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四海未料到他开口竟然冒出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险些气晕过去。
“不用你管!”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她猛地拍开他的手,却听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方才记起来他的十指仍带伤缠着绷带。心中虽略有动容,但这个关头若是示弱了,便前功尽弃了。
颜如玉见她至始至终板着脸孔,一副据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愧疚地默念:雪泠姑娘,对不住了。
冒着再次被拍开的风险,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柔白素手,温声细语道:“娘子,莫生气了,我同你实话实话便是。”
嘿嘿嘿嘿。容四海心中仿佛突然冒出个得意洋洋地小人在朝天比着胜利的手势。
45、雪泠有孕 。。。
“雪泠的确怀孕了,胎儿将近两个月大小。”
颜如玉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以免容四海听后勃然大怒。毕竟自己的男宠与丫鬟有染传出去了可不是件光荣长脸的事。
容四海垂首略思片刻,问:“能确定那孩子是谁的种吗?”
“应该是靠的,虽然无法确切得知雪泠是否曾饮下融入靠的血液的圣水,但上回我碰巧看见他们两人的亲密之举了。”
“啊?”容四海大惊失色,“什么时候!?”
为何她竟然不在现场,太遗憾了!
颜如玉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劝道:“冷静点,方才我正是因为怕你一怒之下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举动才不肯告诉你实情。”
“……我没生气。”容四海诚实地眨眨眼。
颜如玉知道她死要面子,便不戳破她,姑且当作她未生气罢。继续分析道:“头先说的那些纯属猜测尔尔,那孩子也有可能不是靠的。正常人喝下圣水后需要将近两年的时间方能怀孕,我找人打听过,两年前的靠还只是个在雇佣主手下打杂的无名小卒,与雪泠也并无半天交集。”
“……”傻瓜,精卵交合的速度可比那劳什子圣水快多了,哪用得着两年。
容四海听完颜如玉的分析后十分郁闷,于是尝试着为他解释其中奥妙。
“那个,你可有试想过,繁衍后代就仅有喝圣水这个办法么?”
颜如玉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她,“不然呢?”
“说来话长,我先问你个问题。”容四海不自在地掩唇咳了两声,朗声道:“你曾自渎过么?”
颜如玉微愣,随即一张清秀的脸庞迅速涨得通红,“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不正经!”
“……我是出于很严肃的心态来问你这个问题的。”容四海无辜地为自己辩解,又转念一想,依颜如玉那别扭的性子,估计等到第二天天亮也问不出个结果,于是干脆道:“罢了,姑且算你弄过。那么再问你下一个问题,咳,你每次弄完后,是否会射…出一些浊白色的液体?”
颜如玉略显局促地盯着她,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轻飘飘的“嗯”音。
容四海猛地拍掌,站起身大叫道:“没错,那玩意就叫做精…子!”
“精…子?”这个新名词稍微勾起了颜如玉的兴趣。
“嗯。”容四海点点头,道:“精子仅存在于男子体内,而卵子则仅存于女子体内。当精卵相遇并经过一系列流程后即能孕育出新的生命,此类繁衍方式总共耗时仅需十个月的时间,比圣水的效率高出足足两倍有余。”
“噢。”毕竟是首次被灌输这种前所未闻的知识,颜如玉吃力地领会着话中含义,又似个好奇的孩子般提问,“那么精卵是如何相遇的?卵子也是射…出来的么?从何处射?”
虽然暂且无法评估其真假性,但容四海的说法委实新鲜且大胆,远远超过了颜如玉对传统医学的认识,以至于他的求知欲顿时凌驾于羞耻感之上,一时也未有心顾及自己的言语是否不伤大雅。
容四海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生理启蒙老师,耐心地为他讲解。
“卵子不用射,它只需停留在女子体内,等待精…子进入后与之结合便行了。”顿了顿,又道:“至于精卵是如何相遇的,四个字:肉体合…欢。”
颜如玉思忖片刻,不禁疑问:“既然如此,为何你我已成亲数月,尚且行过夫妻之礼,却不见你的肚子有丝毫动静?”
“因为我们仅仅在成亲那日圆过一次房,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怀孕,这种事情要多做几次几率才会更大。”
一番话说得容四海怪不好意思的,那口气像是她在抱怨行房次数过少似的。
“如此看来,这种繁衍方式亦是存在着弊端的。”颜如玉轻笑不已。
那笑容落入容四海眼中显得别有深意,她不禁一阵懊悔,心想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为了爬上他的床才胡编乱造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来暗示他?
尴尬之时,所幸颜如玉善解人意地及时将话题引开了,“你打算如何处置雪泠肚子里的胎儿?”
“不知道。”出乎他的意料,容四海竟十分轻松地耸了耸肩,似乎未将其放在心上。“我先写一封疾书将靠召回,听听孩子他爹的意见再作打算。在此之前,千万莫将怀孕之事告诉雪泠,免得吓着她,动了胎气。”
颜如玉沉默地抿唇,若有所思地盯着容四海。
她并未直接下令处死雪泠与腹中胎儿,话语间剑甚至透露出要护着那孩子的意思。
为什么?
即便是心爱的男宠与别人的孩子也能如此宽容吗?
从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还是说他对她的了解远远不够呢?
“怎么不说话了?”容四海伸手在颜如玉眼前晃了两下,“对我的决定有异议么?”
