窗外月色凄迷,光影朦胧。
照在端坐于椅子上的苏沉澈,为他干净澄澈的容貌镀上一层漂亮的银光。
他斜靠在桌上,眼眸紧合,呼吸浅浅,显然已经睡着。
沈知离端详了一下苏沉澈的容貌,即便在已经对他知根知底的如今,她还是不得不说,苏沉澈这张脸看起来实在……非常人畜无害。
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的嘴角戳戳看——看能不能戳出一个卖萌的酒窝的来。
戳了两下,也不见苏沉澈有反应。
收回手,沈知离想,大约是睡熟了吧。
等等,睡熟了!
沈知离从衣柜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准备第N次施展摆脱苏沉澈开溜计划。
多次失败让她对于这件事已经做得非常熟练……
不得不说她这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十分值得鼓励……但事实上到这种地步,沈知离已经不大指望能够成功了……
多逃两次摆明立场也是很有必要的!
此时正是夜晚时分,客栈里客似云来,沈知离轻手轻脚走出客栈,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在街上逛了逛,沈知离吃了碗酒酿圆子置了几套衣服又去戏班听了一场戏才默默朝着驿馆走去。
一边走沈知离一边想,好像出来已经好些时候了。
……不过,苏沉澈怎么还没出现呢,是不是还没睡醒?
唔,有可能。
那她要不要趁机逃远点?
还没走到驿馆,沈知离突然瞅见一抹熟悉的影子。
……她就说嘛,苏沉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追过来!
……这么多次失败以后即便被抓到沈知离也已经一点点失败的沮丧心情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又被发现了”、“我就知道肯定会这样”、“苏沉澈果断是万能的”的心情……
话说……这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好心理啊。
沈知离认命站好,却发现……
“啊哈?”
苏沉澈在距离她一个街角的地方猛然转身,快步拐向了另外一个巷弄,半点也未曾回头。
沈知离:“……”
这种突然出现的不爽情绪到底是肿么了!苏沉澈你往哪跑啊!
不对,终于有可能摆脱苏沉澈她应该开心的嘛!
沈知离握了握拳,迅速转身想要绕回驿馆。
她跑出去还不到两步,前头忽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知离抬头,几个兜帽黑袍的男子正站在她面前,当先一人用僵硬的汉话道:“你就是沈知离?”
来者不善,连答也没答,沈知离扭头就朝着苏沉澈消失的方向跑去。
然而没跑到一步,她只觉脑袋眩晕,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再是属于她自己的了。
在失去意识前,隐约间听见几个男子细碎的声音,他们说的是苗疆话,仓促之间沈知离只能分辨出几个关键词。
王、管用、蛇、杀掉……
……这些词合起来为什么这么令人毛骨悚然。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间古怪的房间。
是的,站在。
沈知离迅速反应,她不是被打晕,只是被下蛊麻痹了一段时间的意识。
这实际上比直接被打晕还要可怕。
而此刻,那个可怕的人似乎就坐在她面前,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显然是因为操作的不熟练,茶盏轻碰,发出清脆声响,对方干脆将杯盖投掷地上,瓷质的杯盖瞬间四分五裂,碎成无数小块。
他这个举动让沈知离也紧张了起来,手不自觉的摸上藏起的银针。
那头的人也缓缓转过脸来。
兜帽黑袍,黑发如瀑流泻肩头,秀丽的面容端的是面如皎月、色若春花,只是那双眼睛里一片深沉的漠然,根本让人无法看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说:“我叫歌吹,是南疆的蛊王。很抱歉请你来,恐怕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南疆。”
依旧是那种奇异的语调,冰冷,没有半分情绪。
越是这种人越是让人不安。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沈知离回了一个笑:“我也很抱歉,我暂时没有跟你们去南疆的……”
她的话没说完,歌吹突然俯身,拾起地上碎裂的瓷片。
但是瓷片实在太多,也太过锋利,没多时歌吹的手指就被瓷片割裂流出鲜血,他却像是浑然未觉,依旧收拾着地上的瓷片。
沈知离默默看着瓷片将歌吹的手指割得鲜血淋漓,叹了口气,没忍住,掏出块帕子把歌吹的手裹起来道:“瓷片太锋利的没必要用手,用笤帚扫掉就行,不然容易伤到手。”
歌吹转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
沈知离:“……”
好吧,都是她多管闲事!
紧接着她发现……她好像真的是多管闲事,歌吹的手指上迅速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