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皮衣跟他对嗑了好几招,胆子明显不小。不但没跑还站在原地骂道:“小逼崽子你就猖吧,老子今天一句话就能把你们都办到这儿了你信不信?”
“你妈逼那你死定了。”季风正猫腰给叫叫儿捡书,听见棕皮衣的话马上骂回去。他一只袖管里没了羽绒,瘪卡卡地贴在胳膊上十分滑稽。叫叫儿闻言噗声一乐。
“小哥别跟他们废话,”戴花头巾的小姑娘坐在地上不断叫骂,“这帮逼K不打不老实。”
棕皮衣掉头就骂:“都是他妈你闹的,给我滚回去。还有你们几个,”他指着围在花头巾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妈了逼的等回去的。”
“我操,出来帮你泡妞怎么着了!”
“还他妈逼斥!赶紧撤了。”
摩头车引擎乱轰,花头巾骂骂咧咧地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一行人扬张而去。
只剩于一三人加上棕皮衣和停在路旁两辆摩托车上人高马大的男子。这里没什么路人,街角几个小店里有量着胆推开门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的,在两个杀手身材的人狠狠瞪视中又赶忙缩回头。
“为了个女的弄成这样真寒碜!”棕皮衣一屁股坐在地上。
叫叫正查看季风有没有受伤,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让你招我的!”
他看她一眼,摇头苦笑。“交个朋友,哥们儿。”这回是正经八百看着于一说的,“我叫刘卓。”
于一眉一挑,总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
“别这么不给面子!我的人你伤了不少,你马子我不泡就是了。”
“哦。于一。”他从来打狠不打人,手一收连人长什么样都能忘。
“我操!”刘卓手一撑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于小锹。”
季风和叫叫儿面面相觑,都指望从对方眼里看出点苗头,结果只看到和自己一样的诧异,又同时转向于一。
“你是东城的?”于一比他们更蒙,东城的混子认识小锹不怪,知道于一的应该不多。
“我是西城的爷。”刘卓扯着嘴角冲他眨眼,“你没见过我爸?他可常说起你们爷儿俩。”
叫叫儿指着他,樱桃小嘴张成个O型。
季风满头雾水地看着她。
“你是刘长河的儿子。”叫叫儿惊道。
他妈的!季风在心里骂,好大一只马蜂。
战后危机
刘卓一劲儿解释,今天的事纯属意外,那些人都是小不点儿带来看热闹的,见着季风和小不点儿动了手才沉不住气的。
他说他根本没想来硬的。
叫叫儿理都不理他。
于一本来就没什么话。
季风则是越听越觉得这仗打得冤。
几个人没多谈,事情说开了各自散去。
“靠,还他妈没上课呢就弄成这样。”在站牌下等公交车,叫叫拍着新书上的灰土抱怨。“要知道他是道上的早报于叔的万儿好了。”
“早报出来就没事儿了?”季风嘟囔着,“姓刘的小王八说的话没一句能信的,说是那小姑娘来看热闹,看热闹带刀?”
“可能人就这生活习惯。”于一倒觉得刘卓没有撒谎的理由。
“逼养!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季风想到花头巾就有气,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闪了下腰。“哎哟。”刚才好像叫人拿脚踹了。
“伤着了?”叫叫儿扭头问。
“没啥大事儿!”他揉着腰,只是回家又有得交待了。
叫叫儿略带点歉意地看他,正想说什么车来了,她摆摆手匆匆上了车。
“红颜祸水。”季风有了超龄的领悟。
于一失笑,牵动了被打青的嘴角。“走吧。”他搭上季风的肩,“这仗干得有点憋屈。”
“你他妈太长时间没干仗拳头锈了吧?!”
