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周日早上。窗外呜呜的风声把余默从睡梦中拉了出来,看看表已经8点了,赶快爬起来洗漱,今天8点半还要和陶盟讨论出一套工业包装的做法。
咚咚咚,敲门声……
陶盟好快啊,余默赶紧草草梳了梳头发,用卡子别了一下,跑去开门。
门吱扭一声开了,余默看到的不是那个颓颓的陶盟,而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沈亦……”。“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余默愣了几秒,赶快说道:“进来坐吧,不好意思,有点乱。”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沈亦心里暗笑,女孩子也这么不整洁,不过他喜欢看她慌乱的样子,跟原来一样……
桌子上放着余默近来画的速写小稿,沈亦拿起一张端详着,“怎么突然想学这个?”“哦,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跟我家庭有关,我想完成一个心愿……”话还未说完,又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一个肤色很深的男孩子抱着一张画板走了进来,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对视着,空气中没有半点友好的气息。余默赶快给两个人相互介绍,“这位是沈亦,这位是陶盟,一个是我高中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
沈亦打量着这个男孩子,一脸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样子,这让沈亦很不喜欢。大概是两个人气场不合吧,都只是彼此点点头,没有什么交流。
“沈亦,你看,我和陶盟要做一套工业设计草稿,可能要两个小时,你介意等我吗?”余默抱歉地望着沈亦,她好不容易见到他,真不希望他这么快就离开。
“你们做吧,我出去转转,一会来找你吃饭吧……”沈亦看了一眼陶盟,微微点了一下头,从这个小屋中挤了出去。
…… ……
陶盟是个很有天分的人,余默很欣赏他的构思,因此很愿意跟他一起做事情。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就碰撞出一些火花,慢慢在纸上生成。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亦踱了回来,工作的宁静也骤然消失。陶盟站起身,冲着沈亦皱了皱眉毛,“余默,剩下的部分怎么办?”
余默望着陶盟,一副乞求的表情,“哎,好了,我负责完成剩下的,你陪同学好了!”“真太谢谢你了!”余默开心地摇了摇陶盟的胳膊。“谢就不必了,你记着欠我的就行了!”陶盟的话听起来怪怪的,算了,还是要感谢他的,余默心里想着。
…… ……
沈亦和余默找了一个小店坐下来,这是他们毕业后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相处。“在南京习惯吗?”沉默了一会,沈亦终于开口问道。“还好,也才刚刚熟悉了一点,就是冬天特别冷……”
沈亦仍然想问她为什么不来北京,是不是忘记他了,但觉得似乎这样有些太纠缠,以后再说好了。“在那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生病了不要硬撑着,一定要去医院……”余默听着,觉得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父母之间的关系一直在僵持着,也没有人好好关心她。
看余默垂下头,沈亦突然特别怜惜她,她的头发长了很多,垂在肩上,显得很柔弱。可是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他又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
说话间,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端了上来。“还是北方的饺子好吃啊!”余默吃了一个,赞道。“那当然了,多吃一点……”沈亦给她又夹了几个,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怎么不吃?”余默瞪大眼睛看着沈亦。“呵呵,不太饿,好,我也吃几个。”沈亦笑了笑,他喜欢她天真的眼神,像孩子一样。
“你和小倾离得很近,要照顾她啊……”余默突然冒出这样一句。“她呀,总是有事没事来烦我,哪里用我照顾。”沈亦笑道。
“哦,其实,小倾对你挺好的……”余默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还是想说出来,因为小倾在给她的信中也表露过。有一类女人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喜欢一个人,但如果有另外的人也喜欢,就会心中不踏实,宁愿相信别人比自己更适合。
经过这两天,甚至这一段时间的离别,余默已经越来越确信自己是喜欢沈亦的。当他不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她会觉得特别孤单、无助。余默自认为自己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勇敢的女孩,所以她很想告诉他。
但是,沈亦其实根本没有在意她刚才的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这让余默失去了判断,也许小倾更适合他吧,想到这里,自顾地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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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6)离开
转眼一个月到了,余默要回南京去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给每个人打电话辞行。董晓倾自然是恋恋不舍,秦鹏则信誓旦旦说放假要去南京玩玩。
“您好,请问林振飞在吗?”“他出去了……”“哦,谢谢。”这么晚不知道林振飞跑到哪里去了,将来不要怪自己不辞而别就好。
最后一个要打给沈亦,余默握着电话,觉得有点紧张。“您好,我找……。”“余默吧,你是明天走吗?”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听出了她的声音。
“是的,所以要告个别……”
“……”
“喂,你在听吗?”
一阵沉默后,“放寒假你去哪里?回XX市吧,你姑姑还在那里吗?”
