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良策解袕?至于我矿这一大堆石钟侞之意,是要利用此物堵死洞内秘道转弯之处。不然黑天狐宇文屏只要重回此地,你我焉有命在?”
柏青青正待启唇,谷飞英已先睁着一双大眼,问道:“你把洞堵死,黑天狐虽然无法回来,但我们不也出不去了么?”
魏无双慢慢把那一大堆石钟侞移近秘道口处,并弄来几块磨盘大石,然后就坐在石旁笑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只能顾及眼前。至于善后问题,对崖有那么多绝世高人,不会没有办法可想。我还不愿就此洞封死。两位每日静卧,身躯虽不能转动,耳目必聪。且请帮我静听黑天狐足音,待她重登秘道,欲来此处之时,再把这些钟侞大石一齐推落,且给她来个猝不及防,当头重压!或许能把这著名凶妇活埋在她自己开凿的秘洞之中,也未可知。”
柏青青、谷飞英一齐称妙,三女便自凝神倾耳,细听秘道之内动静。不时交换一眼悄无声息的脉脉关怀,彼此情意显得异常投契!
始信峰北崖如此,南崖情势却又不同。三正三邪之中,尤以崂山双恶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与龙门医隐柏长青、独臂穷神柳悟非的彼此仇怨最深,青衣怪叟邝华峰也有间接的杀弟之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久候诸一涵、葛青霜、邴浩及黑天狐宇文屏四人未至,龙门医隐这边,除了独臂穷神柳悟非偶尔向对方调侃挑拨几句之外,倒还神色从容。
双恶一凶这边,却已渐渐按捺不住。
逍遥羽士左冲首先“唰”地一声,收拢了手中折扇,一指龙门医隐,狞声说道:“柏长青,你我在西藏大雪山中,及崂山大碧落崖的两桩旧恨,如今正好算上一算。左冲仍要以手中这柄折扇,会会你的铁竹药锄,不妨由我们开始这场黄山盛会如何?”
龙门医隐微微一笑,尚未答言,突然一声宏亮长啸划破四山静寂。众人随着啸声方向望去,只见三条人影还如电闪一般,自西南往这始信峰头驰至。
这三条人影比起峻山双恶方才的来势,更觉惊人!其中两条人影脚程稍慢,似被另一人携带同行。但到了离始信峰只隔一壑之时,当先那条灰影突然甩脱其余二人,足下加快,似云飘电掣,轻灵迅捷,美妙无轮地独自赶来。
此时医、丐、酒三奇及双凶、一恶,均已认出来人身法。龙门医隐等人眉头略皱,一凶双恶却是津神陡长。果然不多时候,那条灰影飘上峰头,正是众人意炙中的苗岭陰魔邴浩。
这位苗岭陰魔,真是一位旷代奇人!龙门医隐、独臂穷神及天台醉客上次和他相见之时,是在蟠冢山,各运神功,空中夺剑,相隔并不太久,但此时竟觉得他本来就颇为清奇的貌相之上,又平添一脸的盎然道气。
苗岭陰魔一到,目光电扫全扬,向龙门医隐笑道:“黑天狐宇文屏,我本料她不一定会来,但不老神仙与冷云仙子二位,怎的也未见到来?”
龙门医隐还未答言,身后的温润朗君尹一清已向苗岭陰魔恭身施礼答道:“晚辈尹一清,启禀邴老前辈,家师与师母少时即到!”
苗岭陰魔仔细打量尹一清几眼,点头说道:“听你这称呼,葛龙骧大概是你师弟。两人同样一般的温温润润,美玉津金,真比我那劣徒胜过百倍…”
这时峰下恰好翻上两人,正是苗岭陰魔邴浩的大弟子火眼狻猊沐亮与二弟子圣手仙猿姬元。
苗岭陰魔邴浩微喟又道:“你言中之意,诸、葛二人业已前嫌尽释,夫妇同修。但老夫生平境况,和他们极为相似,却教我茹恨年年,情天莫补!我真要平明奏缘,上问苍天,何以对邴浩如此之薄?”
