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去探个虚实,找个切口,好作北伐之势。袁乔领命。
临行前,袁乔在大司马府徘徊一阵,想是再看李娫一眼,又想不妥,叹息一口,策马出西篱门,在石头城咆哮。恼自己多情,恨月老无眼。年少不知世间人情皆如此。
些许日子,袁乔易装贩茶商贾进了长安城。长安城着实繁华,商贩、行人、车马、吆喝、青楼、客栈,耳目一新。丝毫不见战争带来的混乱。日日迎春风,夜夜有笙歌。
袁乔打尖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客栈,进出少有人注意为妙。
这天傍晚,袁乔正吃饭。一老汉和一少女进来客栈。粗布衣着,练家底子,行李玩意不少,想是跑江湖的卖艺人。
“掌柜,还有客房么?”少女道。
掌柜道:“有。客官要两间吧。小二……”
老汉忙道:“一间就好。”
掌柜骇然看着老汉,又看看少女。
老汉便道:“我们父女一路从西凉过来,盘缠不够呢。一间就好,我打个地铺。”
少女点点头。掌柜的也不多说,也无另眼,吆喝小二:“小二,准备一间客房。”
小二带老汉少女上楼之时,少女稍稍回头看一眼袁乔。凑巧袁乔抬头。四目相望。少女并未多望,尔尔一笑。
袁乔心中一颤,她怎会在这?她不是在建康的大司马府?她不是公主?
袁乔以为看到了李娫。
话说此西凉女子,身姿被粗布遮掩,未得引人注目,可容貌千真万确与李娫酷似。虽然不有李娫的清新脱俗,眼神眉目却如一个模子刻出,让人一眼难忘。
袁乔跟了上去。他要看个究竟。走近门前,听里头在说话。
“兰贞儿,吃点食物,早些休息吧。明儿在长安街头,往来人多,当能多赚些钱。”
“嗯,阿爹。中原确是比西凉暖和,热闹。”
老汉听出外边有人,便道:“门外是谁?”
老汉拉开门,见袁乔,并不像非分之人,问道:“公子哥有什事?”
袁乔注视着兰贞儿道:“你不是李娫公主?”
老汉和兰贞儿不知所问,兰贞儿摇头。
老汉和笑道:“公子哥找错认了。”
“抱歉。”袁乔点头。仍目不转睛看着兰贞儿。
老汉半抱拳道:“老汉兰兆。本也是汉人,早些年迁居西凉。现今西凉随处都有战乱,难以居活,便来中原富甲之地谋一生路。”
“袁乔。”袁乔抱拳。
“幸会。幸会。”
“西凉来长安,千里迢迢啊。”
“无奈。无奈战乱,不得安生。唉,天下太平极好。”
袁乔笑而抱拳告辞。归至房间,执笔短书几行:长安好地方,兄可来此常住。在窗口放飞信鸽。
次日,袁乔出客栈牵马,准备回益州。远远见对边街围众重重。袁乔自在益州生活一年,一改原本爱凑热闹的脾气。便转头不在意。便是备马小二讪讪道:“碰上樊昆,那父女俩定要吃亏咯。”
袁乔一想,便问:“哪父女俩?”
“就是昨日来打尖,要了一间客房的父女俩。看,姑臧侯家的玩世不恭儿子樊昆,在那肯定是要生事的。”小二指着人群一个尖嘴猴腮瘦子。
话说氐族樊世助苻健灭赵有功,被尊封为姑臧侯。在秦国朝堂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袁乔将马缰绳扔给小二,信步走去看看。
那樊昆此时正带着家奴,调戏兰贞儿。兰贞儿父亲兰兆被几个奴仆汉拖挡着。
兰兆道:“大爷,行行好,给个方便,我父女俩初到长安,没来得及打点,赚到钱,一定奉上。”
兰兆以为他们是地痞流氓。
樊昆自是不理,他一看女子俊俏,再而平民好欺负。仗着自己家世显赫,胡作非为又如何。伸手要去拉兰贞儿的手,兰贞儿怒而甩手。
“阿爹。”
樊昆嘻嘻地色笑。
这兰氏父女,游走江湖,定也是有几招的,对付几个地痞混混也是绰绰有余。此时委曲求全,定也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袁乔见樊昆便不爽快,寻思,怎尖嘴猴腮的货色都不是好东西。
樊昆扑抱兰贞儿之时,袁乔挤了进去,一手撑开樊昆。相对樊昆,袁乔算是伟岸俊朗,落差呈现。
“你是何人?”樊昆怒道。
“你不配问我是何人。”袁乔不屑。
“你是汉人。”樊昆鄙夷斜视袁乔,大拇指翘着自己,“你可知我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樊昆气疯了,向奴仆挥手道:“打死他,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狗。”
众人围向袁乔。袁乔侧头对兰贞儿轻道:“你们先走。”
袁乔听他骂‘汉狗’,不管怎样都是要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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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个狗东西。”听一人狠狠地骂道。
“谁?”樊昆转头找人,谁这般大胆在大爷面前骂人,活腻了。
“看什?狗东西。”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抓住樊昆的手臂,樊昆咧牙叫疼。
此壮汉便是东海王府门客,名叫王猛。生的勇猛强健、魁梧威武,师出西岳太华山。与苻坚交情甚密。王猛自咸阳到长安,嫉恶如仇,见有不平,大打出手。
早先樊昆就已经吃过王猛的亏,自己父亲樊世未替自己做主不说,还严厉吩咐少惹东海王府的人。
“放开。放开我不与你计较。”
王猛另一手举起就扇在樊昆脸上,樊昆倒地,瘦脸即刻红肿。
奴仆扶起樊昆。樊昆捂着脸冲王猛哭丧道:“你给我记着。你给我记着……”
王猛呸他一口,狠狠道:“我记着,迟早弄死你些个狗东西。”
袁乔与这个解围之人一个照面,如同见到大哥桓温。两人威武相当。不禁一颤。
袁乔道:“多谢兄台。”
“不碍事。迟早要收拾干净这帮无法无天的纨绔。他们倒是不敢惹我,你等并非本地人,还是快快离开这里吧,姑臧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王猛说这话,之后传到樊世耳中,樊世至死都在记恨王猛。
王猛转身要走。袁乔追上,道:“兄台,你与一人甚似,都英雄气概,或能相交。”
王猛哈哈大笑道:“谁人?”
