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子早对我说过了，他爱我。”小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终于说了。其实那夜他醉了酒就已经说过了，只是他自己一定不知道罢了。
“哦？那你还等什么？”小琪脸上滑一丝说不清楚的表情，心里一阵刺痛，“你怎么对他说的？ ”
“我什么也没对他说，这些天我们谁也没找过谁。我想，再考虑一下。”
“哟呵，我们小纱还那么矜持呢啊。”小琪打趣道。
“姐，我是真的很烦恼呢，还来开我的玩笑。”小纱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感情。”
“小纱，金子是个好男孩子，错过他，你会后悔的。”罗小琪悠悠地说。
“切，你又没见过金子，怎么这么肯定？”
“听你讲了那么多关于金子的事，我感觉到他好了呀。你看，他能对自己的初恋女朋友那么专一，都分手那么久了还念念不忘，说明他是个对爱情认真而专一的人；在‘神仙迷’里那么体贴细心地照顾你们，说明他是个考虑问题全面周到的人；妮子的死让他伤心那么久，说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工作这么积极努力，说明他是个进取又有理想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工作积极努力？顺嘴乱讲呢吧。”
“你白天去上课，没看到电视。今天乐海午间新闻还播报了他替农民打官司状告乡政府乱占耕地的事呢，官司打赢了！他可是刚出道的实习生啊，律师证已经考到手了。”
“真的？他从没和我提过……这个臭金子，什么都不和我说！”
“这就是他和田歌的最大区别。他善于做而不说，而田歌总是说而不做。田歌说要好好爱你好好呵护你，可他做到了吗？”
“哦，那你是不是还要说，他替田歌隐瞒，骗了我那么久，说明他是个讲哥们义气的人？”
“嗯……不对。不能那么说，那说明他对你的感情。”
“对我的感情？小纱不解。”
“对啊，对你的感情，对你的爱，深沉而厚重。事实上，正是因为他怕伤害你，所以才没有告诉你真相。不过这也反应了他一个弱点，就是有时在爱情的问题上不够勇敢，有时拖泥带水。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什么进步。呵呵。”小琪喃喃地说着，沉思起来，陷入了回忆。如果当年……那么，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有了另外的结局？命运真是捉弄人啊！世界好小……小琪不敢再想下去。
“什么？姐，你说什么？什么这么多年啊？”小纱被搞得一头雾水。
“啊，不是，不是。”
小纱想着那天她跑到金子怀里哭着质问他的时候，他就用“我爱你”这三个简单却又复杂的字回答的她。她没太能想明白金子的理由。爱应该是没有伤害的啊。现在听小琪这么一解释，才发觉，其实真正受伤害最大的，就是金子。最痛苦的也是他啊。而他对自己的爱，确实是所有问题的唯一答案。
“小纱，我问你，如果金子早就摆明了立场，和田歌公平竞争，你会接受哪一个？我是说没变坏的田歌？”
“姐，你这个假设可是根本不成立的。田歌并不是后来变坏的，从他进了大学，就已经扭曲了自己的人生观和爱情观。田歌从最初和我在一起就是因为爸爸是市长。他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金钱与权位。金钱？权位？这些真的这样重要吗？”
“这些当然重要，它能轻而易举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能把人送上天堂，也可以把人送进地狱。但，把人生理想定在追逐这些金钱权位上的人，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的。当他老去回过头看自己走过的人生之路时，他一定会后悔的。”小琪说，“小纱，你真的长大了。我还担心你没看清楚田歌的本质呢。”
“姐，当我作为当事者时，确实是迷茫的，分不清楚事情真相与对错；现在和田歌分了手，我成了旁观者了，回首往事才这么清晰。”
“呵，小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刻了。嗯，过去的事就不要想得太多了，抬起头多想想明天吧。”
“明天？”小纱眯着眼睛想起来，“明天……我去找金子，让他把他那讨厌的大胡子和脏兮兮的长头发理理！” 小纱爬上了床甜蜜地笑起来，对明天充满了憧憬。
“对了，姐，”小纱从枕头下摸出日记本，“这本日记还是还给你吧，反正你又不允许我看。”小纱嘟起嘴。
“快了，快了，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罗小琪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第十四章：无人赦免
罗万里一共留了三封信，一封给党组织，一封给张萍和小纱，一封给小琪。
罗万里拧开早就买好的安眠药瓶，一气喝掉了大半。
罪孽深重心乱如麻的罗万里睡着了。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次了。给党组织的那封信就放在罗万里案头，罗万里就趴在他的办公桌上。
（一）
田歌用了一天的时间给罗万里写了很长的一封信，整整三十多页。其实最终的意思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就是说他手里有可以让罗万里致命的xing爱光盘和他贪污受贿的证据，想和罗万里做些等价交换，代价就是帮田歌做些事，给他些好处——比如可以获得金钱和权利的一份好工作。他之所以写得这么罗嗦，只是想给自己多留一些余地，他尽量保证即使事情有什么柳暗花明，也能全身而退。他极尽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他的要求不高，对于罗万里来说也不算过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举手之劳。又极尽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小纱仍有很深的爱意，倘若一切能顺其自然地处理妥当，他还是很乐于做罗家的上门女婿，与小纱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现在由于种种原因——他当然已经知道妃子同罗万里的关系——却还是没直接说因为妃子的原因，他和小纱之间出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又不是一句半句话可以解释得清的，如果罗万里连这些都可以顺带一并解决，那将是和和气气，皆大欢喜的团圆结局。没准将来成为一家人之后，他还得站罗万里这一边，为他和妃子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情事出谋划策想办法解决得完美妥帖，他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摆平妃子不会是太难的事，也就是说，相对于罗万里，他田歌还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的。