“不。” 颜如玉摇摇头,赞同道:“你的决定很理智,雪泠和靠固然有罪,但孩子是无辜的。”
容四海但笑不语。
颜如玉又道:“放心吧,我这边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然而……雪泠若是不知情,就怕她会吃些孕妇忌食的东西。”
“无妨,我会注意点,盯紧她的。”
颜如玉心照不宣地莞尔一笑。
两人便如此达成了一致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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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容四海芳龄二十的生辰之日,因着容府里并没有亲人,她最终决定与颜如玉回爹家度过这一天。
颜老爷与颜二爷如今对这个宝贝儿媳妇喜欢的不得了,听闻她要来过生,自然眉开眼笑着热烈欢迎。颜二爷特意早早爬起了床,替容四海煮了一大锅的虾仁长寿面,直吃得她肚子都快撑爆了。
饭桌上,两位老人还提起何时可以抱孙子(孙女)的问题。
颜如玉沉默着不作答,容四海则嘿嘿讪笑着回答:“我与如玉还想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呢,现在就谈生孩子的事未免为时过早了。”
颜老爷笑得和蔼可亲,“愈早愈好!”
颜二爷亦喜笑着附和:“多多益善!”
“……”容四海无言以对。
颜老爷又摸了摸下巴,略显忧愁地兀自感叹道:“如玉从小身子骨就虚弱,却不知能否顺产。”
“所以趁着如今尚未怀上,便要多吃些补品,开始养身子了。”说着,颜二爷手也不停地给颜如玉舀了一碗盛满的老母鸡汤。
容四海无比同情地望了一眼脸色微沉的颜如玉,听两位老人的谈话,似乎有意让他来喝圣水……
颜家并没有空余的客房,因此到了夜间,容四海不得不再次与颜如玉挤同一张床。
玲珑怀着撮合他们两人的心思,这一回甚至连被褥也未替容四海准备,只给她拿来一个绣花枕头,方方正正地贴在颜如玉的旁边放着。
即便如此,容四海仍旧睡得十分安心,毕竟颜如玉虽是她名义上的相公,但同时也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像夙昔日那般对她毛手毛脚地揩油。
然而,这番话似乎说得太早了。
半夜,朦胧中的容四海忽然觉得鼻尖痒痒的,半晌都挥之不去,她不耐烦地眯着眼,使劲甩了甩头,方才将那股麻麻的异感驱走。
奈何,未过几秒钟的时间,它又汹涌地卷土重来了。这次竟然将目标转移到她敏感的脖颈处。
容四海不敢乱动,原以为自己被诸如蚂蚁抑或是蚊子此类的小动物缠上了,但屏息静静地感受一番后,才觉得那更像是人类湿热的鼻息。
有色狼!
她瞬间警惕地睁开眼来,满脑睡意皆烟消云散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唯独那双熠熠生辉的明眸深孕着晶莹的光芒,眼底一朵摄人魂魄的灵动莲花正缓缓地流转绽放着,莫名让容四海联想起天边飘着的几抹绚丽晚霞,是极其美好的事物。
她迟疑地开口,“……是如玉吗?”
“嗯。”淡淡地回应,果然是他。
根据那声音的清晰程度,容四海判断出他离自己很近,几乎互相贴着对方的鼻尖。
半夜三更靠这么近意欲何为?
“你在干嘛?”
颜如玉言简意赅:“重温。”
重温什么?
成亲那夜的满室春光旖旎。
容四海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
气氛略显尴尬,她唯有开玩笑来调节:“哈哈,你想偷亲我?”
颜如玉安静了好几秒,薄唇微启,答:“不是想,是已经亲了。”
“……” 容四海霎时间呆若木鸡。
她被亲了?
千真万确?
不是夙昔日,而是颜如玉?
好半晌才恢复语言功能,容四海结巴道:“你……你是不是在梦游?”
“你猜。” 十分冷静平淡的音调。
“好吧,看样子你在清醒状态。”容四海脑子转不过来弯,“很清醒你还亲我做什么?”
颜如玉倒理直气壮了,不答反问。“不能亲么?我是你相公。”
的确是相公没错,却也仅是名义上的啊。
“并未说不能亲,但你以往从不会亲我。”
……更不会趁虚而入,来偷袭。
颜如玉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沉默半天后才闷闷地憋出一句简短的话:“有点想你。”作为对自己方才之奇怪行为的解释。
“啊?”奈何容四海听后却似乎更加诧异了。
有点想你。仅仅四个字,其中却包含着许多意思。
因为你不在时有点想你,所以你在时才会情不自禁地偷亲你。
真的只是有点想你,我曾多次于梦里与你相会,因此并未觉得很久不见。
之所以偷亲,是因为不想被你发现,但你睁开眼时,却又有些期待你的反应。
这尚且算不上令人面红耳赤的甜言蜜语,但对颜如玉来说却已如攀登天梯一般困难艰辛,他说不出口,唯有将千言万语化为四个字,点到即止。
容四海不知是睡糊涂了还是装傻,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有点想她就亲她?
是出于友人之情还是……
颜如玉见她不语,只好说得更直接些。“我变贪心了,不再满足于仅与你停留在夫妻的表面假象。”似乎仍旧不够一针见血,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我想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轰。
“我们仅仅在成亲那日圆过一次房,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怀孕,这种事情要多做几次几率才会更大。”
白日里曾说过的话此刻忽然重重地砸进了容四海的脑中,她吓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根。
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意思是要水乳…交融了?
容四海为难而直接地回绝道:“对不起,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