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立于皑皑白雪之中,斩云孑然一身黑,风夹杂着雪,她的青丝逆风狂舞,獠牙面具下的眸子微敛,唇边乍现轻佻的弧度,霸气如她,浑身竟散发着别样的动人气魄。
“果然守约。”斩云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俊若天人的男子微微勾起唇角,慵懒地神情之下掩不过他眸中的精光一闪:“今日在下若败在你嗜血鬼煞手中,在下的性命自然归你。”
谈及性命,他一脸轻松,好像在谈天气一样。
斩云面具下的嘴角抽搐着,没好气道:“倘若你侥幸赢了我呢。”
祁晔带着笑的目光落在眼前青面獠牙的家伙身上:“果然是语气狂妄。若你输了,为我做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
他狭长的眸子一眯:“为我的玄火剑殉葬,如何。”
他的声音慵懒,竟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句话。
天地之间除寒风呼啸,竟死一般冷寂。斩云面色铁青,眸中寒光乍现。
殉剑之事,并非寻常人能做,一剑殉一魂,越是内力深厚之人殉剑,剑的灵性便会越强,自古名剑皆是以一大高手的性命为代价而来。
剑的主人往往会费尽心思为他的剑寻找一个最适合的殉剑之人。
原来大师兄会应下嗜血鬼煞的挑战,是看上他的武学造诣,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喂剑之人。
这个死男人果然还是这样,凡是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心软。
风斩云冷笑几声,周身顿时杀气尽现,眼里带着怒带着怨:“想取我性命?痴人说梦!”
鬼魅一样的速度,那抹黑色的身影在落雪纷飞中直直冲向祁晔,她的剑尖泛着冷光,速度快得惊人,连飘落的雪花都被她的戾气劈成两半。
那一动不动的男子忽然唇角上扬,侧身躲过斩云的攻击,眼里带着发现宝一样的惊喜与势在必得的精光:“数月不见,身手比当日更犀利,很好。”
越是强大,他的剑吸取的灵气也就越大。
祁晔眸光一冷,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软剑晃着冷光,寒气逼人。
斩云冷笑一声,被这把该死的软剑砍得遍体鳞伤过一次,她不会再喂它第二次。
祁晔的身影一跃而起,所到之处,雪花便飘得越发凌乱。
斩云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无法言喻的笑,大师兄的速度在她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之所以选在下雪之时,便是为了以此来捕捉他的行踪。
速度再快,狂乱的雪也会将他出卖,他休想从她的视线里蒙混消失。
寒气从身后逼来,斩云冷眼用余光一瞥,速度极快地侧身闪过。
两剑相遇,剑气扫向四周,竟伤了无数暗中观战的个中高手。
两强相遇,杀气可延绵数百里,观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斩云速度虽不及他,剑气也未必有他凌厉,但身手却极其利落,绝对不会给他机会近身,一旦出招,也从不虚张声势,招招只取要害,从不浪费自己的体力。
这一战竟僵持了下来,祁晔做得最多的,也只是躲避斩云的进攻,似乎丝毫没有要反攻的意思,他要做的,是消耗她的体力,然后一招将嗜血鬼煞擒拿。
他可不想让他的殉剑之人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投入剑炉之中,省得灭了玄火剑的英气。
雪夜之中,忽然出现了另一股强大的真气。
斩云敛眸朝真气的主人扫去,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震惊。
只见风擎天正以自己的内力挡下殃及四周的剑气,看来是祁晔的吩咐,要他将观战之人带离,以免伤及他人。
他不是善意为此,只是不想多增麻烦。
斩云顿时出现一秒钟的失神,老爹怎么会在这?
正是这一秒,祁晔的剑气袭来,将她的青面獠牙面具分成了两半,剑气的力道控制得很好,除却她额间微微受了点波及,出现红线一条,血丝细细密密地冒出之外,这一击并未伤及她的性命。
斩云立即回过神来,面具忽然从脸上碎成两半掉落在地,冷风迎面扑来,她眼带怒意,扫向趁人之危的小人。
正是一举将嗜血鬼煞擒拿之时,祁晔犀利的掌风朝她迎面扑来,但在看清她的脸的瞬间,祁晔眼里的震惊更甚,唇边那抹笃定的笑容顿时消失,眉头微皱,强行收起掌风,背手落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斩云。
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一剑之差。
“怎么是你……”
低哑的声音夹杂着愕然。
妈的,想让她给他的剑殉葬,想也别想!
