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
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初次回忆的青春
。。。。。。
一家音像店播放着罗大佑那首永不退色的歌——《光阴的故事》。我愣在街角。。。深陷回忆当中,那感觉亦如迷失方向的孩子,又重归了母亲的怀抱。。。
罗大佑的音乐是这样,他诠释了人生、民族、亲情、爱情、友情和如大江般奔腾而来又离你远逝的光阴,以及那涓涓溪水般涌上心头的记忆,甚至是伟大的宇宙。我很遗憾,自己没有早生十年。我宁愿生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虽然当时的人们只可以拿着录音机,听着音质粗劣的子母带,而当时却在播放着罗大佑美妙隽永的音乐,那时只有罗大佑,那时只存在真实。因为那是个思想的年代,这是个物质的年代。。。多年后,但你看穿浮华的市井苍白的人生,体味到所有人必须面对的悲欢离合时,就像这样,你又回到了起始点,站在那旧情人一般的街道上,看着眼前熟悉而又被风雨涤荡地模糊的景象,街角的音像店游荡扬起那熟悉的歌声时,我便用我的脑袋瓜子和你打赌,你终究会被感动。
巨大的条幅上显著地表明“XX建设的集团公司承建XX商贸区建设工程”,隐约还可以看见挡在后面,那业已斑驳翘起像鱼鳞似的校扁,上面的字迹仍旧可以分辨,上面写着“北京市通州区XX中学”。一个时代的结束,就在这块校扁即将摘下的那一刻,而此时的它正躺在灵柩里,等待着入土为安。我们失去了一段记忆里的家,在这个学校毕业的孩子们,永远也找不到这所学校了。一段记忆里的家,是在你仍然可以记起一些事情的时候,还可以在身边找到一些证据,证明它存在过发生过;当一切证据全部消失的时候,记忆也就靠不住了,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踏着沉重的脚步,最后一次跨入我某一段记忆里的家,感觉眼前像是站着一位满腹沧桑的老人,而我一步步走进了他的故事。我跨进教研楼大厅,脚步踏起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尘土在阳光中泛滥地漂浮着,泛着暖阳。我仿佛又一次感觉到宁馨儿和程小青在某一楼梯的拐角等待着我,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我的皮鞋就印上了两个脚印,然后只剩下那笑声的影子楼道里荡漾着。而这时陈海明和魏萧宴向我走了过来,和我说了些什么,然后我们就一同乐了起来,在朗朗的晨读声中肆意地乐着,开心得很。
我上了楼,向着自己班级教室的方向走去,每走到一个教室门前,我便探着脑袋瓜子向里面看看,然后再看看门牌,就想起了有谁在这个班级上课,我们以前共度过什么样有趣的事情。慢慢地,我想再更慢一些,就让自己这样走下去,身边有无数的教室供我回忆,但我又不由自主地却加快了脚步了,是呀,再不快一点的话,就该上课了,就该迟到了,迟到就会被罚站。我加快脚步,恰恰在自己到达教室门前时,晨读的铃声响了起来。
显然今天的值日生一准儿没有完成份内的任务;显然除了我,所有人都迟到了。因为教室乱乱的,有很多桌椅横倒竖歪的躺在地上,有很多桌椅乱七八糟摆放着,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并且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教室里。
动手收拾收拾吧,当他们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不小的惊喜。让他们明白我并不是总迟到,我也很热爱劳动。
我找来了一块抹布,在水房又捡了一个破墩布,好在水房还有点水,我匆匆地把桌椅摆放到了原来的位置,把地擦了好几遍,桌椅也擦了好几遍。我忙了好一阵子,忙得满头大汗,教室才终于又亮堂堂了。我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地等待其他的同学,等着他们大吃一惊。
我闭上眼睛等,我可以感受得到全班四十多名同学都来了,老师手里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开始给我们上课。上得是什么课,我倒是不清楚,因为我总是不认真听课。我感觉很惭愧,能听课的时候没认真听过,事到如今连上什么课都分辨不出来了。
等得我都快睡着了,他们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把时间耽搁了。呀,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我霍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教室门前匆匆晃过了一个身影,我便跟随着疯狂地跑出了教室,寻找着那个身影,因为那是宁馨儿的身影。我找遍了整栋教研楼的每一个教室,每一房间,每一拐角,但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只有那狼藉的座椅板凳,脱了墙皮的四壁,疮痍的玻璃窗。
难道说我疯了吗!我竟然还能感觉到什么铃声、什么四十多名同学、什么朗朗的晨读声,甚至是宁馨儿的存在,其实这只是一冢巨大的坟墓,它创造给我们一个记忆里家,然而它也在毁灭这个家。其实什么都过去了,其实什么都结束了。还是回到现实里的家比较好。
我动身准备离开学校,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礼堂的门前,甚至走了进去。站在空无一人的礼堂正中央,我突然想起了我们的约定,那十六年前的预定。。。但她今天却没有来。
礼堂西北角立着一个巨大的三角梯,我慢慢地爬了上去,顿时眼泪落了下来。那个顶角刚刚被一双温暖的手拂去了尘土,我当初写下的那三个字还清晰地存在着——我爱你。
我激动地下了三角梯,拖拉着巨大的三角梯,向东南角挪动着,三角梯倒了,轰地一声响彻礼堂,也把我的手划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我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鲜血的流逝,继续挪动着三角梯,突然间我又想到,也停了下来——宁馨儿是不是也在挪动三角梯的时候划伤了手,会不会很疼。随后我更加用力地搬动巨大的三角梯。
我抹开沉积了十五年的尘土,她写下的那三个字仍然清晰地存在着——我爱你。
我发了疯似的向外奔跑,向我和宁馨儿共同乘坐的那班巴士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但她却时时没有出现。我身心疲惫,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心绞痛,便慌张地拿出了药,倒了一满把药。我看着手里的药,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我开始痛恨手里那一片片让我苟活于世的玩意了,我狠狠地把它拽到了地上,又狠狠地将它碾碎。这时剧烈的心绞痛蒙头袭来,我踉跄着跌倒在地,痛苦着呼喊着她的名字。
。。。。。。
她用力地扶着,抓起碾碎在地的药末。。。当我抬头之际,她已泪水满面,低声地哽咽着,一声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一声比一声强烈,一声比一声颤抖,最后混合着泪水与悲戚的哽噎声大声地对我说:
“金失维。。。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你不能这样呀!我不应该离开你,你应该忘了我。。。金失维!”
