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非告诉了你我不能救人的原因?”那个小子可能已经把他的底细全都抖给她听了。
她紧绞着衣袖,“你明知道自己的天命,为何还做这种事?”他怎会胡涂的做出这种事来了“我要你选择。”兰析敛去所有笑意,严肃的直视她。
“选什么?”她停下了所有的焦虑,专注在他所说的选择上头。
“我。”
“我不懂。”这与他下毒何干?
“我要救自己的心,即使你会恨我、怨我也无妨。”他不要再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也不要心碎,因此,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救救自己的心。
他的每个字,都刻在敛影的心上。
他的心……不是已经碎了吗?而她的,也已随着他的碎了。现在他又说要救自己的心,他对她,还有感觉?
“只要我能达成一个心愿,我可以给你救他们的解药药方,只要等会儿将解药加入井水里,无人会死。”兰析对上她迷茫的眸子,一句一句在她耳边说着。
“你的心愿是什么?”她缓缓地侧转头问他。
“我要你永远用双眼看着我,而且不许你有再当瞎子或离开我的念头,你这一生,都要留在我的身边。”也许用人命来威胁她太过卑鄙,但他也只能用强迫的手段了,她的弱点,是他感情的唯一出“只为了这个,你要用这么多人命来威胁我?”敛影瞬间明白他的用心,在感动之余,也为那些因她无事受累的人们深感罪意。
他摊着手,“听说,在山中迷路的人,通常都会慌不择路,急不择段。”疏远她的日子比炼狱还难捱,而她的一举一动,也不时的让他自责。他竟让她一人暗暗躲在角落哭泣!他要的不是她的眼泪,他必须尽速解决横断在他们面前的一切。
“用我……来换他们的性命?”只为了她?用她一个人来换这么多人?天,如果这件事成真,那她的双手也沾着罪恶的血腥,她是使他下毒的元凶。
“他们的性命端看你一人的决定。”他快活的吻吻她失去血色的唇,漫不轻心的警告。
“你怎能因我而杀那些无辜?他们与我无关。”敛影倾泪如而;他伸手去拭,将她连人带泪接进怀里。
“我管不着他们无不无辜,我只管自己要的。”只要能这样拥着她,他可以做个名副其实的无常君。
“卫非说你在找月亮,我不是你要我的月亮,我只是月敛影……”她无法恨他为她做出荒唐事,却不能原谅自己;他一开始就找错了对象,他不该将她视为寻找的目标,结果使他因她而害了全城的人。
“我不在乎。”月亮?他好久好久没想起这回事了。
“你在乎什么?”她仰起小脸问。
“你该知道。”兰析徐徐将她的泪珠吻净。
“你变了……”她只着他的胸膛退开,以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他。以前的他,不是这个模样。
“明日那些中毒的人,一个时辰内不服下我的解药的话,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你要考虑的话最好快点,这样还有时间在那些井里下解药。”兰析双手环胸,唇边噙着笑。
她摇首,“你的性子变了好多……不,你不会做这种事的……是我在水镜里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是她的水镜出错了,他虽会见死不救,但却不至于滥杀无辜。上回他杀皇族派来的人,也是师出有名,他不会乱杀人的。
“我已经这么做了。你再一次扬言要离开我,我就再对那些人或是更多人下毒,而下次,我不会给解药。”兰析不但否定她的话,反而变本加厉的进一步恐吓。
“把药单给我。既然你不能亲手救人,我代你去救他们。”敛影晃晃不太清晰的脑子,朝他伸出手。
“你答应了?”他没动,只问她是否答应了他的条件。
“我答应。”现在要她做什么她都答应,她不能让那些人因她而死。
“一辈子?”他勾起她的下颚问,目光深沉。
“我全都答应。解药。”她明确地点头。
兰析笑了笑,没先把解药给她,反而抄起桌上的水镜,一掌将它打得粉碎。
“我的水镜!”敛影去扑救已来不及。
“答应了我,你就没有退路,往后你非用这双眼看人世不可。”
地上破碎的镜片在烛火照映下,光影滟滟,反射着空气中飘浮着的尘埃。也朦胧地照出她未来的道路。这下子,她真的别无选择了。
“即便我得再看到那些?”敛影身子抖了抖,拚命叫自己不要回想那些曾看过的残忍景像。
“无论你看到什么,你都不能走,你要坚强,就像这世上其它的人一般。”她的脆弱他不是不知,但她不能永远都用躲避来解决。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恐惧,再害怕,也要去面对,不然永远也无法克服、无法适应。
“你在强迫我看我不想看的东西。”她渐渐放弃挣扎,只能照着他的话走。
“你的心结,要由你来解。你可曾想过,难道这世上没有任何值得你多看一眼的人?”兰析捧着她的脸庞问,他不相信,这个为他落泪的女子,心里完全没有他。
“有。”敛影张大了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在她失明时,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谁?”
“可是他己经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我想看的人。是不是因为我伤了他的心,所以他的心也变了?”因为她辜负了他,所以,他将自己投入了地狱,不择手段?
