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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个少不更事的小桓征。那日他一人进林子嘘嘘,见着一个咧着嘴笑的老头儿,冲他招手,他便走了过去。
老头儿并不高大,拉着小桓征偷偷道:“娃娃儿,有没有见到一只大虫来过。”
小桓征摇头不知。
老头儿有如孩童嘻嘻笑道:“娃娃儿定是没有见过大虫是怎个样子吧?”
小桓征在家听四叔五叔说过大虫,兽中之王,凶猛无比。也未见过真的,听老头儿所言,便举目待知。
“娃娃儿,敢不敢和我一同去抓大虫。”
“公公还能……”小桓征睁大着眼睛。
老头儿憋着嘴皱着眉,打断道:“不能叫我公公,我不喜欢叫我公公的。叫我张为。有所为的为。”
这张为便是‘建安三神医’之一张仲景后代的单传玄孙。祖上曾在朝廷为官,几代下来没落了。或为野医,走乡串镇,行医糊口;或为庸医,招摇撞骗,图财哪管人命。张修的五斗米教,张角的太平道,先后所为都是活生生证例。张为幼时聪明伶俐,也偶得华神医的五禽拳法。却遭张姓旁戚迫害,创伤多年,以致心智不全,不正不常。
看官,并非笔者挑着用‘张’姓,着实是张姓人物在那个年代太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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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桓征心念道,无为也是那个为吧。只是未说出。
“哦。张为。你还能抓大虫?”
张为得意地点头,“能。怎不能。敢不敢去?”
“好。”
这便忘了还在等候他的舅母,跟着一个生疏人就走。
张为拉着他走的飞快。小桓征一身真气,轻盈就能跟上,一蹦一跳,甚是兴奋,大气不出。时不时问道:“张为,在哪呢?大虫在哪呢?”
不多久,跑出几十里,在岷山深处停下。张为气踹嘘嘘道:“没道理追不上。定是在这附近。”
小桓征还活蹦乱跳。走着凌波微步,东找西望。
张为看着桓征的稀奇步法,拍手叫道:“你走的真好看,怎么走的,怎么走的?”
还学着走。
“嘘!”小桓征伸出食指,“大虫都给你这样吓跑咯。”
“嘘!”张为也跟着嘘,窃声道:“教我。教我。你是怎么走来着?”
“我师父教我的。”
“那你也教我吧。”
“那你拜我为师父吧。”
张为果然就跪地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张为一拜。”
“三拜。”
“好。三拜。”
小桓征数着数,点着手指头,道:“我已经有一个叫刘昊的徒弟了。你也有一个师兄了。”
“哦。你教我怎走来着,刚才那个步法。”
“好。我教你。你看好。就教一次哦。我都还没教刘昊呢。”
“好好好。”
张为迫不及待。
小桓征念着伏羲卦象方位走开,一圈回来。让张为也走一圈。张为不知道八卦方位名称,只在步伐上依葫芦画瓢。走错很多。
小桓征骂道:“张为。你忒笨死了。”
张为知错低头,一脸哭相。
小桓征摇着张为的手,“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哭鼻子啊。好了,好了。再教你。哎呦,长不大的人啊。”
学着长辈对他说过的话。
张为破涕为笑,道:“谢谢师父。”
小桓征来来回回十几遍,累得他直摇头,张为才能走一个大概。张为已是兴奋不已。此时,天色将暗。
“张为。你不是说来抓大虫。怎么就不见有大虫。我肚子都饿了。”
“我也饿了,找些果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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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桓征见张为去找果实,才胆怯一人在这阴霾树林,“我要回家。我要找我舅母。等等我……”
一老一小,两人手拉手,边找吃食果腹,边寻出树林的路。密林里一老一小也都辨不出方向。
眼见天黑,小桓征急的要哭。张为倒是无所谓。
天黑不行路。张为在一棵大树下,生了一堆火。惊了树上的鸟儿,皆扑扑飞起。张为起身腾空,在几棵树间跳跃一方,便手捏着两只肥鸟儿下来。鸟儿咕咕叫的悲惨。张为学着叫。一只交给桓征,腾出来手,拇指扣着中指,在鸟儿脑袋一弹,鸟儿脑袋就不动垂下了。三下五下拔了毛,一根竹棒把鸟儿从头至尾横穿,放在火中烧烤。只听吱吱作响声音,又闻鸟儿毛焦臭。
桓征见此,把手中的鸟儿放飞了。看着张为,含着泪道:“我要找我舅母。”
“师父。天都黑了,找不着了。”
小桓征呜呜哭起来。
张为长“嘘”,正色道:“师父。莫哭哦。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都当师父了。莫哭。莫哭。哭声定会引来饿狼,把你叼走吃咯。”
小桓征听五叔说过,饿狼很可怕的,专吃夜哭的小孩。小桓征停止哭泣,躲到张为身后。巡视四周。
张为烤好禽肉,给桓征,桓征摇头不要。张为自己大吃起来,津津有味。吃好后,双手抹嘴,又在衣服上擦擦,伸个懒腰,说道:“师父。我们都树上休息吧。树上安全,没有大蛇,没有饿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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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第二十九章 大闹梁州 柯亭笛悠悠(中)】………
说罢,跃身上去大树的粗枝干上,双手双脚盘抱着枝干,朝下边的小桓征叫道:“师父。快上来啊。”
小桓征也学着他的身法,跃身上树,靠在张为旁边,站不稳,张为哈哈笑拉着一把,指着不远处一对一对的蓝珠子,小声道:“师父,看,那就是饿狼,正看着我们呢。”
“那大虫呢?是不是也看着我们。”
“大虫才不敢呢。”
张为学着狼嚎一声,那蓝珠子都闻声串近。远远地围着火堆转。张为哈哈大笑。
小桓征毛骨悚然,拍着张为道:“饿狼来了,饿狼来了。”
“师父,不要怕。狼很怕火呢,不敢过来的。就是要它们把大虫引出来。”
“大虫能打的过饿狼。”
“应该吧。”
“要是打不过呢。”
“打不过我们去帮它。我们要抓活的大虫玩呢。不理它们。我们睡觉,天亮了再找大虫去。”
张为打着哈欠睡去。小桓征紧紧拉着张为的衣裳,不敢乱动。也睡不安稳。想着舅母,想着母亲,想着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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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起白,日出东方。小桓征学着张为,就在树上往下解手舒服。一同跳下树,张为指着北边盆地道:“那边是梁州,得去梁州找些吃食。”
小桓征紧紧跟着张为身边。小孩子靠近个大人也觉着踏实。
翻山在一个山坳,听见一声长“嗷”。张为止步,转头侧耳,静听声响。小桓征不知为何,也一动不敢动。
张为小声道:“有大虫!”