青衣怪叟邝华峰、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等一凶双恶,见苗岭陰魔到,正以为可以乘下老神仙、冷云仙子未来之前,把医、丐、酒三奇打个落花流水!哪知他却似和老友叙旧般伤感起前尘隐事。
邝华峰首先笑道:“邴兄,诸一涵、葛青霜不知何时才到。
我们闲得无聊,不如就与对方开始动手吧!”
苗岭陰魔邴浩霍地回身,两道冷电似的眼神,在一凶双恶睑上来回扫视,看了半天,出声叹道:“诸兄之中,哪一位也有数十年的修持之力在身,怎的‘名’、‘气’二字,一丝免除不掉?
邴浩当时订约黄山论剑,确实有点争强好胜之念。但最近忽然悟彻人天,改变原来意旨。
要想等武林十三奇现存人物到齐,彼此随意略为比划,为后辈稍留规范,不问胜负,便自弃修好,并替彼此弟子之间,消除歧视。把一切江湖恩怨,交代到晚一辈的身上,我们这干老人便可学仙学佛,笑傲云山,不再有丝毫尘俗牵挂,为武林永留一段佳话,岂不是好?”
青衣怪叟等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医、丐、酒三奇武学虽高,但彼此互有长短,不过是伯仲之间,足可一战,比诸一涵。
葛青霜却望尘莫及。所以把黄山论剑的大部分希望寄托在苗岭陰魔邴浩的一身绝世神功,及黑天狐宇文屏难缠难惹、霸道无轮的五毒邪功之上。但如今却大出意外,听苗岭陰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互相走过一旁,窃窃私议。
就在一凶双恶计议未定之时,西方方向又有两条人影翻上始信峰头,一个是风骨浩奇的清癯道长,一个却是青衣垂髦的秀美少女。
蟠冢一凶与崂山双恶、苗岭陰魔全都不认此人,连独臂穷神也未见过。但龙门医隐、天台醉客却寒笑招呼道:“卫兄,九华炉火毕竟全功,这场功德委实不小!”
来人正是曾在东海绝岛忍受黑天狐宇文屏一十九年无边楚毒,坚贞亮节,人所同钦的卫天衢,与龙门医隐的新收弟子荆芸卫天衢手中捧着五柄长剑,向龙门医隐等人笑道;“卫天衢侥幸不曾辱命,把那匣金津钢母炼成五柄‘天心剑’。这位可是独臂穷神柳大侠?两位小友,亦恕眼生,柏大侠为我引介引介。”
不言群侠寒暄情形,且说青衣怪叟邝华峰与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见对方又来帮手,已把金津钢母炼成五口宝剑,自己这面,则苗岭陰魔居然无意争胜,黑天狐宇文屏不见到来,胜负之数,几乎不战可定。倘不早行设法,少时诸、葛一到,再想安然脱身,恐怕不易。
计议一定,由青衣怪叟邝华峰发言,装出一副安详神色,向苗岭陰魔邴浩及龙门医隐等人抱拳笑道:“邴兄既有这种菩萨心肠,我等倘硬把这始信峰头弄成一片腥风血雨,也觉得过分恃强逞狠。所以左、班二兄经邝华峰一再相劝,允许把这黄山论剑之会展延五年。到时我等再来此地,将彼此之间的是非恩怨,一齐了断!话已讲明,我等就此先行告别。”
青衣怪叟邝华锋“别”字刚刚出口,逍遥羽士左冲、冷面天王班独均是同一动作,袍袖一展,冲天飞起三条人影,往始信峰下落去。
独臂穷神柳悟非见一凶双恶居然这样恬不知耻地撒手一走,知道从此又为葛龙骧等小辈留下无穷隐患!但目前情势,不便追也不好追。正气得须眉俱起之时,长空之中,突又传来一阵龙吟凤鸣一般的清朗啸声。
那啸声来路好似极远,但入耳却极清晰,不带丝毫肃杀之音。听来令人胸中充满一片祥和安泰天机,神智清宁,通体舒畅。连老花子柳悟非,见一凶双恶藉词遁脱的那一腔怒气,也渐渐为这柔和啸声,化为乌有。
温润朗君尹一清人耳便知师父、师母所炼乾清正气之中的最高心法“万妙清音”,遂向龙门医隐禀道:“启禀柏师叔,家师与师母已到。”
苗岭陰魔邴浩也向龙门医隐笑道:“邝华峰他们走了也好。
邴浩近年,万事俱已悟透,就是这一点好胜之心,犹未泯灭。请听诸、葛贤伉俪,把先天乾清正气融人啸声之中,在人尚未到以前,期以度化痴迷,消灾弭劫。姑且不谈功力,仅凭这种气度胸襟,就比邴浩不止高出一筹。但我数十年潜修苦炼,就为的是会一会诸、葛双仙,若不让我向他们这对神仙眷属手下讨教讨教,委实心有未甘。好在我们这种人物,也用不着像世俗一般拳来脚去,狠拼上个千八百招,甚至谈笑之间,即可分出高低。邴浩不认胜负,心愿已了。也不回转苗疆,找处灵山胜境,参掸学佛,从此不出江湖。我这两个弟子生相虽恶,心地并不十分凶险。我已严嘱他们,今后多行善,少结恶人。柏兄等主持武林正义,还望多加督导照拂,倘若他们做出过分伤天害理之事,可代邴浩予以诛戮。我绝不护短,一样感激不尽!”
