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的!”
秋素苇看了看不知哭了多久的陈大民,他精神憔悴,目光呆滞,与那日在路上相遇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顿时心头一软,秋素苇长叹了一口起:“是不是那个老汉要告官?错不在咱们,不用怕。”
“若这么简单就好了!”秋振浪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你们自己跟素儿说!”
秋振滔急忙将二哥推上前来,秋素苇的二叔秋振水讪讪而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本来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而那老汉事后却一口咬定是我逼死了他的女儿。你也知道二叔我是个急脾气,一时生气就跟他骂了起来。他非说要告官,我心想,你告就告吧,反正我没错……可是……”
秋振水偷偷看看秋振滔,秋振滔不得已介面道:“可你二叔胆子小,生怕万一真要出个什么事会牵连到咱们家,所以就跑来求我给衙门打个招呼……”
“哼!”秋素苇闻言冷笑一声。
“后来那老汉真跑来告官,告你二叔跟三表哥逼死良家妇女。那知府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拒不受理,结果,那老汉竟……竟……”
“竟如何?”秋素苇的声音已经冷得如同千年寒冰一般。
“竟……一头撞死在衙门前……”
“然后呢?”秋素苇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
“然……然后……他们村的人非说要替这家父女讨回公道,要告御状……”秋振滔擦擦额上的汗珠,不敢直视秋素苇的视线。
“还有呢?”
“没有了……”
“没了?”
秋素苇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在场的人都捏一把冷汗。秋振浪与陈可儿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出声询问。秋素苇忽然起身,蓦然踢翻身旁的坐椅,紧接着咆哮起来:“接连死了两条人命!你们终于想起我来了?你们不是连成一气想一手遮天瞒过去吗?继续啊!怎么不逼死一村子的人再来找我啊!他们不告御状,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他们最初也是为了你三哥好,谁会想到闹出这种事。”陈可儿深知儿子与陈大民的关系最亲,立刻搬了出来:“那群人明显是欺负你三哥老实,明明不是他的错,硬要扣个大帽子!你二叔、三叔也是为了帮你三哥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谁会想到这家人的性子这么烈?哎,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杀人偿命!没得帮!”
秋素苇怒气冲冲一吼,吓得秋家老二、老三全都跪到了地上,拼命向他们的大哥——秋素苇的父亲磕头求救起来。
“哪杀了人了!”陈可儿的声音尖了起来:“明明是他们自己想不开!又不是咱们家的人杀了他们!怎么能偿命!”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就不用连累二叔、三叔两位老人家了!是我的错!”陈大民泪流满面,向秋振滔与秋振水连连磕头,蓦然站起便向柱上撞去!
“三哥!”
“大民!”
一时间堂内惨叫声起,幸好仆人们眼明手快将陈大民团团围住!情绪激动的陈大民拼命想挣脱众人,大声哭叫着:“让我死!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三哥!”
秋素苇紧张地扯住陈大民的衣袖,适心一瞬间的心悸令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声音已经夹杂起哭腔:“你好狠心!你死了让我娘怎么跟你死去的娘亲交待!你死了!我去哪里找一个疼我又宠我的三哥!”
陈大民坐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三哥对不起你们秋家啊!对不起秋家啊!”
“傻瓜!一家人就不要说什么两家话!”秋素苇紧紧地拥住陈大民,泪水覆盖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坚定:“你是我秋素苇的好三哥!我说什么也要保住你!”
这句话,令高悬在心的众人全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
南院的厢房内,陈大民静躺在床榻上休息,已经平抚了情绪的他面色稍显红润了些。秋素苇坐在床畔,像个小孩子似的把玩着表哥粗大厚实的双手,一看便知他们是对无比亲昵的好兄弟。
“素儿……”陈大民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件事……很难办吧……”
“不知道,试试看吧,你不用担心,我拼着一死也会保着你的。”
“素儿……”陈大民感动的热泪盈眶:“三哥没有白疼你!”
“那当然!”秋素苇咯咯地笑着。
“可是……二叔跟三叔他们……”
“他俩?哼,平日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次出这种事是他们平日坏事做多了!报应!”
“不行!这事是因我而起的!”陈大民急得一下子坐起来:“若他们有事,三哥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若真要偿命,就拿我的命!我是烂命一条!拿我的!”
秋素苇啼笑皆非的将他重新按回床上:“谁的命都很值钱,真要付出代价,也是为他的过错而付出。没错的,也不能因为之前有错而硬说这次也有错。我有分寸。”
“你也会保住二叔跟三叔吧?”陈大民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若这件事真是他们的无心之失,我也不会看着他们被人冤枉。”秋素苇慢慢地说道。
“你二叔跟三叔是真的很疼你。你平日在宫中不知道,别看他们在宫外,却天天惦记着你。你那一段说喝凉茶老闹肚子,你二叔立刻派人从沿海买来最好的四季茶叶给你。还有你三叔,知道你爱玩,便忙里偷闲地从集市上搜罗点小玩意送给你。不管他们有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他们都是真心宠你、疼你……”
秋素苇不自在地歪歪嘴,心知陈大民说得一点没有错,自小娇纵的自己一向是两位叔父的心头肉,从小就没少被他们宠爱,个个视自己如亲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
秋素苇暗叹了一口气,哎,若他们不是这般倚权跋扈那该多好。
***
青山水榭,白玉拱桥,李赋松眼中含笑,将手中的鱼食掷向池中群鲤。湖风习习,潺潺水声,若非耳边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说个不停,倒不失为一处风雅诗意的赏园佳处。
“哦?照你这么说,并不是你二叔跟三哥的错了?”李赋松一边自然而然的将秋素苇搂入怀中,一边笑着说道。
“本来就不是嘛!”窝进李赋松怀中的秋素苇大眼睛一瞪:“你听了来龙去脉还不明白?是二叔平日行事太嚣张了,这次才会被人顺秆爬!不过不管他平日如何坏,这件事却的确不是他故意使坏,总不能因为以前不好,就连这次明明是冤枉也不管吧?”
