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处,他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地扬鞭赶到了清心苑,微笑着将温心呵护的玫瑰献到容四海的面前。
原以为如此真诚之举能博佳人一笑,却不料容四海望着她的双眸中平静得妖娆妩媚、一顾盼间便是风情万种的绝世美人,中央的花蕊上甚至沾了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梦如幻。
“美吗?”容四海似笑非笑地问坐在身旁的两个男人。
夙昔日“嗯”了一声,颜如玉则不动声色。
“玫瑰是爱情的象征,它的花瓣的确很美,但那丑陋又深藏不露的刺也是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她纤细的葱白玉指抚上柔软的花瓣,好似对待情人一般温柔,不料下一秒却突然手下用力,将它们一片一片撕了下来,最后只剩一条光秃秃的茎。她又试图去拔茎上那些扎人的尖刺,奈何它们比娇弱的花瓣坚韧多了,屹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当爱情还在时,它是玫瑰的花,但当爱情不在时,它就是玫瑰的刺。看见了吗,我摧毁花瓣只需一盏茶的时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但想要拔掉刺却不容易,它们经历过风雨的洗礼,越长越大,根深蒂固。即使叶落了,花谢了,它们却仍旧不屈不挠地常在。”话音微顿,她屈起五指,掌心紧紧握住那布满荆棘的茎,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即使皮肉被扎破出血也不松手。“花开时越饱满诱人,刺也生得越具有攻击性,只是人们往往只能看到花的美丽,却忽视了刺的无穷后患。夙昔日,你明白吗?我们的爱情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如今遗留在心中只剩下这些坚不可摧的刺了。你若真的爱过我,就不该再一次次地出现在我面前、用刺揭开我血淋淋的伤疤。”
夙昔日费解地望着她,低声道:“只不过一个孩子没了罢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难道你要走到这里就让我们的爱终结吗?还是说我的地位竟比不上一个未出生的婴儿!?”
“混蛋!”容四海被他最后一句话激得勃然大怒,右掌不经大脑控制已狠狠扇在他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你我只是单独的个体,同床异梦,直到有了孩子后才组成整体。我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孩子?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给我的礼物!孩子就是爱情的结晶,可惜你把它摔碎了、无法修补,你竟然说是我不够爱你?你怎么这么自私!”
“自私的人是你!你说你被刺扎得痛,难道我就不痛吗?可是我不怕痛,我愿意忍,因为我相信花瓣会再次绽放的,而你不同,你只会躲避在不透光的角落里,一个人舔舐伤口。”夙昔日紧紧地握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腕,双眼怒睁着居高临下地压制着她。
容四海亦毫不退让地迎面而上,“是的,我就是自私,那又如何?这世界上哪里存在不自私的圣人?你说我习惯一个人躲避起来,怎么不自问当初是谁把过关在黑屋里不肯见我一面的?三王爷,你输得起,你不怕受伤,你愿意重来,但小女子已精疲力尽,不想奉陪了。万事开头并不难,万事重来才是最难。现在我只想快点开始新的生活,三王爷,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夙昔日宛如被铁锤重击,脸色煞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唯有那双被怒与痛交织成火海的桃花眼仍旧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容四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住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容四海抿了抿唇,道:“时间会磨灭一切伤痕,或许多年后再见,我能称你一声朋友,但绝不是现在。”
“好。”夙昔日点头,又点头,“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来日不要后悔!”
他撂下一句狠话,接着怫然走了出来,扬起的衣袖险些将桌上的茶杯扫倒。
容四海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感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现在全身使不出劲来。
见状,颜如玉伸手扶着她双肩,稳住她垂垂欲坠的身子,对于刚才的争执什么都没说,只问容四海要不要回房休息一阵子。
容四海尚未答话,抬头却见消失了将近三天的恭羡一袭红袍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撅着嘴一脸不悦道:“南宫老头又催我们回去了,真麻烦。”
颜如玉微微皱眉,“无妨,催就催吧,他总不可能真的长途跋涉来抓人。”
“说的也是。”恭羡赞许地点点头,恢复了笑颜,“这儿的公子比男儿国的清秀漂亮多了,我还没看够呢,可不能这么早就回去。”
容四海扭头望向颜如玉,“你在男儿国还有什么事没办么?”