“呵呵,姑姑已经移民了。假期还要画画,我基础不好,总要练习一下。南方气候好,方便我写生……”
“那好吧,等你有了什么作品,一定留给我看看……”
“好的,一定!你明天还有课吧?别太紧张了,清华压力一定很大……”
“放心吧,我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坐车。……我就不去送你了……”
“恩,拜拜。”“拜拜!”
放下电话,余默躺在床上辗转。哎,其实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想跟他和他们在同一个城市中呢,可是……
那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父亲和母亲从她懂事开始,似乎就一直在争吵。后来名义上分居,事实上他们已经是两个自由的人了。她至今也不理解,他们当初怎么会在一起?她填志愿的那天,父亲从国外飞回来见她,不是要留下来,而是跟她商量一个答案。因为父亲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他要组建家庭,一定先要得到她的同意。
更不可思议的是,父亲认为值得他一生守护的人已经患了重病,只剩下短短半年的生命旅程。余默见到了那个她,很恬静,很豁达。她连宾馆的房间里都摆了各种工艺作品,她给余默讲她每个作品背后的故事,听起来就像一个个跳动的生命乐符……余默无法去恨这样一个人。
父亲跟她对望的瞬间,余默就知道,他们是真的在彼此的心中的……
父亲说,他们今天就要飞到国外去,已经联系好了主治医师,第二天就要入院。如果有一天他无法留住她,他便也不再回来,一直等着来世再遇见她……
余默很难过,为父亲,也为母亲,还有她。
“如果将来,我有足够的能量,像她一样,爸,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呢?”
“我想学工业设计,像她一样。即使她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也可以有很多的作品,你就会感觉好像她仍在我们身边一样。如果那样,你可以回来吗?”
“……”父亲有点哽咽,转过身,没有说话。但余默知道,至少这是她的希望。
她选择了南京XX学院,那么多学校,这里的工业设计专业录取把握是最大的。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她有时觉得特别孤独……如果他在该有多好……
…… ……
第二天一早,余默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看对面床上的室友已经洗漱完了,赶紧爬起来收拾。行李不多,只有一个箱子,画纸就占了三分之一。猛然看到一叠小稿中,居然还有一张林振飞的漫画,不觉好笑。那还是刚来的时候,趁这个家伙生病熟睡的时候搞的恶作剧。
咚咚咚,敲门声。
“余默,找你的!”
现在还有人找?马上都要出发了。余默一脸狐疑地望向门口,“天啊!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意思嘛?那么不欢迎我啊?”林振飞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
“不是不是,你不会是特地跑来送我的吧?你不上课了吗?也太夸张了,我们很多人一起走的……”
“当然是来送你了,给你……”说着,林振飞将一个袋子塞给余默。“这么多好吃的?”余默望望林振飞,低头小声说道:“别人该笑话我了,都成小孩子了……”
“哈,你本来就是嘛!里面还有一张北京地图,一张南京地图,我怕你迷路,用得着的……你就没什么给我留个纪念吗?”林振飞嗔怪地看着余默。
余默哪里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我没准备啊,对了,你等一下!”说完转身从行李箱中摸出一张纸片,两只手背在身后,神秘地递给林振飞。
“哈哈!这是谁啊?”
“这是我那天在你宿舍画的你……当时忘记给你看了……”“这也太夸张了,我有这样的眉毛吗?嘴巴为什么还撇着?”
“那我收回来吧,以后再给你补礼物吧。”余默说着就要抢回他手中的画像。
“别,别,我很喜欢,呵呵……”林振飞把它对叠了一下,小心地放进自己的钱夹中。
“走了!走了!”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我得走了……”
林振飞想说点什么,少爷脾气的他摸了摸头,难道说你不要走?有点傻。“再见!”
“再见!”余默朝林振飞笑了笑,拉起行李箱向外走去。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大叫“余默!要是想让我去南京玩就给我打电话!”
他还是这么张扬,真是的,余默没有回头,心里悄悄笑他,跟着大家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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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7)二年级
时间就像流沙,能够冲淡记忆,但是能否冲淡怀念呢?
大二很快来临了,去年还对校园怀着一颗懵懂的心,今年已经以老生自居了。余默今天没有休息,帮着引导入学新生办理手续,热情地跑前跑后尽着一份师姐的责任。
“余默,晚上一起去滚轴吧?这两天正好没什么事情,男生们这次特意邀请女生……”同宿舍的方欣问道,她总是跟余默形影不离的。
余默她们班很有意思,刚入学的时候,男生女生关系并不融洽,基本上见面都不打招呼。女生们对此相当不满,跟班长老于特意控诉了一下。于是老于组织了一次排球赛,让男女混合,借此增进友谊。谁知道,女生们都不会打排球,一场下来,个个手都青肿了,让男生们大为内疚。自此之后,这个班完全变了样子,好的跟一家人似的,一起学习、一次玩,就是不住在一个楼里罢了。
“我这几天有点累,还真不太想去……”余默笑笑,推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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