李赋松笑着用手一戳秋素苇的小脑袋:“若你一门心思得非要替你的亲戚开脱,朕反倒要想想了。可是你一开口就直骂你二叔平日行为不检才会惹此横祸,便令朕不得不认真想想这件事是不是真冤枉他了。”
“喂!你自己没想法吗?怎么会被我牵着走!到时别说是我说二叔没罪你才说他无罪的!”秋素苇立刻言明立场。
“呵呵,好好好,朕会自己判断的。”李赋松顿了一下,忽然坏坏一笑:“其实,今日早朝之时玄爱卿已经将御状呈上了。”
“这么快?”秋素苇意外的一怔,随即不屑的一撇嘴:“哼,搞不好那个老东西一直趴在我们秋家门口等着拽我们小辫子呢!当然够快了!”
“现在朝中也只有他敢接‘秋家的官司’了……”李赋松狭促的嘿嘿笑着。
“什么意思?!”秋素苇敏感地竖起了耳朵,愤怒的大喝起来:“既然连皇上都知道我们秋家人‘恶名在外’!那就请皇上早早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吧!”
“朕只是开个玩笑……”
“微臣受不起这个玩笑!”秋素苇直接从李赋松怀中挣出:“皇上一个人慢慢笑吧!”
“啊?”
看着秋素苇好象被人逗急的小猫般暴跳如雷的愤然离去,李赋松怔了半晌才苦笑起来:“看来,若不赶快将此案了结,朕的‘性福’就更加无望了。”
***
怒冲冲的秋素苇迎面撞上欲入园的玄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人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起来。
“玄丞相有何贵干?”秋素苇口吻不善。
“干卿何事?”玄臬更是冷若冰霜。
二人一阵怒视,最后同时一拂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玄臬进入园中看到李赋松正在暗自长吁短叹时,脸色更冷了一分。哼!这个秋素苇刚才果然跟皇上在一起!
“啊!臬,你来得正好!朕正有要事想找你。”李赋松笑着走上前来,有意口吻亲昵。
“皇上,刘氏父女惨死一案,皇上有何定夺?”玄臬目光如箭,逼射李赋松。
李赋松马上明白玄臬一定是撞到了秋素苇,以为他是来讨饶求情,深怕自己受他蒙蔽颠倒黑白,才会如此口吻不善。
哎,这玄臬与秋素苇莫非上辈子结怨?此生才会势同水火?
“那个……爱卿呀,此事朕已有耳闻,似乎……”李赋松很小心翼翼地探视着:“那秋振水与陈大民确实不知那女子有了心上人,反而是她爹怕事才没敢明拒……”
“皇上,”玄臬冷冷地打断李赋松:“何等失德败性之人才会令百姓惧怕至此,连亲生女儿的幸福都不敢以理据争?做过何等人神共愤之事,才会令一百二十六人联名上书同告御状?皇天厚土之上,朗朗晴空之下,自在公道二字!望皇上三思!”
“玄爱卿,”李赋松也不由声音愈威,“为人官者,应就事论事而不能妄下定论。不论秋氏一门平日如何,若此案之中确实无错,又岂能因他们素行不良而一概而论?就算朕下旨处斩他们二人,难道你就自认不愧对‘公道’二字?便对得起你的颈上乌纱?”
玄臬的眉头微微一皱,李赋松的语气顿时缓和,微笑着缓解了僵持的气氛:“朕知道你心中也有疑虑,只不过是想借机替朕剥去秋家势力,以免养虎为祸。朕知爱卿为社稷江山长远而忧,可是你若信得过朕,认为朕还未昏庸无道,便听朕一言。相信朕,对于秋家,朕心中有数。”
玄悻悻的回答:“皇上言重了。”
“那么,此事便交由爱卿处理吧。”李赋松安慰地笑了起来。
“但那一百二十六名百姓……”玄臬顿了顿说道:“他们都是昔日与秋氏有过恩怨,若皇上不予以理会,他们会说皇上偏袒秋氏,有失公正,只怕会有损龙誉。”
“你告诉那些人,若有冤情,尽管将诉状呈交刑部,朕自会派人受理。”李赋松无奈的一摇头:“这些人,只敢起闹结群,单独一人不敢上告府衙,只怕也是夸大其词怕官府追究吧?秋家树大招风,平日又的确有些失当之举,以讹传讹,才会如此不堪。其实,未必全都是秋家人的不是,爱卿身为朝中重臣,应当知晓这其中的尺度。”
“微臣谢过皇上提点。”
玄臬微微弓身行礼,在不经意间轻叹了一口气。
***
秋家“逼”死刘氏父女一案很快结束了,联名上书的众人也一哄而散,虽然当朝丞相玄臬一再保证,若他们呈上状纸自会秉公受理,但刑部却未收到任何一份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