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长系 10
“你怎么还在看电视?”包包直冲进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看电视怎么了?”我有点疑惑不解。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西楠他被航空公司破格录用了,上来就是一个正式员工。”
“这不可能啊,公司不还没到学校去招人啊,招人咱怎么不知道?”
“听说航空公司提前来了,而且……点名道姓得就要了他一个人。”
“哇塞,太牛X了!”
“说好今天晚上庆祝的,你们家死yoyo呢?那么大的事她怎么不告诉你啊?”包包止不住抱怨着。
我这才想起来,过了月初手机扣花费早已停机了。
“走吧走吧,别说废话了。”我拉着包包出了家门。
还是缸瓦市街角的一家麻辣烫摊里,我们四人经常在放学后光顾的一家。
“嘿,你们来了,伙计拿四瓶黑加仑先放上。”老板热情地招待着。
“亲爱的,你总算来了。”几天没见的yoyo还特意打扮了,和我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好几天没见了吧?”西楠腼腆地笑了笑。
“我跟包包说了,难得今天聚在一块,咱们去家好一点的,包包嫌我破费了。”
“咱客气啥呦,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就是那么回事。”包包立马回嘴到。
“行了,别贫了快饿死了。”
“今天难得高兴,咱们喝几瓶啤酒吧?”yoyo提议道,“老喝黑加仑太恶心啦!”
“来吧,来吧,上三瓶好了!”西楠说
“三瓶?怎么也得六瓶!”
“六瓶怎么行?咱四个人好歹给八瓶吧!”
“你起哄吧你!十二瓶好了,别再叫了,喝完再叫!”
当半箱啤酒全部放在桌子上时,本来就不大的四角桌被放满了一半。四个人开始面露难色。
“请问,同志们谁喝过这个?”yoyo的声音和刚才起哄相比明显降低不少。
“姥姥过寿,最多喝过两瓶。之后被人抬回家的。”西楠摸着酒瓶子无限感慨。
“那是谁要的那么多?这都是钱!三块一瓶,十二瓶三十六块!”我不禁喊道,“必须喝完,你们太浪费了!”
这也是我十七年里第一次尝到苦涩的啤酒。入口清凉,有股麦子的醇香。开始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用它来疗伤,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
它能把你的伤心、痛苦、心事一并宣泄出来,它能让你忘记痛苦。虽然这是逃避,是用麻醉换取的片刻欢愉,为了不哭泣,为了不让心里的影子越发孤单。但这却是个很好的尝试。
六瓶见底。我们四个人早已面色通红,目光呆滞,外加傻笑不断。
“跟你们说个秘密嘘,不能告诉……别人。你们知道航空公司怎么……选上我的么?” 西楠并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哈……对了,我爸爸就是天茂企业总裁。西杰他的……面子谁能不给啊?别说航空公司一个小售票员了,就算是开飞机……面子也得给啊。”
我瞪大眼睛看了看包包和yoyo,她们也同样慌张地看着我。看来她们和我一样全吓醒了。西楠所说的那个名字是我们经常能在电视、报纸上见到的名字。商业街上白花花的苹果大厦就是他旗下最得意的招牌。
传说中西杰还是一个相当花心的男人,有人说经常看见他天天开着不同的跑车载着不同的女人。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事业做得如日中天,生活也过得有声有色。我经常在小胡同里听到别人吵架会骂道:“瞧你那德性,有本事学学西杰去!”有钱的人太多,数也数不过来。而偏偏西杰是我们小巷子里的名人,很多人认为男人活到这样就是最大程度的幸福。在他身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西杰西杰,左手数钱,右手抱蜜!”我不知道西杰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他压根儿不可能在我的生活里出现,别人传什么,我只能信什么。
我无法想象,身价几个亿叱吒风云的总裁和眼前温暖的西楠竟然是父子?
我的主观意识告诉我这不可能,在我们眼里西楠永远是个单纯的孩子,如两年前的第一次相遇,他的言行举止就告诉我他是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男生。他的家庭或许只是没有太大压力,衣食无忧而已。
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的时候,他小声地呜咽起来:“不然谁会找我,谁会找我这个话也不会说的胖子!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啊……”
“西楠还真没少喝,看来酒还真是个好东西,幻想症都喝出来了。”
“就是,谁家有那钱天天还吃麻辣烫,还玩什么AA制。”
“还坐106,要家里有钱天天坐出租都不稀奇,好歹也给车接车送啊。”
我们之所以不愿意承认,是对现实的一种恐慌。我很害怕相识两年的西楠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我停下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害怕越陷越深,而等待我的将是个无底洞,阴森可怕。
“那个……试着把他叫醒吧。太晚了该回家了。”我说。
yoyo轻轻拍了西楠脸颊几下,见没有动静下狠了手,使劲扇了一巴掌。西楠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深红色的掌痕。
“哦,天啊,我不是故意的!”yoyo尖叫道。
“还不起怎么办啊?”我焦急地问她们。
“只能这样了。”包包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快说啊,想急死我们啊。”
“走,拖宾馆去!”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西楠拖进宾馆已经是大汗淋漓,等包包办好了入住手续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真烦人,又花了我一百多!”
