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他就是昨天救了那位女扮男装的黑小……黑大汉,女儿几乎栽在他手下。”文燕肯定地说,又加上一句道:“昨天他也易了容。”
“再去问问吴老弟,这人是友非敌,不可再与他为难了。”
在先前的斗场中,九幽鬼王盯着六个受伤或昏倒的人,叹口气愁眉苦脸地说:“一个小辈出现,咱们这些成名人物一个个灰头土脸,这一口怨气真难以消受。可是,咱们恐怕无法奈何这小辈了。走吧!咱们认栽。”
“谁认识这个小辈?”大残扶着神智尚未全清的二残问。“他叫宗三,是蔡家两个小贱人的掌鞭。”大妖流着眼泪鼻涕咬牙切齿地说,愤愤地又道:“这小狗可恶,居然用沙土撒人,老夫却上了当,阴沟里翻船,该死的小狗,抓住他非活剥了他不可。”
彼此抱怨着,咒骂着,带了受伤的人,狼狈地走了。
林华在远处藏身,跟着文燕父女与妙手书生。绕过一座小岬,长髯人突然止步,回身喝道:“什么人?请现身说话。”
林华现身跟上,在丈外止步。长髯人一怔,抱拳行礼着笑道:“老弟拔刀相助,盛情可感,云天高谊,容留后报……”
“这位姑娘可是芸儿。”林华抢着问,用手向文燕一指。
文燕羞愧地笑道:“我说过叫文燕,你怎么老叫我是芸儿?”
“哦!对不起,我总是分不清你是她或她是你。请问姑娘,可曾见到昨天在下所救的那位姑娘吗?”
“咦!她……”
“昨天我送她回安陆客栈安顿,不久便失了踪,是被五名大汉骗走的。”
“这……我替你查一查,可好?她姓甚名谁?”文燕慨然地说。
“我不知道。”
“咦!你没问她?”
“没有。”
“你这人真是……”姑娘苦笑着说,似又感到太放肆,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长髯人目光炯炯,不住向天际凝望,脸上神色似有隐忧,剑眉深锁似有重事难决,这时突然问:“小兄弟,你说贵友叫做芸儿?”
“是的。
“与小女相貌相同?”
“是的,简直像是一个人。”
“贵友姓什么?”
“不知道。
姑娘噗嗤一笑,说:“宗爷,你又是不知道。”
林华脸一红,说:“在下确是不知道,只见了几次面……”
“小兄弟,可否先谈谈贵友的来历?”
他本想说出经过,突忆起那天袭击南山魔女的人中,有人称护法,提及副会主的事,而南山魔女又问过他有关七星会马金花门的事,万一南山魔女与七星会有怨,而文燕这些人又是七星会的人,岂不替芸儿师徒招祸?
他淡淡一笑,说:“在下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个孤女,如此而已。在下要走了,少陪。”
“小兄弟且慢……”
“前辈有事吗?”
长髯人颊肉在痉挛,凄然地说:“小女燕儿有一位孪生姐姐,廿年前舍下突遭对头夜袭,奶娘两人分别避乱,其中之一被杀,掳走了小女,那时小女尚未周岁,廿年来下落不明。小女名莺与燕儿生得一模一样。莺儿的胸前有一颗芝麻大的朱砂痣,这是她姐妹俩小时候唯一可分辨长幼的证物。小兄弟,老朽以至诚相求,务请将所知的经过见告,感激不尽。”
林华吁出一口长气,摇头道:“抱歉,在下只好令前辈失望了,确是无可奉告……”
“小兄弟,你年轻,不知道骨肉亲情……”
“别说了。”他烦恼地说。
“兄弟求求你……”
“我问你,如果在下有事相询,前辈是否肯坦诚相告?”
“除了你问老朽是不是七星会的人外,其余老朽知无不言。”
“掳走令媛的人是谁?”
