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传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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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 第2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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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外面迎候之人又起身叫道:“恭请郡主降阶。”钟月敏秀眉微蹙,抱怨道:“什么‘降阶’,他们语气口舌划一不紊,难道是平时便受过训练不成?”紫姬道:“王府之人,毕竟和寻常官吏、百姓不同,凡事都要讲究个气势和体统。”她双手握着辕杠,笑着说道:“钟妹妹,你可别再想将我踹出去。”钟月敏脑中灵光闪动,跟着笑道:“姊姊是优雅女仙,我哪里敢造次,有的人太过龌龊邋遢、小气吝啬,那才该被扔出去呢?”金算盘闻言,甫觉不妙,才要蹬脚后退,孰料钟月敏手出如电,迅捷无比,瞬间便扣上了他的肩膀,娇斥道:“男子汉大丈夫,躲什么?”金算盘又气又怕,怒道:“你别仗势欺人。”“人”字才刚出口,一股偌大劲力把自己朝前疾拉,把持不住,瞬似离弦之箭飞出。穆双飞眼疾手快,双手平展,架着他的腋下,嘱咐道:“小心,双脚不可太过僵硬。”金算盘稳稳当当站正了,额头已然你暴出涔涔冷汗,凝成水珠顺着鬓角、脸颊流下,颈脖见潮乎乎湿津津的,心火*,忍不住骂道:“这个臭婆娘,手脚奇快,教人防不胜防啊。”韩福成在不远处瞪起眼睛,指着一个身姿不正的兵卒吼道:“千岁之前,焉能放肆。得罪了郡主,会有好果子吃么?”那兵卒急忙吸气挺胸,头抬得较同伴尚高出三分。金算盘见韩福成的刀尖似有意无意指向自己,禁不住打个突突,暗道此员虎将指桑骂槐,表面上看是责备那位豹缇骑,私隐下却正将矛头对准自己,遂不敢再报恶语,又见九华从车内爬出,利索翻下车辕,问道:“你如何竟出来了?”九华笑道:“我识时务啊,自己出来,便不用她发威风咧。”

  紫姬临出之时,全场鸦雀无声,众人此刻端肃观之,但见之云鬓高堆,挽髻碧云,凤头金簪嘴衔珠;柳眉细细,常积翠黛色,芙蓉秋水盈盈目,羞煞雪梅素菊、惭退春杏夏桂;鼻腻鹅脂,腮凝新荔,滑嫩皎洁犹胜月;唇猩留艳,润暖香蓄,榴齿颗颗比珍珠。身同五月之柳,削肩纤腰,袅袅三寸之足,行走起来,婀娜曼妙,凹凸韵致,极似芳仙起舞。韩福成、众王官、豹缇骑俱屏气凝息,不敢稍时喘息,唯恐一不小心,呼吸吐浊之气,便会熏玷了此位风华绝代、容颜无双的佳人。等钟月敏走出来,见自己不被倾目关注,心下欢喜:“这才好,请紫姊姊在我之前下车,那些臭男人便不会呱噪叨扰我。”暗下未免又有点失落,感觉这“长安郡主”的称呼,放在紫姬身上才更为合适。钟月敏也是美人,相貌俏丽,身材亦不错,只是和紫姬并肩站立,便不觉略逊一筹,最是输在女儿的温柔和顺上。午间的倒霉王官站立人群之中,第一个缓过神来,走前半步,躬身行礼,道:“下官周昌葛拜见千岁。”众人适才恍然大悟,随着他一并躬身。韩福成脸色黑中透红,说道:“千岁有令,见了郡主必依大礼拜之,我甲胄在身,多有不便,你们都是布袍锦服,行动自由,却也这般随意任性么?”周昌葛愕然,双膝落地,两手按在地上磕头,如此一来,所有王官并带后面的家仆婢女,皆学之模样,殷勤大礼伺候。钟月敏立时手足无措,急道:“彼此就适才那般见礼最好,还磕头跪拜作甚,我担待承受不起。”周昌葛站起身,垂首侧立,眼睛盯着地面石砖,道:“规矩如是,不可荒弃,刚才是下官疏忽了。”