小桓征竖起耳朵。
张为爬上树一眺望,叫道:“哈哈。终于可以抓一只大虫玩了。”
“张为。张为。大虫在哪啊。快下来。我怕。”
“师父。有我在呢,不要怕。我能降服一只大虫。到时候让大虫给你当坐骑。”
张为跳下树,尽往山谷奔去。小桓征怯怯跟随在后。果然见道一只壮硕的花皮大虫,脑门显见一个‘王’字,瞪着眼龇着牙,甚是可怕。张为居然能学着大虫的叫声。大虫见人不怕,还面对面走了过来。张为高兴地乱跳。
“师父。你先到树上,看我怎么制服这大虫。”
小桓征害怕。便跳上树。看着张为将大虫惹怒。大虫扑向张为,张为居然学着猿猴蹦跳,一下就躲开了。一味着躲,跳,乐此不疲。又学了些动物的样子玩耍。最后居然学着大虫龇牙舞爪,扑向大虫。反扑惊得大虫连连后退。小桓征也越发觉好玩。
不时,张为骑上了大虫的腰背。双手抓着大虫的后颈。不管大虫怎么咆哮,怎么跃跳都无济于事,挣脱不开。于是乎发狂地奔跑,钻进密林,无影无踪。林子再回到静谧,再有鸟鸣猿啼,风打叶落,淙淙流水,狼嚎兔跑……
小桓征坐在树杈上,东眺西望,找寻张为,怎也不见,便哇哇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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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乖乖师父,怎又哭鼻子啦。快下来,大虫被我驯服了。”
小桓征不知张为何时到了树下,破涕为笑。张为骑虎得意,咧着嘴向小桓征招手。
小桓征跳下,见大虫毛色光泽鲜艳,触手一摸,大虫皮毛竖起,龇牙作势。张为出手一拍大虫的脑袋,骂道:“畜生,见到我师父还敢龇牙。大逆不道。该死。”
小桓征笑道:“他能听你的话?”
“不听话就揍他。快上来吧。让这畜生带我们去梁州找吃的去。饿死我了。”
“怎么上呢?”
小桓征无从上骑。张为提着小桓征的手,就扔胸前虎背。
“走咯。”
“畜生,快跑。畜生快跑。驾。驾。”
张为抓着大虫后颈皮毛,策向北边,下山不远就是梁州城。大虫跃步,虎虎生风。
小桓征知道‘畜生’二字多以骂人。便道:“张为,不要骂他‘畜生’。你瞧他跑的虎虎生风的,我们就叫他‘虎虎’吧。”
“好。虎虎,驾。驾驾。”
“他又不是马。”
“一样的。”
“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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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路经田野农宅,农人牲畜,都闻风避躲。最是牛羊牲口,惊恐失常。
从官道直冲梁州南门。迎面出城的一队官兵马骑,都掉头便跑,马儿都管不得骑上的主人。
虎虎背上的一老一少,欢喜若狂。他们都不知道,此举吓坏多少路人,牲畜。
张为小桓征骑着大虫,进了梁州城。守城兵吓傻了。梁州城顿时沸腾起来。鸡鸣狗跳,人仰马翻。大虫进城,好比敌军入城啊。不时,整条街就空荡荡。货摊,食担,都没来得及收拾呢。
张为见好吃的,随手拿着就吃,见好玩的随手拿起就玩。
“张为,怎没人收钱呢?”
在建康时候,奴仆带自己上街买东西,都是要付钱的。
“哈哈。不管他。”
一老一小在劲头上时候,梁州官兵城民,或举着长枪,或握着锄头扁担,围了上来。见此,一老一小便不动了。无辜地看着周围惊恐的官兵,愤怒的城民。
有人道:“送牙门。”
人围便开了一个道口。张为撇着嘴,拉着大虫往让出的道上走。人都让退最边,手持器械,眼观大虫,不敢松懈。
到至牙门口。
“公廉。”小桓征读着牙门口大扁的两个字。张为在登闻鼓前停下,一手拎着击棒,击鼓声声。大虫吓得转圈。
张为拍着大虫脑袋道:“虎虎。不要怕。我们是冤枉的,我们击鼓鸣冤呢。”
小桓征仍旧啃着他手中的窝窝头。没事人样。
公堂之上,梁州刺史桓宣见堂前一老一小骑着一大虫,老儿一身褴褛,小儿身着华丽,起身拍案道:“大胆。竟敢带大虫进城伤人。”
桓宣年已花甲,与小桓征同姓,便是有渊源的。只是不识得罢。
大虫听拍案声,便虎啸回应。吓得文弱桓宣一**坐下。张为哈哈大笑道:“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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