田歌仔细地反复读了三遍，觉得语句通顺用词精辟意思明了，没有一个错别字。自己觉得很是满意，这才弄了个挂号信，按照妃子给的地址邮寄了出去。因为放下心头大石带来的喜悦，邮局让他为超重为多付的一块八毛钱他都乐呵呵地付了，还冲那个刚工作不久的小眼睛女孩子抛了个媚眼。
这些天压力太大了，现在田歌总算长出了口气。下面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吧。田歌决定和李艳妃商量一下，确切地说是通知她一下。两边的步调一致，才会使得行事有较高的效率。她那边要配合着，适时地做点小动作才好。顺便找她发泄一番。对，发泄，他早就把妃子当成发泄的工具，而妃子是把石头当成发泄的工具，看来还是自己技高一筹。石头这个傻逼，还爱妃子爱得死心塌地义无返顾呢！田歌惊讶地发觉自己已经禁欲了很久了，这真是不可思议。他偷偷钻进一个性用品商店，买了一包进口超薄号称可以延时二十分钟以上的避孕套。妃子那个骚货和谁都上床，尤其那个叫石头的搞摇滚的傻小子，听说搞摇滚的都吸毒，容易得性病，还是小心为好。田歌觉得自己的工于心计谨小慎微很大程度是受了妃子的影响，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个女人带给自己的，至今还是利大于弊吧。
田歌特意选了个环境幽雅的休闲吧和李艳妃约会。在包间里，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他的计划。几乎把所有的细节和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都考虑进去了，这个计划简直堪称完美。田歌很得意，摇头晃脑地说完，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是好喜欢……”
李艳妃根本插不上话。看着田歌滑稽的表演，她险些笑出声来。一直等他唱到“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呀呼咳咳一个呀咳”时才忍不住打断，冷冷地说：“三周前，我就已经把举报信和磁盘送到省纪委了。”
“什么？！”田歌大叫起来。
“听不懂吗？我说的可是标准的汉语。嗯……听说上边挺重视，已经派人下来查证核实了。咱们国家反腐的决心还是很大很坚决的哟！”
“你！你怎么可以……那，那我怎么办……”田歌可没有心情开玩笑，他拍案而起，用手指着李艳妃的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有什么不可以？这是每一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对不对啊，你是大学生，又是学法律的，比我更明白吧？至于你怎么办……那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听说，跳楼的感觉不错哦。哈哈！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你的经典裸照我也都发到了互联网上，你很快就要出名啦！”
“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田歌一下瘫软下来，像是行刑前的犯人，身上没了一丝力气。
“你以为我那么有时间编造故事来哄你开心么？我的皇上哟，别太天真了！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炫耀你卑鄙无耻的计划么？好了。你讲完了吧，我也听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亲爱的，再见！”李艳妃起身在田歌的额头调笑地吻了一下，“记得买单哦！”
田歌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一刹那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傻了。他没了意识，没了思想，没了希望。那些出神入化的思维能力呢？那些狡猾阴险的着数呢？那些能言擅辩的机巧呢？都跑到哪里去了！半晌，他忽然猛地站起身，大叫着妃子的名字追了出去。
快到“YESTERDAY ONCE MORE”的门口，田歌终于追上了她。
他揪住李艳妃，恶狠狠地问：“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那样做了？”
“你问我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还是那句话。是的，我做了。”李艳妃不屑一顾地拽开田歌的手，平静地说。面对着张牙舞爪的田歌，她没有丝毫的畏惧，越是装出强悍无理的姿态，越是表明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惊惶。此时的田歌濒临崩溃了，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皇上了！
“你！你这个贱货！”田歌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李艳妃的头发，“啪”地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多么似曾相识啊！当初小纱打的也是右边的脸吧。打过我的人，对我不好的人，都会遭报应的。哈哈，先是罗万里，再是田歌，谁都跑不掉！李艳妃连躲都没躲，仍然直挺挺地站立着，像个骄傲的公主。她镇定地看着田歌，向前踏了一步，递上左边的脸，“喏，这边没挨过嘴巴呢！”她甚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这条蛇终于咬人了！只是一滴小小的毒液，就足以让人致命的蛇！田歌充满了仇恨的怒火，抬起腿就要踢李艳妃。却不及防备地被人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疯狂殴打。田歌觉得头上有无数只拳头无数只脚朝他狠命地打来，很快，他的眼镜飞了，有温热的血流进嘴里，咸咸的，腥腥的，他的眼睛看不见了，意识模糊了……他知道一定是石头。这个影子一样跟在李艳妃身边的保镖，这条连主人的屎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的狗！呵呵，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