“为当时大名鼎鼎的九大邪妖之一。千幻三娘唐素,小名蓉,夫家姓卢。”
………………………………………………
第十八章 不为情而为道义
“那……老前辈的大名是……”
长髯人略一迟疑,叹口气说:“老朽复姓字文,名豪,”
“哦!原来是玄天神剑宇文老前辈,老前辈隐世已经廿年。”
“正是区区。”
“去年,前辈是否派人至嘉峪关外杀人?”
“什么?到嘉峪关外杀人?别开玩笑好不好?”
“据在下所知,有一位副会主带了不少高手出塞,有两个老女人自称护法,有两个叫赵乾钱坤的花甲老人。”
“哎呀!你说的这些人……”
妙手书生突然说:“豪老,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已怀疑甚久,这一来便可水落石出了,小兄弟的话,替咱们拨云见日。”
“哦!你是说……”
“回去再说,此事决不可张扬。”妙手书生虎目中涌上了无穷杀机,沉重地说。
玄天神剑指天沉声道:“小兄弟,我可以发誓,绝未派人出塞谋害什么人,如有半丝不诚,鬼神共鉴。”
“那么,在下相信你。”林华一字一吐地说。
“请说事情的经过……”
林华便将与安西盟冲突,误闯南山,与南山魔女冲突的经过说了,最后说:“那芸儿据南山魔女说,拾来弃婴是十八年前,今年芸儿该是十九岁而不是二十岁,当然不是令媛……”
“老天!是她!”玄天神剑脸色灰败地叫。
“谁?”林华问。
“千幻三娘。”
“不会吧?你说她据你的女儿,替你抚养成人?”
“但确是他,不会有别人。小女确是二十岁,她是小年夜生的,过了年便算周岁了。天哪!唐素,你为何如此待我?为什么?”玄天神剑发狂般向天呼叫。
“真是怪事。”林华喃喃地说。
“目下南山魔女是否仍在南山?”妙手书生问。
“在下回程时有事在身,不曾重至南山探问。”
“小兄弟,可否劳驾至铁城寨一行?”玄天神剑满怀希冀地问。
“不行,在下须寻找那位姑娘的下落。”
“你从何处着手?”
“去找不戒魔僧。”
“老朽可出动大批人手……”
“这样吧,入暮时分,小可至吴大爷府上讨信息,这一天中小可必须四处走走。”
“宗爷,随我们至铁城寨岂不省事?我们人多,人多好力、事哪!”文燕也劝说。
“不,你们也忙不过来。在下告辞。”说走便走,他抱拳一礼,匆匆走了。
玄天神剑神色激动,向妙手书生说:“这里的事结束,我要亲自跑一趟塞外。”
“豪老……”妙手书生惊叫。
“我要亲自与她谈判。”
“还是先追究私出塞外的内情,先证实宗三的话是真是假……”
“我深信这少年人的话字字真实。当然,这件事必须追究个水落石出。其一,赵乾钱坤皆是江淮分会的弟兄,而去年山西七星坛的几位护法神秘失踪,下落不明,难道江淮与山西的弟兄暗中受人策动不成?其二,三位副会主之中,谁去年离开本职行踪诡秘?其三,谁的消息灵通,竟能在塞外找出千幻三娘的下落?当然具有极为强大的私人实力。其四,为何不让我知其中经过详情?我甚至不曾听道丝毫风声呢?其五,我与千幻三娘因爱成仇,自问并未负她,她没有如此痛恨我的理由,我与她的恩怨,也与本会其他的人无关,本会的弟兄为何瞒住我远至塞外寻仇?这些事,必须早些加以查明,不难查个水落石出。”
妙手书生神色渐紧,有点悚然地说:“豪老,如果宗三的话可靠……”
“绝对可靠,他决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宇文燕姑娘以坚定的口吻说。
“姑且假设他的话可靠,那么,其中可能掩藏着一桩极为可怕的阴谋。”
“你是否有点杞人忧天?”玄天神剑不以为然地问。
“决非杞人忧天,而是事实。属下认为,这次接到金花门要求决战的书信,恐怕也是阴谋诡计的一部份哩!”