韩福成冷哼一声,斜着眼睛狠狠杀了紫姬一眼,道:“我们王府的官吏,要是个个都这般马虎大意,传扬出去,可不就被别人笑话么?郡主千岁,末将在前面带路,家主人正在后花园等候。”他口中的“别人”,正是暗指朝廷权臣九王爷,所以众王官闻之,莫不战栗兢兢,缄默恭严。穆双飞心想:“看起来,在八王爷麾下,武将的地位似乎倒比文官要高些。这韩福成毕竟只是豹缇骑首领,但呵斥威风,不可一世的模样,便好象位列王府官吏之首。将他派出邀请我们,足见八王爷意志坚决。”对钟月敏道:“现在你得走在前面,否则他们以为你胆怯,不仅贬低你的声名,只怕连带风铃庵也一并被贬损。”钟月敏本颇不自在,听他这么叮咛,胸下一股豪气勃勃升腾,冷笑道:“我有什么害怕的,走在最前亦无妨。”甩开大步跟在韩福成后面。金算盘悄悄竖起大拇指,嘀咕道:“穆公子激将法用得好。”九华低声嗫嚅:“老公管老婆,是不是就该如此啊?”声音虽低,被旁边几位王官、家仆和兵卒听见,都忍俊不止,掩口窃笑,暗道郡主之夫,为人处世、行为举止,若总讲究什么策略计谋,生活得岂非辛苦?周昌葛急忙迎至穆双飞旁,道:“驸马爷请,二夫人请,那两位贵客请。”

  行宫的大门之后,正对着一面极宽极厚的照壁,皆是用无比坚硬的褐色石头夯筑累叠而成,正面镌刻着几条苍龙,长角暴目,獠牙翻舌,莫不于张牙舞爪之间,吞云吐雾,睥睨翱翔,甚至威风凶悍。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八条,暗合起王爵之意。转至照壁之后,可见一双雄狮,同样是岩面浮雕之作,却通体上下,镀成黄铜之色,其环脖鬃毛,乃用红漆新染,格外惹人注目。虽是颇显兽中至尊的威严端方,然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隐晦邪恶感觉。前面便接着官行大道,往来王吏、拜谒客人,都需从此经过,径入大厅和八王爷见面,道路虽曲折迤逦,却也甚按规则,左边路面成黑色半圆,中间用汉白玉点着一团黑;右边道途也呈圆润之弧形状,居央布置,正是一个修饰齐整、边缘光滑的黑曜石。韩福成见众人打量不休,面有几分得色,道:“我家主人得了高士指点,特意作下如此摆设,据说可显山川灵秀之妙,大昭天地造化之奇。”一边说话,一边瞅着“长安郡主”。钟月敏不置可否,忽然被穆双飞在肩膀轻轻拍了两下,递个眼色,旋即恍然大悟,轻轻咳嗽,硬着头皮夸赞道:“贵主人可谓伯乐,那提出建议的高士,便即千里马,相得益彰,必也惺惺相惜。”紫姬素素手指遥点前方大殿,道:“那想来就是行宫的正厅了,高大宏伟,气象端派,只是如今咱们不是去那里和八王爷会面吧,自然也不得入内观瞻欣赏。”韩福成将头上盔帽摘下,连带大刀一并交给旁边一位肥胖家仆,那刀足有一百五十余斤,肥胖家仆气力不济,竟拿捏不住,涨红了脸努力撑持,旁边另外两名汉子急忙过来襄助,三人合力扛起,朝后面缓缓挪退。他笑道:“二夫人有所不知,要去花园,必从大厅经过。里面风景样貌,大可一览无遗。”紫姬见之神情显有贪色觊觎之意,胸下微微怫然不悦,点点头,扭过头去不敢多言。韩福成自讨没趣,讪讪而笑,快步走至厅前阶下,拍动巴掌,喝道:“贵客临耀,汝等还不将厅堂收拾干净?”其实早有婢女仆人悉心仔细打扫,此言不过虚张声势、恫露官家气势罢了。但见厅中不待韩福成话音尽落,脚步噔噔作响不歇,从门槛之后慌慌张张跑出十余人来,虽神情仓促,然动作举止犹然齐整划一,丝毫不紊,按照男左女右、前矮后高的秩序井然排列。他们看到钟月敏一干人等,俱躬身跪拜,道:“恭迎郡主大人,千岁千千岁。”钟月敏见如此架式,她本是随和洒脱之人,哪里欢喜,也颇不自在,才要说道勿需多礼,那韩福成眼睛一瞪,怒道:“都是糊涂的奴才,千岁怎么嘱咐的,奈何刻下都疏忽了?”众家仆女婢“啊”了一声,微微抬起的头颅急忙又低了下去,同样殷勤奉承,呼道:“驸马爷好,二夫人好。”