袁乔收声细道:“东晋大将军、大司马桓温。”
王猛另眼相看袁乔,“哈哈,哈哈。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有机会定当要去认识他。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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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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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淡情以往 一记摧心掌(中)】………
袁乔帮助兰氏父女收拾散乱家伙,回到客栈。WENxueMI。cOm
兰兆忧伤道:“本以为长安好混活,没想到刚出门便不顺。世道怎变成这样,尽是为难无家可归之人。”
袁乔道:“随我一同出去长安城吧。”
“去往何处?”
“南边益州或者成都,总有个落脚处。”
兰兆看看女儿。兰贞儿点头。她确实中意俊朗正直的袁乔。
于此,袁乔便带了个娇妻回益州。军中美谈。一年后得一女,取名为宛儿。合家美满。袁乔便将玉簪收藏锦盒,决心将那个人忘了。所谓薄幸不记朝夕,忘情哪会片刻。
几年后,蜀地安定,袁乔迁居成都,为大参军,住大参军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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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渡口巡兵,竟然见到李娫。十多年了。她为人妻,我为人夫。一厢情愿的袁乔怅然,反倒是李娫见他不识得。
袁乔归去,见妻女欢笑,心中便毫无压抑。心思盘定:明日将玉簪还与嫂子,顺便好好打个招呼,往后除了尊亲情,不再有心中私情。
次日袁乔去到昝府附近,就见昝氏带着李娫母子出门。一路往皇陵方向。
袁乔便想,待他们回来也不迟。却见马车后,一老一少远远紧随在后,意为跟踪。袁乔不知底细,也便跟上看看。
这一看看,便要受一记摧心掌。
李娫扶住袁乔,诧异不已。袁乔竭力道:“嫂子……”
刘佽再要出手,桓征不能让他伤了母亲和舅母,眼疾手快,天罡指打出,封了刘佽手臂的天府、曲池**,胸前的鸠尾**。一拍刘佽的气海,刘佽虚脱倒下,不省人事。
桓征才回头看母亲,母亲脸色苍白,舅母正给那个救母亲的人把脉。
范天成见刘佽被击倒,大气不敢出一口。他没看清那小妖到底是怎么点倒刘佽的。刘佽得自己相助,在武林中当算是强手,怎会被一个更小的孩子,一击即倒。想不通。范天成趁众人注意力在伤者,偷偷将刘佽背走。
刘佽的摧心掌虽未练到家,但袁乔被击中心口,心脉震裂,也难活命。
袁乔颤抖着手,从怀中拿出玉簪给李娫手上。李娫也是百感交集,泪落如雨。
袁乔低声道:“袁乔不为你生,能为你亡。死也瞑目了。”
说罢便闭目谢世。都没想着家中妻女。也许想着,却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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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参军府。兰贞儿拉着女儿扑在袁乔遗体,放声痛哭。
兰贞儿道:“出门时候还好好的。怎一会功夫就遭害了呢?”
“袁夫人请节哀。”
昝氏将缘由给兰贞儿说个大概。“袁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定当还报。”
“人都死了,还有什报不报。倒是知道了谁是仇家,想是要有仇报仇。”
“袁夫人放心,我昝氏定是要去青城山讨个说法的……”
兰兆扶着女儿,扶泪道:“贞儿,报仇之事,十年不晚。倒是怎先将彦叔后事理好。怎好人多短命,苍天啊……”
兰贞儿也止不住悲伤,“我与夫君都是落难流人,客死他乡,葬身之地都没……”
昝氏便寻思,袁乔安葬在李氏皇陵边上又有何不可,问兰贞儿看法。
兰贞儿却摇头道:“多谢昝夫人。亡夫生前一直有个愿望,便是去西凉大草原看看。不想他英年早逝,愿望难圆。妾身便想带他的骨灰去西凉……”
“那也便是还个愿。”昝氏心中也是悲凉,霎时想到不久前,自己执意要带李势亡灵归蜀地一样。
昝氏将大小事都操心安排好。也是为袁乔一条性命的人情,稍出绵薄之力。
李娫带着小桓征前来祭拜,见灵前的遗孀母女,甚是过意不去,欠身以礼,无言作赔。李娫对桓征交代,要替母亲牢记此恩德,他日定要报答。
不日,袁乔遗体火化,骨灰由兰贞儿祖孙三人带去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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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参军袁乔一死,兵无将领。逢秦军攻梁州,晋军经不住秦军的来势汹汹。秦进蜀汉后,蜀汉各地又起一阵惊慌。苻坚毫不在意安抚。
此时他眼睛盯上了自己的姨娘李娫。
苻坚先前无理垂涎李娫美色,倒是不知者不罪。后寻思,这十四姨娘乃晋国大司马大将军桓温的爱妾,古有‘挟天子以令天下’,今可否‘留美人以招英雄’呢?
苻坚便飞鸽传书,让母亲来信一封,请姨娘到长安叙叙。昝氏窥破苻坚计策,便安排李娫带着儿子,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归东边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