“你闭着眼时所相信的那个人,不会因你睁开眼而有所不同,他对你,自始至终不曾改变,变的人,是你。”他摇摇头。
敛影大声的反驳,“我没有!”她一直都在原地,她还是以一样的心在等他回来。
“我这么做,手段很残忍?”兰析放柔了表情问。
敛影咬着唇,闭上眼。
“你要离开,对我又何只是残忍?”他又在她的耳边问,要她正视他眼底的心痛。
“那晚,我只是一时害怕才会说出那种话。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你的念头,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她张开眼,和他坦然对视,泪水从他的指间流。
“但是你怕我。”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带着恐惧害怕的表情看着他。
“你为我险丧一条命,我怎还能怕你?我只怕你不要我,把我扔得远远的。”她伸手抚着他的脸庞,投进他的怀里。她再怎么怕,也没有失去他的恐惧来得强。
“我要你给我。”兰析捉紧她的腰身,与她紧密相拥,不容拒绝的要求。
“我能给你什么?”她已经给了他她的所有,不是吗?
“你的情、你的心。”
“那些不都已握在你手上了?。她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房,让他实际的掌握。
“我怕我捉不牢。”他被一种恐惧保保地纠缠着,总是害怕她会有再想离开他的一天。
他又喃喃轻嘱,“永远也不要怕我,我不会像你所见,有伤你的一天。”
“可是我在水镜里……”
“水镜告诉你,你会被我射中,其实那个未来早已经成为过去,因为你早被我留在身旁了。你会在我身边,就是被我射中留住。”她看见的是未来没错,但那个未来已经发生了,因为他己射中他的目标,他的人。
“我看到的未来……早就来临了?”敛影一怔;听他这么一说,她竟也觉得是有那种感觉。
“不是吗?”
敛影说不出来。当初她看见他举弓射向她时,并没有看到最后。他的箭到最后真的会射中她吗?还是在冥冥中,早就以另外一种方式射中了她?
“这是解药。”他将解药放在她的手心,将她带至门边,轻声催促她去救人。
“兰析,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敛影走至门口,忽然回头问他。
“为了你。”他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我不是那个留不住嫦娥的后羿。”
第九章
兰析合着眼,坐在床上运息催力,估量着体内因毒耗去的内力恢复了多少。
原本他只剩一成的内力,有了卫非鸡婆的帮助后,在他醒来时就己恢复至三成,加上他这阵子不停地运功疗养,已经差不多恢复到本来的情况了。
他张开眼,发现天已黑,而冷清的房内只有一只老是和他抢床位的大白兔,而大白兔的主人又不知上哪去了。
敛影蹲在厨房的炉前,拿着蒲叶做成的扇子朝炉火轻煽。
兰析肯喝药后,她已经很习惯做这件事了。半个月来,她从刚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能把一碗药煎得恰到好处,她渐渐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失明女子,也像其它的寻常女子;不只是熬药,她还学会了打理房子烧饭做菜,也能跟她们一样做起家事来了。每当做这些事时,总有股淡淡的幸福感围绕着她。
她带着笑扇着炉火,很高兴自己不再是单方面的接受,她现在像兰析一样。可以为心爱的人付出。
手上的蒲扇忽然被抽走,一个不满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不必再为我熬药。”从一早就不见她,现在天都黑了,她还蹲在火炉前?她整日都在这里受热冒汗?
敛影的头缓缓往后一仰,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
“你怎么起来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他又犯病了吗?
“跟我出来。”兰析把蒲扇一扔,搂着她的腰将她从火炉前拉走,直走出厨房外。
“等一下,药还在炉上……”敛影回头望着快熬好的药,但他的脚步忽然停下,一手把她的腰圈得更紧。
在他掌下的腰肢明显地变细了。他在调养内息的这段日子里较没与她接触亲近,才这么一阵子,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瘦?
他抬起她的脸庞,察觉她的下巴变尖,不禁感到恼怒。
“兰析?”敛影愣愣地看他的大手上上下下的碰触着她,当他看到她的双手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的手。”他执起她的手,对上头处处都有的烫伤痕迹大皱其眉。
“只是不小心,没大碍的。”她陪着笑,讪讪的想把手抽回来,但他却握得更紧。
“我能治我自己,以后别做粗活。”以前在天狩阁里,她的双手除了要碰水镜占卜外,怕是没做过任何杂事吧?这双原来白皙滑嫩的小手,现在却因他而粗糙生茧。
“卫非说你得休养一、两个月,你还是去躺着,让我先去把药……。敛影频摇头,心底有一百个不放心,直想把他的药熬好让他服用。
兰析嘴角的肌肉不停抽搐。
谁说他恢复内力需要一、两个月?而且他哪需要一直喝这种对他可有可无的补药?要不是看她每次都熬得那么辛苦,他根本连喝都不想喝!
他的脸上布满阴霾,”我没卫非说得那么严重。”一定是那个臭卫非,故意把他的病情夸大,好把她吓得半死。
“可是……”敛影还是很担心,尤其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她很难把他当成一个没生病的人。
“他只个算命的,会比我这个大夫了解我自己的身体?”害她为他在厨房进进出出、满手是伤,这件事他不找卫非算,他就不姓兰!
她呆了半刻,“卫非是算命的?”那个脸上总挂着笑的男人,不是个医术高深的人吗?她那晚看他简单地就把兰析从鬼门关前拉回来,还以为他跟兰析是同行。
“他说的话你只能信一半。”那个卫非可以把人骗死了,而受骗的人还不知道,所以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