众人见这苗岭陰魔邴浩,今天不论言谈举止,均无殊出世高人,哪里有丝毫像他那外号“陰魔”两字?尤其是龙门医隐柏长青,因昔日爱女柏青青挨了青衣怪叟邝华峰的夹背一掌,生命险危,邴浩曾以极为珍贵的独门灵药,“续命紫苏丹”暗中相赠。
再加上大雪山七指神姥所赠的千年雪莲宝,不但换回了柏青青性命,还使她天赋稍弱的内家真力由此增强,弥补了武功方面的缺陷。所以对这苗岭陰魔印象更好。听他竟把两个弟子火眼狻猊沐亮、圣手仙猿姬元相托,寒笑拱手笑道:“这始信峰头一会之后,我们这干忝列武林十三奇中的老一辈人物,均欲归隐。江湖之中的一切是非恩怨,由他们年轻子弟自去担承。武林万派一源,只要能够行仁行义,不伤天理,不…人情,分什么正邪?又论什么彼此?邴兄诧徒之语,未哆太谦!你与不老神仙、冷云仙子合称当世三秀,各有一身绝世神功.恐怕比上个三日三夜,也未必分得出高低上下。邴兄既勘透世情,须知万事如棋,不着才是高手!何必定欲与诸、葛二位留此一番痕迹作甚呢?”
苗岭陰魔邴浩笑道:“柏兄所教虽是,但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印雪泥!邴浩在这即将谢绝万缘之际,还要来到这始信峰头,一来是此会因我一言而起,不能不到场;二来也真想在这灵山胜境之间,会一会睽违已久的诸、葛双奇,留下一点雪泥鸿爪,传为武林千秋佳话!喏,那不是不老神仙与冷云仙子?好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属!”
众人随他手指望去,果然在南面一座较小峰之上。站着一个看来三十上下、葛巾野服、清逸出尘的书生,和一个二十七八。
美似天人的道装少妇。少妇左肩头上,站着一只苍鹰大小的纯白鹦鹉,身后却随着一个二十左右的绛衣少女。
众人之中,除了卫天衢、铁指怪仙翁伍天弘与小摩勒杜人龙、侠女荆芸火眼狻猊沐亮、圣手仙猿姬元等七人以外,均是当年旧识。知道这书生、少妇正是名冠武林十三奇的不老神仙和冷云仙子。
诸一涵、葛青霜遥见众人业已发现自己夫妇,遂一齐开言笑道:“诸一涵、葛青霜率门下薛琪,问候武林旧友。”
人随声降,不纵不跃。连薛琪均是一样,把这百丈悬崖竟当做了坦途大道,从容缓步,宛如凭虚飞落一般;霎时间飘坠面前。诸、葛夫妇向龙门医隐等人只寒笑略打招呼,却转对苗岭陰魔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慌得苗岭陰魔连忙还礼,诧然向道:“贤伉俪,这算何故?”
诸…涵寒笑说道:“邴兄一念生仁,面上祥光自现,不知为武林之内消弥多少浩劫奇灾!
愚夫妇一拜之微,难道还受不得么?”
苗岭陰魔邴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