“操,十来号人少啊?刘卓那个犊子奸得很,根本不上前儿。够不着他光打别人,累也累死我了。”于一不怕一个打多个,打仗总有挑头的,撂倒了头头其它助拳的肯定麻爪。
季风哼声一笑。“总算摆平了,先上你家洗个脸去。”
“你回家能不能挨揍?”羽绒服坏了脱下来拿着就行了,脸上那些伤怎么办?他担心地瞅着季风,可能家里比外头打得还狠。
“哈哈没事。我爸出车到乌苏里江了,半拉月回不来。”只是老妈见了又得血淋一阵。
“我不是说他。”于一搓搓脸,血干在上边儿,粘得皮肤难受。“放学时候你让丛家领小刺儿先走,这德性回家她见了不得炸庙!”
“我靠,忘了。”季风心里咯登一下,扭头看旁边那张脏兮兮的脸。“你明天上学怎么说?”
“从二楼掉下来摔的。”他顺嘴就接。
“她信你我把脑瓜子给你。”
“那我明天不上学了。”躲到伤好再说。
“亏你想得出!开学头一天就旷课,陈守峰不找你爹叙旧的。”
于一没话说了。
“实话实说吧。”季风瞥了一眼于一又说。“干脆就说你在追叫叫儿,那些人也追叫叫儿……”
“不行!”
“怎么不行啊?她一有别的事就忘了打仗这事儿了,就这么说,说你事先也不知道那些人等你,我是半道遇上的。”
“不行,你二百五啊?这么说我就废了。”
“她能把你怎么地……”
“你要么就从头到尾实话实说,要么就再编别的借口。”
“从头到尾……”他现在说的这个模板也没多离谱啊,“不行,她要知道我打仗不带她还是得跟我爸告状。”
“那我不管。你妈的你今天回家要敢跟她说我追叫叫儿啥的,不用等你爸回来,我明天就让你死到班级。”
“为啥呀?”
“你要说你自己追她,我是半道上……”
“不行!”那还不如让爸揍一顿。
丛家一放学就拉着她走,说有好事儿,结果就是矿小门口那个卖大米糖的老太太又回来了,搞什么鬼?害她没跟住于一,季风那小鬼也不知道趁机溜哪去了,一下午没回家。想到上午叫叫还来找过于一,他们三个会不会去东城玩了?不可能!于一会带着她。杨毅嚼着大米糖发呆,应该会带着她吧?于一现在有传呼了,那叫叫儿来找于一就是个人的事儿了,是什么事?拿起电话正要拨号,老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杨毅给妈买袋味精去。”
“吃味精掉头发。”
“钱在我裤子兜里呢。赶紧回来啊,菜快好了。”
她不情不愿地换上鞋,披了件大衣去商店,刚一拐过胡同,看见季风抱着膀儿从远处磨蹭着走过来。
“你羽绒服呢?”她好奇地问。记得早上出门他穿大衣了。
季风噙个脑袋正在编扒儿,听见她说话吓了一跳。“啊,这儿呢。”他把手里揉成一团的衣服举起,挡住半边脸快速与她擦肩而过。
“冻得哆哆嗦嗦整件衣服搁手捧着,有病!”杨毅骂了一句刚要往商店拐,脚步停住了,疑惑地回头瞪着那个脚步慌乱的人。“季风你下午见着于一了吗?”她大声问。
“没有。”头也不回地回答。
这家伙见鬼了不成,呜呜跑什么?
买了味精回家拿给妈妈,连鞋也没换直接去了隔壁。孙少华一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打毛衣,见她进来问:“吃了没有?”
“我妈做呢。四儿呢?”
“洗手呢,笨车车地跑卡了,造埋了咕汰儿进屋的。”
“越活越回去了。”杨毅笑道,直接朝卫生间走去,门一推没推开,里面水龙头哗哗响。“你洗脸锁门干啥?”
“尿尿。”
靠,这种流量,恐龙啊?杨毅狐疑地瞪着门板。过了半分钟。“完事儿没?”
“干啥?”里面没好气地问。
“你干啥呢?”