斩云唇角出现一抹冷笑,忽然抬手一剑刺入祁晔的胸口,刺得极深。
他没来得及闪躲。
祁晔没想到这嗜血鬼煞竟就是斩云,更没想到斩云会忽然给他一剑。
“你输了。”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狠狠刺入他体内的那一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刺了他那么深的一剑,斩云的手微微颤抖,她发现她连声线都在颤抖。
他胸口的血疯狂地冒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的额头竟冒出细细的冷汗
祁晔一手握住那柄尖利的剑,眉头紧皱:“师弟,你……”
斩云咬着牙,忽然闭上眼睛,狠狠地将剑拔出,他的手鲜血直流,胸口同时喷射出更多的血。
第一卷 014 怎么是你
“真这么讨厌师兄?”祁晔的脸色苍白,一手按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涌出的血液,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像绽放开的花,他的嘴角却扯出了一抹再平常不过的笑,语气轻松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行事向来果决不言悔的斩云垂下眼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正流血不止的伤口,低下头,他看不到她一脸愧疚的表情。
“我走了。”斩云低低的声音,在这天地之间,除了他,再无别人能听到。
逃也似的,斩云不敢回头,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踏落无数枝头的积雪,只管离开她一剑刺穿他胸口的地方,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师弟……”
“少主……”
身后祁晔说了什么,老爹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冷风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脸上,似要将她的皮肤撕裂,身后的青丝狂乱飞舞,逃离的背影有些慌慌张张,狼狈不堪。
不知是这样横冲直撞了多久,斩云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山脚下的她仍心有余悸。
前世的她作为一名特工,杀人无数,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大师兄一样,明明被她一剑刺穿,站都站不稳了,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对她笑,这抹笑让她毛骨悚然,她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罪恶感,向来自私绝情的她从没机会尝到的一种感觉。
斩云的手臂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在她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手掌的血迹。
风斩云惊诧地回过头,却看见脸色比雪还惨白的大师兄低喘了一口气,伤口处仍往外冒着血。
他如释重负一笑:“终于抓到了,师弟,你听师兄说……”
他带着低喘,艰难地说着,话未完,忽然毫无预警地直直趴倒在地上,拽着斩云手臂的手无力地松开。
风斩云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整个人微微颤抖着,表情凝重,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色猛然一变。
“不会先止血啊!”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边骂着边手忙脚乱地按住他的伤口,有些后怕地威胁道:“师兄你别死啊,你死了我爹会拔了我的皮的……”
这男人是不是脑袋给门夹了,都伤成这样了追她干屁,追她能止血啊,难道这死男人不知道失血过多会死的吗?还真以为自己成神了啊!
……
山洞外狂风骤雪,山洞内火苗努力向上窜着,火光晃动,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爆破声。
这的天气真奇怪,第一场雪便是狂风暴雪。
斩云挨着火堆,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单衣,厚厚的裘衣全盖在了躺在一旁,因失血过多仍在昏迷中的祁晔。
风斩云无奈地打了个哆嗦,谁叫他这副模样都是拜她所赐呢,偏偏又是个什么破少主,他要出事了,风家她也回不去了。
难道又要做回片殇吗……
斩云一脸懊恼地叹了口气。
“师弟……”
斩云几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扫向祁晔,眼睛眨巴眨巴着。
只见祁晔正睁着眼睛看向她,光从他这副没事人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是个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的人。
风斩云有些不可思议地上前,蹲下身:“你没事了?”
流了那么多血,居然只晕了这么一会就醒了?
祁晔扯着嘴唇,露出了一个自鸣得意的笑容:“这点小伤,还拿不了你师兄我怎么样”
斩云呆愣着看着这一抹笑容,若是平常,是极其让她讨厌的,但今日却让她激动得想哭,良久,斩云才大大松了口气,跌坐在他身旁,喃喃自语:“太好了……”
刚刚还打着哆嗦的斩云此刻竟然忘了寒冷。
看着斩云长松口气的表情,祁晔的眼里噙着浓浓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会趁人之危,把师兄给活埋了。”
祁晔故作一脸鄙夷地看着斩云,是在嘲笑她刚才趁他之危送他一剑吗?
斩云横了祁晔一眼,恶狠狠道:“只要你敢死,我就敢埋!”
也不知是谁趁人之危了!
祁晔唇含笑意,抬起一只手,将身上的裘衣丢回斩云身上,正好落在了她的头上。
风斩云气呼呼地拨下盖在头上的裘衣,丢回祁晔身上:“干嘛!都沾满了你的血,脏死了,你给我盖好,那么脏,我才不穿。”
祁晔板起脸:“不要试图在师兄教训不了你的时候唱反调,否则你之后会很惨很惨。穿上。”
“你以为你现在威胁得了我啊,有本事你爬起来揍我呀。少罗嗦,给我盖好,否则我再补你一剑。”斩云没好气地瞪着他。
男子颇感头疼地看着一点也不怕他,倔强得很的少年,轻叹了口气,软下语气来:“师兄乃习武之人,没那么娇弱。相反,师弟你自小体弱,受不得寒,听话,穿上。否则你这样让师兄很没面子。”
看着他很没面子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斩云扯了扯嘴角,一手不情愿地抢回衣服,气呼呼地往自己身上套。
得,自己忍风挨冻,人家还不领情,她风斩云也不是个慈善家,不穿拉倒,正合她意。
“师弟。”
“干嘛!”斩云语气不善地回了句。
“师兄不是要你去殉剑。”
他的语气出奇的认真,斩云侧过头,这回没有再吼他。
她十分冷静地反问道:“不要命地追上来就是要解释这个?”
“嗜血鬼煞在师兄眼里的确很有利用价值,师兄此次赴约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让他为我殉剑,但师兄没想到是你……”
“这不像你的作风。”斩云鄙夷地睨了他一眼:“虽然我也非什么善男信女,没什么资格说你。不过师兄应该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绝不仁慈的人吧。”
“师弟可真了解我。”祁晔轻笑,尽是满不在乎。
斩云白了祁晔一眼,没在理他。
山洞中又久久地安静了下来,久到斩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其实你和师弟的个性截然不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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