“你是说……”
“本会与金花门虽则因为千幻三娘的事反脸成仇,虽则过去廿年中,彼此割界而活动,彼此的人容或有些少过去的个人恩怨,但并无利害冲突,一些冲突在所难免,暗中任性而为并非不可能,但并未决裂,此次为何一反常态,金花门为何无缘无故派人下战书要求决斗?”
“本会与金花门的事,起因必是沙贤侄自告奋勇出面与金花门调解彼此的过节,至引起金花门的误会,这不能怪沙贤侄,那是双方面的事。这件事不可能牵涉到……”
“沙贤侄是蔡副会主的东床佳婿,他的尊翁擎天手沙魁与杨副会主是世交,咱们三位副会主中,已有两位是他的亲近长辈。而这两位副会主中,蔡副会主去年冬曾经奉秘谕走一趟江淮暗察会务,既是暗察,自然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的行踪。杨副会主则于同一期间至京师苏州一带访友,何以这么巧?”
宇文燕姑娘凤目放光,急急接口道:“贺副会主涉嫌最大,这几年来他对会务一再表示不满曾经多次与爹争执,公然反对会务的处理过于怀柔,暗中培植私人,山西七星坛失踪了的护法冷面十一娘,就是他的姨表亲。”
妙手书生沉吟片刻,凛然地说:“今天的事,暂勿声张,反正真象未曾揭晓之前,任何人皆有嫌疑,三位副会主更是嫌疑重大。廿年来,本会先后发生过三大奇案,三易会主,内堂护法十二人中,廿年来竟无人能久任五载以上,足证本会内部早已潜伏下分崩离析的危机。会主就任三载于兹,竟然又发生此种棘手案件,内堂护法实有失察之嫌…”
“目前不是任何人引咎自责的时候。”玄天神剑沉痛地说,叹口气又道:“且让我们来看看谁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好处?”
宇文燕接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既然那位副会主出动了大批人手出塞,决不可能绝对守秘,那是不可能的,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任何妙计,皆有疏漏可发现。
妙手书生拍拍脑袋,剑眉深锁地说:“且让我们猜猜看,假使这人杀了千幻三娘,控到了莺姑娘的生死,是否可以向会主任意勒索?会主是否向无理的勒索低头?本会是否因会主一人的去留而瓦解?三位副会主中,谁继任会主的可能性最大?”
“你是说,可能继任会主的人,便不致涉嫌吗?”玄天神剑问。
“属下认为……”
“我明白了,走!”玄天神剑豁然大悟地说,领先便走。
“豪老……”妙手书生惑然地跟上叫。
玄天神剑轻松地一笑,一面走一面说:“物腐而后虫生,当然我们得自己反省,要倾覆咱们这个源远流长实力雄厚的帮会,不管意在摧毁抑或志在夺权,必须内外夹攻里应外合,不然谈何容易?等咱们先攘外解决外患之后,内忧必将自溃。”
“属下认为,攘外必先安内……”
“可是,咱们已没有时间了。”
“这个……”
“置之死地而后生。”
“豪老之意……”
“必须以最大胆,最危险的妙策,作九死一生的打算,方能解此危局。咱们争取时效,我需要一位智勇双全的人随我上刀山下剑海。”
同一期间,林华在加紧寻觅不戒魔僧的下落。他沿一条小樵下山,准备绕山铁城寨东麓找人探问,也需找地方进食。
经过一条山沟,他沿沟岸向下走,沟两侧古林遮天蔽日,早晨的阳光无法透下,野花盛开的沟旁水草地带,极易隐藏人畜。正走间,发觉前面有一座三丈见方沟水冲刷而成的水潭,清澈的潭水令人精神一爽。
“先洗漱再说。”他自语,到了潭岸,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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