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给你你都不要,你不会用强吧?”
龙天楼真想给她个嘴巴子,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冷冷指了指那具死状可怖的男尸,又指了指前头软榻上的美福晋。
玉妞都看见了,脸色为之大变:“还是你行啊!我不能不承认别不过你。”
龙天楼冰冷道:“为免让五叔看了难受,你穿好衣裳,我送你回去。”
“你走吧,不要管我,我不回去。”
“难道你真想害死五叔?”
“你认为我还能回去,有脸回去?”
龙天楼吸了一口气:“玉妞,五叔就你这么一个,你总是他的女儿!”
玉妞摇头道:“我不能回去——”
龙天楼双眉一扬道;“玉妞,你要知道,我可以制你穴道,然后用床单一裹带你走,但是那样会伤五叔的心,我都不忍,难道你忍?”
玉妞突然流了泪;“可是我已经这样了,你看也看了,碰也碰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龙天楼心头一震:“玉妞,我是为救你,只好从权,再说自小咱俩就跟兄妹一样——”
“跟兄妹一样,”玉妞道:“你这么想,我不这么想!”
“玉妞——”
“你要是让我跟你回去,只有一个办法,要不然我只有死。”
“玉妞——”
“光叫我没有用!”
“这样好不好,回去听听五叔怎么说?”
“你不用施缓兵计,一个人要是想死,在哪儿都能死。”
“玉妞——”
“叫你别光叫我,你没听见?”
龙天楼大感作难,他知道玉妞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可是偏偏他对她已经有了成见。
这该怎么办?
龙天楼道:“我没想到,你对我误会那么深,到现在还会愿意?”
“谁叫是误会?”
“玉妞,事关一辈子,你最好多想想。”
“我想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玉妞——”
玉妞突然脸色一沉:“龙天楼,男子汉,大丈夫,你干脆说一句,要不要我。”
龙天楼沉默了一下,然后正色道:“玉妞,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情爱是要两厢情愿——”
“不用你说,这些道理我都懂。”
“就算我现在答应你,将来两个人没法处,你我不是都要痛苦一辈子。”
玉妞突然间有点激动:“难道你对我成见就这么深,就因为我对你有过误会,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感都一笔抹煞了?”
龙天楼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什么道理,也许因为我始终拿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也许咱们俩的缘份不够。”
玉妞近乎撒泼地叫道:“你跟谁缘份够,礼王府的兰心?”
龙天楼心头一震,半天才道:“我不愿意欺骗你——”
“你骗不了我!”
“我也不愿意否认——”
“这么说你承认跟兰心缘份够?”
玉妞的一双美目里,浮现了泪光。
突然之间,龙天楼又觉得好生不忍,道:“个人的想法是一回事,但是身外人与事的牵扯又是一回事,否则龙家跟礼王府之间,就不会有当年的憾事了,也就是说,我跟兰心之间,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还很难说呢。”
玉妞强忍着两眶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冷笑一声道:“一个是抢人家的,一个是订了亲移情别恋,你是这么个男人,她是这么个女人,只有你们这种人才能凑到一块儿。”
这话,太重了些!
龙天楼双眉陡扬,但旋即他又忍了下去,道:“玉妞!”
玉妞猛然拍着床,叫道:“那么你说,我的身子已经让你看见了,也已经让你碰过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还嫁谁去?”
“玉妞,我是为救你,谁来救你都是一样。”
“可是偏偏来救我的是你,你不能因为就这么个‘救’字,害了一个姑娘一辈子,真要是那样,你不如不救。”
不能说玉妞说的不是理。
无如龙天楼他不但对玉妞已毫无情感可言,而且对于玉妞这种作风,甚至有些厌恶。
但是,他不能让玉妞走上绝路。
因为玉妞是这么个想不开的人。
他更不能不为他五叔着想,因为五叔就玉妞这么一个。
倘使玉妞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五叔承受不了,龙、白两家这份结义拜把之情也完了。
他沉默了半晌,毅然点头:“好吧,我答应你,穿好衣裳,跟我回去。”
玉妞一怔,睁大了眼:“真的?”
“我既然说出了口,就绝没有假的。”
玉妞的小嘴撇了撇:“我从不愿勉强人家。”
“没有人勉强我。”
“兰心怎么办?我没那么大度量,没法容忍——”
“那是我的事,我会了。”
玉妞没再说话,但却是一脸胜利得意的神情,起来穿好了衣裳。
龙天楼没再跟她说一句话,转身往外行去。玉妞昂着头跟在他身后。
这两天,白五爷尽管心情不好,但是他毕竟经过大风大浪,毕竟够坚强,还照常上巡捕营。
龙天楼把玉妞带到巡捕营,当面交给白五爷。
白五爷瞪大了眼,声音都发了抖;“天楼,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怎么救她出来的?”