“洗澡。”
“啊,”杨毅点头,对着门板大声说,“我回家吃饭了啊季娘。”走到门口打开门,咣的一声又关上。
卫生间门咔地开了,季风衣物齐全地出来,一眼看见站在门口满脸奸笑的杨毅,脚自动调头跑回卫生间。
杨毅嘻嘻嘻地笑着跟过去。“你就在里面待着吧!娘呀,锅里炖的什么东西这么香?”
“下午跟你妈去市场买的大骨头,你妈说你长个儿了怕钙跟不上。”
“你老儿子可能不吃了,全给我吃吧,反正他也没长个儿。”她哈哈大笑。
孙少华也好笑地看了一眼卫生间:“他又跟人出去玩没领你?”
“谁说我没长个儿!”季风气呼呼地开了门走出来,“你就缺损去吧杨毅。”
“啊!”她大惊小怪地尖叫,“眼眶咋干确青?”
孙少华连忙回头看,就见季风捂着眼睛不说话。“卡着眼睛没有?”连忙走过去拉下他的手,咦?眼眶没青啊,倒是嘴角有点淤血……看着儿子躲躲闪闪的眼神,心里有了谱,“你又少揍了是不?”
“哪……呵……”嘴一张大,马上扯痛了伤口,抗议声音变为哀呼。
“哎呀呀呀,”杨毅走过来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地看,“把俺家小帅哥打成这样,谁下手这么狠。这张小白脸破了相还咋找媳妇儿?”
“你滚一边儿去。”季风没好气儿地伸手推她,被躲开了。
刚拿来碘酒和药棉花的孙少华听着杨毅的话哭笑不得。“不是说好好的你给我当儿媳妇吗?”
“真的吗?”杨毅吓一跳,她什么时候那么痴呆,答应了这种事儿?
“啊,”拉过儿子涂药,一边逗着杨毅,“一见我们家做好吃的就吵吵过来吃,你妈说‘你也不是人家的,老上人家吃啥饭啊?’你大叔逗你说‘给我们老四当媳妇吧,嫁过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了’。你就记住了,你妈一不让你过来玩你就说你是四儿媳妇,不让说都不行。”
吓死她了,原来是开玩笑的。
“我绝对不要……哈,疼……”
“谁稀罕!”杨毅趴在沙发靠背上看他的脸,“说吧,谁干的?姐给你报仇去。”
“显不着你。”
“几个人?”小四儿好歹跟她混了这么多年,般对般儿的一两个应该胡撸不过他。
“管不着。”
“好好说话。”孙少华忍不住插嘴。
“她可事儿妈了,”季风向妈妈抱怨,“就好像我都没打过她能打过似的。”
“是矿里的吗?”
季风这回干脆不吱声了。
“看来很厉害呢。”杨毅直起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要是我搞不定就让俺大叔出马吧,儿子让人打成这样……”
“你别跟个欠儿巴登似的!”季风趴在沙发上指着她,“小逼崽子你敢跟我爸说我废了你!”
“啥话!”孙少华在儿子屁股上重重拍一下。
“不说是吗?”眼角看到季娘进了厨房,妖精马上现出原型。“不说我可自己想了。”并且会把想像的战况如实汇报给你爸!
季风不用猜也知道她能想像出啥样来。“我都疼死了,你就饶了我吧。”他低声告诉她,“道上有人要抢我钱,好几个,我没撕巴过人家,羽绒服都挣裂开了。”
杨毅眉一挑。“谁那么不长眼挑你这块儿头的抢?还是大白天的!”言下之意重新编个合理的剧情。
“你不信?学校西边那个音像社那个胡同里,好像是社会人儿。真的!”他信誓旦旦。
“真的?”
“真的,别跟我妈说,她又该大惊小怪了。”他聪明地顺道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直接说的原因。
“以前怎么没见那边儿有劫道的?”杨毅绕过沙发坐下,“啊,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