“别抱怨了,快回家睡觉去吧。”我止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跟yoyo告别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
于是钻进了包包的被窝,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买了一张五十元充值卡,总算把那荒废已久的手机找了出来。
刚刚开机就收到两条短信。一条是移动客服发来的“您好!您的账号已注入一百元。”
不知道谁给我充的值,真是莫名其妙。没准别人充错账号了,有一次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把钱直接冲到了别人的手机号上。这回真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我不由得心里窃笑。
第二条便是西楠的短信了,“你们怎么把我扔宾馆里了?还有我的脸怎么了?谁练的铁砂掌?”
至于昨天西楠说的酒话就忘了吧,谁没有做梦的时候?他梦见做天茂集团的接班人怎么了?我还梦到我脱离地球,当火星人了呢。
疯长系 11
在我打算以无业游民的身份过完这一年时,招聘公司的领导总算答应第二次前来招聘。豪主任提前了一星期,让班主任下达命令,每个人的西服要烫得能当直尺,而且务必要拿到干洗店干洗。
终于等到招聘公司领导前来,豪主任当场兴奋得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领导讲学校的创业史。我跟yoyo在班里互相给对方加油打气,并给包包发了条鼓励的信息。
一个月没见,班里的妖精更加*了。班主任建议化淡妆为宜,妖精们顿时来了精神,个个拿出十块钱的香粉粉底在脸上涂了大厚一层,整个在面缸里泡了还掉渣。
“我这么化好看么?”大嘴女凑过来问我。
“嗯,跟没化妆简直不像一个人。”大嘴女听见后冲我满意地点点头。
我忘记了,超过她智商的话她是听不懂的。
“四班的女生该你们面试了。排好队出去。”学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通报。
yoyo温柔地又帮我整理了一遍领带,“亲爱的,咱们一定要一起通过!要有这个信心。”
“嗯,你也是。”
我们又站到了人生的关键时刻。两年前也是这样,当我们在各自不熟悉的教室里,在中考中争分夺秒,笔尖哗哗作响流淌着往日的命运,做过的题成百上千个堆积如山,只为探寻试卷中会出现的那一个。
这里每个人是朋友也是敌人,分数代表着命运,代表着往后的人生。当我们每个人小心翼翼避讳他人试探过来的眼神,殊不知全国皆兵。
我们一组十个人站在会议室的门口,yoyo站在我的前面。
门开了,学长提醒我们人进去,我在瞬间绷紧了神经。屋内的考核将直接决定我能否去航空公司工作。我跟着前面的人进了门,无论如何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发挥到最好。
我们整齐地排成一排,摆出面试时的礼仪姿势,微笑得体地看向面前的三位考官。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得太足了,吹得我神经发麻,我甚至能感觉到面部的僵硬。
对面的三个人快速地在纸上写上名字,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可以出去了。”
如果我没有看错,从我们进来考官连头也没有抬过。
妈妈特意请了一天假,哼着小曲细心地熬炖骨头汤已经整整一个下午。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在一起便是优势,所以只要一个过关了基本两人都能面试上。
她对她的两个孩子有绝对的信心。她在等待我们的凯旋归来。
我们天完全黑了才回到家。
妈妈没有责怪,相信她看我们的神情便已经知晓结果了。她摸着我和包包的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晚餐很丰盛,照样还是欢声笑语。如果这次面试我们通过了那该多么完美。
我看见妈妈在厨房悄悄地擦拭眼泪。我该如何告诉她前来招聘的人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我想起西楠酒后的哭诉,“如果不是我爸爸的关系,谁会看上我?”如果我们家没有背景,是不是就无法生活下去?
豪老师说:“没有被招聘公司挑上的同学,学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这说明是你们自身条件差!综合素质差!学校不会再有推荐动作,请各位同学做好自谋出路的准备!”
我意识到我们失败了,而且败得溃不成军。我们是被挑剩下的庸人,没有价值的废人。
我想到一个更让人恼怒的词语,垃——圾。
那天的天很阴,低得像随时会塌陷下来,空气稀薄得仿佛透不过气来。被挑剩下的人显得稀疏了不少。
没有人打群架,没有往日的喧闹,谁都没有精力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了。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校园显得更加没有生气。校铃响过后,同学们垂头丧气地出了校门,像被吸取了魂魄,形同走尸。
我们在校门外站了许久,站到太阳已经落山了,传达室的保安面色冰冷地关上了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门。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会回来了,这个像鬼宅一样的校园从此会渐渐地在我的生命中淡出。
疯长系 12
“别睡了,你们姐们儿来了!”我妈扯着大嗓门叫我和包包起床。
从学校回来我们就这样一蹶不振每天睡到中午,仿佛对人生失去了信心。
“那孩子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我揉揉浮肿的眼睛问包包。
“谁知道,真要命,还没睡醒呢。”
我们穿着睡衣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的yoyo,一下清醒了不少。
“天啊,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yoyo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学费该交了……我妈说不管……让我自己挣!我哪有这能力,要有的话我就……不会呆在那儿受她的气了。”
“行了行了,先别哭了,先喘口气。”
我妈给yoy倒了一杯纯净水便识趣地出去了。
在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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