龙天楼道:“五叔,我还得赶回八阿哥府去,您问玉妞吧,让她告诉您。”
他不愿意说,有些事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把桃源别府的所在告诉了白五爷,让白五爷带巡捕营的弟兄赶去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去,不许任何人动里头的一草一木,然后,他走了。
到了八阿哥府,八阿哥府的热闹已渐近尾声,有的客人已经陆续辞去。
他找到了十五阿哥、福康安,把经过禀报了一遍,十五阿哥、福康安不但惊异,而且惊喜。
龙天楼请十五阿哥跟福康安马上回府带人去详查桃源别府。
十五阿哥不停点头答应。
福康安却道:“不急在这一会儿,兰心跟海珊都问过你,去见见她们吧。”
龙天楼听见海珊倒没什么,听见兰心心往下一沉:“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等事了之后,我再去看她们两位。”
十五阿哥没意见。
当然,这种事福康安也不便勉强,于是十五阿哥跟福康安进厅去,没动声色地向八阿哥告了辞,在没多惊动一个人的情形下,带着龙天楼走了。
一出八阿哥府,行动快速,回去带人,赶到桃源别府的所在地,前后不过费了一盏热茶的工夫。
尽管十五阿哥跟福康安都身在皇家,可是他俩都没听说过桃源别府。
一进那两扇石门,十五阿哥跟福康安都看傻了,站在那儿半天没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凌风叫出了声:“乖乖,简直神奇,做梦也想不到京城地下会有这么一个地方,朱洪武可真有一套啊。”
十五阿哥、福康安跟其他的人都惊醒了,无不称奇,无不惊叹鬼斧神工。
到这儿来,不是来游览古迹的,龙天楼带头往后找,很容易找到了那石屋。
真正石砌的一间屋,还相当大,没窗户,两扇厚厚的石门上,挂着一具巨大的铜锁。
这难不倒人,龙天楼上前去抓着那把铜锁,暗用真力一扭,一把坚固的铜锁不但变了形,而且碎成片片。
铁奎、凌风抢上前就要去开石门。
龙天楼一眼瞥见右边石门靠角落处,有一点红影,像条线,他抬手拦住了铁奎、凌风:“慢着。”
铁奎、凌风一怔。
十五阿哥忙问:“怎么了?天楼。”
龙天楼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总是小心点好。”
他蹲下去细看那条红线,他这一看,大伙儿都看见了。
那条红线跟一般的细麻绳儿一般粗细,只露出一段,两寸长短一段。
龙天楼伸手拉了拉,拉不动,似乎一头在石门里,一头在石墙里。
华光道:“总座,您看是什么?”
福康安近前看了看,道;“天,别是药捻子。”
大伙儿吓了一跳。
龙天楼道:“我也这么想,谁带的有匕首?”
铁奎马上递过来一把,刃薄如纸,一看就知道锋利异常。
龙天楼接过去,小心翼翼,一下把那两寸长短的一段切了下来。
捏起来一揉,线散了,两指沾满了黑色粉末。
没错,是药捻子,是引信。
大伙儿脸色都变了。
福康安道:“一旦引发,炸的不只是这座石屋,桃源别府在京城地底下,一炸开来,那还得了。”
十五阿哥脸都白了:“等知道是谁在幕后主使以后,非抄他的家不可。”
龙天楼站起了身,两手暗用真力,缓推两扇石门。
福康安抢前一步挡在十五阿哥前头。
石门刚开一条缝,一阵机簧响,一蓬乌黑的小箭从门缝里疾射而出。
龙天楼早防着了,一声:“小心!”双掌翻飞,那蓬乌黑小箭立即散扬四射,只有一枝擦着凌风的耳轮射了过去,把凌风吓出一身冷汗。
淬毒小箭射过,再无动静,龙天楼推开了两扇石门,石门开处,看得大伙儿立即直了眼。
石屋等于一个仓库,一排排的木架上,古玩、玉器、字画、金银,洋洋大观,什么都有。
“乖乖,这还得了。”
不知道谁叫了这么一声。
福康安双眉掀动,一步跨了进去:“先不要动任何东西,仔细看过一遍再说。”
大伙儿一拥进了石屋,分头查看。
带来的人不少,但却数不过来,没有一种不是珍品,没有一样不价值连城。
十五阿哥跟福康安身在皇家,但是他俩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珍宝,更不要说是其他的人了,大伙儿看得不只目瞪口呆,简直就心惊肉跳。
看着看着,福康安头一个叫出了声:“贡品!”
没有错,十五阿哥也看见了,有一座木架上,放着不少玉器古玩、稀奇东西,还有些是西洋的玩艺儿,十样之中,至少有五样是贡品。
既是贡品,怎会在这儿,足证这不是一个江湖组织天香教所能办到的。
福康安当即下令,大伙仔细查,不许漏掉一样。
查到最后,在最靠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香橱,但里头放的不是什么珍贵古籍,而是一本本的帐册。
十五阿哥跟福康安亲翻帐册,触目惊心,包括石屋里的所有,这些东西的名称、价值、来处、出处,记载得详详细细。
但是,就不知道这些东西该属于谁,当然,谁都知道这里是属于天香教的,但谁也都知道,它们绝不应该属于天香教。
这不难查,因为记载的有这些东西的来处,只把那些人召来问一问,就不难明白他们把这些东西送给了谁。
十五阿哥凝重的脸色中掩不住激动,下令搬运,把这些东西先运回十五阿哥府,再运进宫。
就在两头照顾搬运的时候,龙天楼悄悄地走了。他到了白爷的住处,一诺千金,他要带走玉妞,但没看见白五爷跟玉妞,却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玉妞写的,写给他的。
在信里,玉妞首先说明,白五爷已辞去巡捕营职务,带着她离京他去,并没有说明去处,接下来,是整篇的忏悔,并言明自知跟他无缘,不愿再行强求……
看完了信,龙天楼脸上泛起苦笑,但是心里,确实有如释重负之感。
跟着,他到礼亲王府辞行,说是辞行,老郡主当然明白他的心意,但却只允许一个人跟他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办法再从头做起,让兰心走,也是违背“家法”的,她自己一定要留在皇族,表示对皇家的一份忠诚。
老郡主的心意既决,是准也没办法改变的。临走,龙天楼写了两封信,—封给十五阿哥、福康安,请求成全,另一封交巴尔扎送往西山,给“小狮子”夫妇。
龙天楼带着兰心悄悄地走了,他没问追查大阴谋的结果如何,因为那已经是大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