颜如玉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算是吧,南宫安人规定入门的弟子必须学习五年方可出师,但我只花了两年时间就将精华全部吸收了,南宫安人不愿意放我走,强制将我留下来替他指导新入门的学徒们,满一年后才能离开。”
“啧啧啧,这老头真是不简单,比我想象中的老奸巨猾啊。”容四海连连咂嘴,又道:“不过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尊师,还是听他的话早些回去吧。”
颜如玉不以为然,“不急,等你解决完这边的事再启程也不迟。”
容四海愣了愣,“……我又没说一定会与你一道去。”
颜如玉先斩后奏,“不去怎么行,我已让南宫安人为你准备了一间新房间。”
她支支吾吾道:“那……可是我还得做生意呢。”
他倒是考虑周全,“去男儿国发展也不错,那边商品价格普遍比基国低一个层次,适合找进货商。”
容四海一听这个好处便不禁动摇了,加上她心中确实不愿刚与他相聚不久又要相隔两地,犹豫半晌后便点头答应了,“好,原与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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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容四海沐浴完毕,正欲回床歇下,忽见屋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蒙面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起了进来。
容四海无需多想便能猜到来者何人,镇定地站在原地,道:“还想玩采花贼的那套?我可没兴趣了。”
夙昔日不知是没听出来她话中的嘲意,还是故意装作不明,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摘掉面罩道:“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心平气和的。”
他全身无一丝戾气,与今日下午气势汹汹地离开时判若两人。
“我不知还有什么可谈的,该说的我已全部说完了。”
心田上一片乌云笼罩着,夙昔日蹙眉道:“但也至少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话说完。”
容四海沉默了一会儿,“随便你。”
“在你偷偷离开王府的那日中午,我刚刚得知一些关于你身世的问题,从皇宫回来后,正要下令撤销对你的禁足,却被告之你已经喝了堕胎药,我晚了一步。”
容四海微楞,转过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你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如果我早些知道你就是蛮蛮,断不会令你吃这么多苦头,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容四海眸中阴翳转瞬即逝,“我是不是蛮蛮就那么重要吗?与你同床共枕、陪你度过两年时光的女人叫容四海,蛮蛮只不过是她小时候的乳名!知道我为何不肯告诉你真相么?便是怕你对我的爱会混入杂质,不再纯粹。你应该因为我是容四海才对我好,而不是因为我是云青雨的小师妹!”
“你说的不错。”夙昔日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不论你叫容四海或是蛮蛮,在我心中你永远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爱的女人。但皇兄确不是这么认为的,凡是与云青雨有关的一切事物,他都想得到并且占为己有。在不知道你是蛮蛮之前,我可以毫无忧患地将你就在身边、拥有你的同时又尽力保护好童恩。但你的真实身份暴露后,一切都不同以往了,三王妃仅能册立一位,因此在童恩与你之间,我必须舍弃一个。亲疏有别,我虽始终将童恩当作弟弟看待,但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你。那一刻其实我很开心,仿佛终于找到充分的理由可以自私地打破与青雨的约定,卸下沉重的包袱,也不必遭受良心的谴责。我终于能毫无顾忌地与你在一起,孩子也能幸免于死了,但万万没想到你已先我一步做出了抉择,为什么你就不再坚持一阵子!?”
容四海将目光移向别处,她怕自己受不了夙昔日凄迷的眼神,会因心软而动摇不定,“或许这便是上天注定的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怎么会晚!”夙昔日忽地搂住她香软的身躯,将头埋在她线条优美的脖颈边,“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我们的未来会很幸福的。”
容四海试图挣开他,却换来更为拥挤的空间,不禁沉下脸道:“夙昔日,当初会爱上你正是被你的潇洒与不拘于泥所吸引,为何分手时你不能洒脱爽快些?若再这么死缠烂打下去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还不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摸不到你的体温我就浑身不舒畅,连毛孔也好像被堵塞了。洒脱有什么用?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东西!”他双手迅速地在她背后、腰间,臀部乃至双腿上游走,仿佛漂泊不定的浪子找不着安定的家。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这是她的身体,只有真真实实地触碰到了,他心中才能踏实。
对于夙昔日暧昧挑逗的行为,容四海无甚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放开我。”
“休想。”他言简意赅,双手娴熟地解开她绑紧的衣带,彩裙顺势从肩头滑落,隐隐约约露出高耸的胸脯上玫红色的肚兜。
夙昔日眸色一深,腹下火辣辣地烧拉了起来。他喘息逐渐急促,正欲将那一对散发着阵阵沁香的熟透蜜桃取出来好好把玩一番,余光倏地瞥见容四海抄起横置在桌上的匕首,说时迟那时快对准自己的脖边轻轻刺了下去。
“你疯了吗!?”夙昔日顿时欲念全无,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容四海语调平平地说:“我没有疯,只是在守护自己的贞洁罢了。我现在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怎能由你强占我的身子?这是对女子莫大的羞辱!”
鲜血一滴一滴沿着脖子缓缓流下,她像是见惯不怪,毫不在乎。
夙昔日连忙历来她,紧张道:“好!我不碰你了!你把匕首放下,休要拿生命当儿戏!”
容四海不为所动,继续面无表情地要挟他,“明日我要与颜如玉离开清心苑,将你那些烦人的侍卫调走!”
这个关头他哪里有拒绝的余地,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了,“好,都听你的,马上就调走!”
容四海这才将匕首从敏感的脖边拿走,垂眸望着地面,缓缓道:“你我好歹相爱一场,若不是无计可施,我真的不想走到以死相逼的这一步。夙昔日,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并不是怕你打扰我的新生活,而是不忍眼睁睁地看着玫瑰花凋零时还要被刺刺穿,我希望当我们都到了风烛残年后,回首这段感情时,记住的是我们相爱时甜蜜的时光,而并非现在这段充满痛楚和茫然的记忆。”
夙昔日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抿着嘴半晌不发一言,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什么都没听懂。
71、好聚好散(已补全)
翌日清晨,容四海与颜如玉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清心苑,却见守在门外的侍卫并未被撤掉,夙昔日负着手站在他们前面。
容四海见状,怒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仰头质问道:“君子一言九鼎,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夙昔日解释:“其他的侍卫都已调回王府了,只留下