那最后一声呼喊是声嘶力竭的呼喊,是将灵魂与身体统统震碎的呼喊,她将手里的药沫不顾一切地送进了我的嘴里。
她用手扣着我的嘴,那温暖而暧昧的手暖却了我冻结了十年之久而早已僵硬的喉咙,我放声痛哭,宣泄着数十载的悲痛与思念。
我静静地看着她,就这样又一次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忏悔的泪水一滴滴流过她的指尖。我想这是唯一抚平她那久经伤痛的方式,用那永远怀爱的目光凝合在她的双眸,永不交错,永不泯灭。或许是落霞过于耀眼,我伸出另一只手,在触及她的脸颊的那一刹那停顿了,世界在这一刻定格了,形成了一种定格的美,这种美在静谧中突然产生了。是因为这张脸,因为这张因爱、因我、因命运而以泪洗面的脸才这样定格的吧。难道说我不敢去触碰这张脸吗?我那颗永日永夜不眠的心又使我勇敢了起来,我缓缓地将食指放在了她的脸上,泪水流过我的指尖,我的生命又一次真切地触碰到了幸福。
眼睛是人类最主要的视觉媒介,我就用我的脑袋瓜子和你打赌,因为我所看到的,这张泪水满布的脸自始至终不曾改变过,一直刻在我的心里。
触觉是敏感于手还是嘴唇?我不得而知了,因为那初吻的余温至今还萦索于唇沿恒久不去,而那手指触碰到的幸福又在此时迸发了,激起一波波狂澜。
路灯亮了,一盏盏沿着长长的马路,亮到了天边,像一条璀璨的珍珠项链。
北京城又下雪了,在路灯下泛着银光。我嘴里的药与故乡的泥土掺杂一起,融化在口中,苦苦瑟瑟的还带有一股浓重的泥土芳香,这是家的味道。我回来了,北京!她也回来了。
第十六章 那颗系满了黄纱巾的枫树在寒冬的风里摇摆着
16
大年初一的晨光涨满了房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宁馨儿不在身边。我怕昨天的一切是场幸福的梦,就有些惶恐了。出了卧室房门,我闻道了一股香浓的早餐味,看见宁馨儿正在厨房的阳光里准备着简单幸福的早餐。我走了过去,倚着厨房的门,幸福地对她说:
“馨儿,你在做什么?”
“早餐呀!你还是那么马虎,这都看不出来啦,吃完早餐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幸福地点了点头。
我和宁馨儿坐在香山后山的那颗枫树下,那系满了黄纱巾的枫树下。。。
“馨儿,你这几年去哪了?”
“开始我去了广州,在那里工作了两年,回来的时候才听说方芳她。。。你去了西藏,之后我就办理了留学手续,去了英国,开始准备就留在英国来着,但两年前还是回到了北京,因为。。。”
“因为咱们始终挂念着对方,一直很寂寞。。。”
宁馨儿点了点头,对我说:
“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跑到这里,在树上系上一条黄纱巾。”
“嗯。。。那高处的丝带你是怎么办到的?”
“爬树呀!”
“你还会爬树?”
“小时候爬过,有一次还把胳膊摔骨折了呢,挨了我妈好一顿骂呢。”
我抬头看着满树的黄纱巾正在随着风飘动着,像严冬大地里滋生出的生命,一种伟大的奇迹在两年前就已经发生了。
“失维,你准备以后做些什麽呢?”
“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永远把你绑在我的身边。然后我要写一部小说,写一部纪念青春的小说,里面写满了成长的故事。”
。。。。。。
那颗系满了黄纱巾的枫树在寒冬的风里摇摆着。我又想起了维特说过的那句话——
“我具备一切,对她的感情吞噬一切,
我具备一切,没有她也一无所有。”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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