韩福成点点头,回首道:“如此下人常常浑噩,纵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诸位见谅。”穆双飞笑道:“哪里,礼数十分周全,我等受之有愧。”韩福成摇头道:“无愧,无愧,极是应该的。”踏上台阶,侧身而立,手臂朝左侧滑出,做个有请入内的手势。穆双飞心中理会,忖道:“他们哪里真的疏忽马虎了?只怕也是你们提前排演的一部草台戏,不过欲教月敏晓得,八王爷府不仅对她颇为看重,便是其身旁的相公、妾室等,也都大加礼遇,欲凭之引起大伙儿对他的好感而已。他们如此布置,倒也煞费苦心。”官场权谋,手段纷繁,层出不穷,倒也不足奇怪。

  大厅之中的形色,多是古朴端然之物,座椅案几、屏风木柜,皆透出几分沧桑凝重的古意。韩福成道:“此地颇有些讲究,不知诸位可瞧出什么端倪?”钟月敏摇摇头,回首对金算盘道:“你不是替我们庵堂做个修缮装潢的业务么?你好好瞅瞅,哪里偷工减料、以劣充好了?”金算盘愕然一怔,羞臊得无地自容,哼哼道:“行宫布置,哪里会马虎?”穆双飞见梁栋门窗,墙壁颜色,乃至地毯垫砖,都是黑白灰蓝颜色,心中一动,道:“难不成八王爷起建行宫之时,听了幕僚建议,以此寒色系建材来平衡其热命?”韩福成瞪圆了眼睛,拱手抱拳,夸赞道:“驸马爷好阅历,好学识,一语中的,分毫不差。” 说着话,他已然转至左首侧壁旁,不待伸手,早从门内转出两个小丫鬟,挽起门前的珠帘,非但大厅梁地壁,便是颗颗帘珠,亦用黑色,过了油漆,闪闪发亮。韩福成身高体阔、虎背熊腰,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壮汉,但行动举为,却非常迅速,步伐如行风扬雨,下盘功夫不弱。钟月敏有时开玩笑,自诩为武学大宗师,目力如炬,观之动静,心中凛凛:“这位豹缇骑的武功了得,不容小觑。” 钟月敏见那两个婢女模样,似非中土女子,倒好像西域之人,经过之时,不禁多打量她们几眼。韩福成笑道:“此二人冰雪聪明,体贴人意,王爷也甚为欢喜,所以着令他们为撩帘丫鬟,地位可比寻常奉茶送水、打扫清理的婢女家仆更高,便是月钱,也多出三钱。”钟月敏试探道:“不是中原人氏吧?”韩福成道:“不是,乃是西域月梦国之人,形容相貌,和我们极大不同。”两名丫鬟曲膝万福,施展一礼,年纪虽小,礼数却一丝不苟,娇声道:“恭迎郡主大人、驸马爷和二夫人大驾。”字正腔圆,全无半分外国口音。大伙儿面面相觑,委实诧然。韩福成笑道:“她们从小便随着父母来中原经商,后来父母投入朝廷为采办,终日无人照顾小孩儿,便央托熟人将之送入王府请求服役。”顿了顿,从腰间摸出两条极为精致妙丽的丝蕙,串联花纹迥异之玉佩,递给她们,道:“这是你们父母托人转来的礼物,好好戴着。”两西域少女含笑接过。韩福成道:“她们入了王府,名为丫鬟身份,其实被王爷好生看待。别的家仆奴才非赎身不能出府,她们却自由之极,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只是两个女孩乖巧得紧,愈发引王爷喜爱。” 穿出门帘,前面是风景又变,却是一条清丽优雅的竹木走廊,贴着厅后建筑物或上或下,起伏跌宕,走在上面,别有情趣。遥遥看见一片围墙,高杆林立,整齐挺拔,各分开七八枝桠,吊着大圆灯笼,虽然深夜,然黑瓦白身,历历分明,甚为秀淡,周围草叶葳蕤,似黄红之花盈盈遍布墙角,颇惹注意。蓦然听得淙淙水声,原来前面走廊空悬,下面一条粼波跃跳的溪水踯躅流过,看似凝重,却又难掩轻灵,廊柱衬出小平台,上面罩着油灯,外面换上纱罩,不至于被晚风吹熄。火光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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